清风吹过，他身姿不动，唯有衣角轻轻摇晃，宛如雪落清辉，千山月明，好看的仿佛梦境。 皇帝一家都是颜控，皇帝马上对卢祈云印象大好，连说话语气都不知不觉温柔了：“你便是卢尚的独孙，卢家唯一的后人，卢祈云？”</p>
卢祈云微微颔首：“是在下。”</p>
天后笑着接话：“卢公乃国之栋梁，我拜读北朝史良久，越读越钦佩卢公之渊博明理。能见到卢公的后人，实乃我之幸运。”</p>
卢祈云：“天后谬赞，愧不敢当。”</p>
天后视线扫过卢祈云，柔和问，“听崔大郎君说，如今你已经在修撰隋史后篇了？”</p>
这是原本的卢祈云修的，并不是他。</p>
但秦慎如今用的是卢祈云的身份，倒也不担心：“不敢称修撰，不过略通一二，斗胆完成先祖遗愿罢了。”</p>
天后喜欢读书，尤其喜欢读史书，她即兴问了几段北朝史，发现卢祈云对答如流，完全不是他口中的“略通一二”而已。</p>
天后愈发满意，对众人说：“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才学，不愧是卢家之后，不坠其祖其父威名。你今年多大？”</p>
卢祈云心里叹了口气，表面上依然平静坦然，道：“上月初满十八。”</p>
天后听到这个年纪眼神微动，露出思索之色，“只比崔知宜大一岁。你平时都看些什么书？十八岁便有如此积淀，委实难得。”</p>
卢祈云听别人称赞他年轻，实在很尴尬。</p>
但是任务在身，他又不得不把这个年轻病弱的才子人设继续扮演下去：“天后过誉。我平日并无定例，经史，杂文，律疏，都看一些。杂而不精，让天后见笑了。”</p>
李商央听了挑眉，杂而不精？</p>
随便看看？</p>
李商央最受不了这种强行谦虚的人，于是对天后说：“天后，他的话只能信前半部分。他随口便能引用律文，他若是都对律疏不精通，那天底下就没有精通的人了。”</p>
“是吗？”这下皇帝和天后都来了兴致。</p>
如今儒学盛行，再加上礼法话语权都集中在世家手里，洛阳里懂四书五经的郎君多，但是懂律疏的，少之又少。</p>
天后问：“你竟然懂疏义？你会多少？”</p>
卢祈云实事求是地说：“略微了解过，不算精通。”</p>
李商央一听这话又想翻白眼：“卢郎君，自谦也有个度。你这叫不算精通？”</p>
卢祈云抬眸看向李商央，静静道：“承蒙公主看得起，但在下对唐律当真只是粗通皮毛，略有了解。”</p>
卢祈云这话并没有说错，他在天界主管刑律，千年来未出一次差错。</p>
相比于他的老本行，他对人间的永徽律，真的只是略有了解。</p>
天后和皇帝颇有些刮目相待的意思，他们最开始以为这个人只是长得好，没想到除长相外，他的才学、武功、谈吐样样不差，更难得的是，他还通识律法。</p>
天后一力推行科举，想打破汉魏以来门阀世家垄断朝堂的局面，真正让全天下的人才为己用。</p>
其中科举，便是天后最重视的举措。</p>
她几次建议皇帝扩大科举选士的规模，除了明经、秀才、进士外，她还增设了武举、明法、明算等科目，想选拔专门的武功、律政、算术人才。</p>
只可惜并不被人重视，如今朝中官员依然以世家推举为主，靠科举考上来的，寥寥无几。</p>
天后试探着问了几句，发现卢祈云思路清晰，条理分明，完全不像是自学成才的少年郎，反而像是经年的老手一般。</p>
天后大为惊喜，立刻对卢祈云说：“你这等才华不去大理寺，委实埋没了。卢郎君，你有没有想法，去试试礼部的明法科？”</p>
崔知宜皱眉，担忧地望向卢祈云，想示意卢祈云拒绝，又怕太明显被天后发现。</p>
和天后走太近绝不是好事，而且，天后推荐人去考明法科，本身就是毁人前程。</p>
以崔家的名望和人脉，卢祈云完全可以推举做官，为什么要像寒门子弟一样参加科举，岂不是叫人笑话？</p>
崔知宜暗暗焦急，李商央听到“大理寺”这三个字，表情也不对劲了。</p>
卢祈云参加科举可以，参加明法科也可以，但是，不能去大理寺！</p>
如果他去了大理寺，那不就和她的镇法司变成死对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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