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嘉树心中微微震动，但他不说话，只看着她。</p>
嬴抱月望着他的模样，不禁笑了，“嘉树，有人教过你，是吗？”</p>
“抱月，”姬嘉树苦笑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p>
“我明白，”嬴抱月毫不介意，反而感到欣慰，“你这样也好。”</p>
她原本还担心姬嘉树品行太过纯良不适合进入官场，现在看来是多虑了。</p>
他毕竟是那个人的儿子。</p>
“君王之言不可信，”嬴抱月道，“你父亲告诉过你这句话吧？”</p>
姬嘉树沉默片刻，点了点头。</p>
嬴抱月在心里叹了口气，既觉得心酸，又觉得安心。</p>
某种意义上，姬家的确是家学渊源。如果她没有猜错，姬墨应该是从小就在把姬嘉树往国师的方向培养，无论是在修行上还是在为人处世上都是对他能灌多少灌多少。</p>
嬴抱月大概能猜到姬嘉树从小受到了多么严酷的培养。</p>
虽然这么培养孩子的手段过于残忍，但出身在这样的家族，有些事情无法避免。如果只是觉得孩子年幼什么都不锻炼他，那么最终的结果很可能就会变成许冰清那样。</p>
许沧海选择以已之力护女儿一生一世。</p>
姬墨则是选择将儿子直接丢入残酷的人间斗兽场，让他凭自己的力量活下来。</p>
倒也无法评价这两人到底谁对谁错，毕竟姬墨这种养孩子的方式，如果不是姬嘉树资质足够心智坚强，很可能挺不过去。</p>
“君王之言不可信啊，”嬴抱月抬头看向窗外漆黑得仿佛没有尽头的宫墙。</p>
“我师父上辈子也告诉过我这句话。”</p>
但她不知道，林书白本人到底自己有没有真正相信这句话。</p>
王权是个怪物，能够吞噬掉一个人的本性。</p>
不管你和一个人之前是多么患难与共的生死之交，当那个人登上王位之后，他说的话就全都不可信了。</p>
狡兔死，走狗烹。</p>
嬴抱月想起嬴帝登基后金、穆、归三家的遭遇，心里堵得慌。</p>
“以我的立场很难保证我不对嬴珣下手，”嬴抱月叹了口气，“我说我能保他一世平安，估计也没人相信。”</p>
就算现在她不下手，等到局面稳定下来后，她身边的近臣也会不断地劝她除掉嬴珣。</p>
嬴珣的存在会成为朝堂不安的源泉。</p>
嬴珣是她亲手带到这个世界上并允诺照顾一生一世的孩子，哪怕她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她。</p>
但她不能保证她永远都不会伤到他。</p>
为了嬴珣的安全，她选择连自己都不相信。</p>
“我本来不想说这些，”嬴抱月笑了笑，“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就会将嬴珣送走。”</p>
“送走？”姬嘉树一愣，“送到哪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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