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渐凉,天依然阴沉沉。 小兰躺在榻上,仍然没醒。伊宁蹙着眉,坐在榻前一动不动,宛如冰雕。 “这就是你家妹子啊?长得还不错,怎生运气这般差,受了这般重的伤?”阿芳走进来,自顾自的说着话。 身后的苗未娘道:“这已经算运气好的了,小兰姑娘底子好,若是寻常人,当场就死了。” “好无趣啊,早知道把那两只小花豹带出来玩了,本想跟你游山玩水,见识江湖美景,谁知如今江南是这般萧条……”阿芳好像很无聊。 “去打架。”伊宁面无表情。 阿芳来了兴趣,凑过来道:“跟你打啊?” 伊宁道:“龙骁。” 阿芳兴趣来了:“他就是黄河龙王?哎呀,可算找到个对手了,未娘,我们走!”阿芳抬手一招呼,带着苗未娘就去找龙骁了。 而此刻的龙骁,正在江边滩上舞弄着缴获来的那根铁棍,只见他转动身影,劈,打,扫,点,戳,挑,砸,荡,震,八种路数尽出,舞棍如风,而一旁没事做的龙门帮众正在围观,齐声喝彩。苗未娘道:“好像很厉害诶?” 阿芳不屑道:“呵,他就是乱打的,看戏的这帮人估计也看不懂,就知道乱喊罢了。还好现在是阴天,如果是晴天,这滩上必定漫天灰,张嘴就吃泥,你看他们还叫不叫?” 苗未娘抿嘴笑,她本是个幺妹,但后来阿芳路过她们村,再次见到她,发现这小姑娘很懂药理,而且喜欢玩虫子,当即就把她当大蛊师来培养,顺势还见证了侯来宝跟她成亲。后来随阿芳出来找伊宁玩,就从翠柏庄一路过来了。 “龙王,来打一架!” 正在玩棍子的龙骁当即一转头,看见俏皮美丽的阿芳含笑看着他,龙骁停下笑道:“巫芳姑娘,你要跟我打架?” “怎么不行吗?” 龙骁笑道:“非是不行,不知姑娘师从何门,练得甚么武功啊?” 阿芳笑道:“我乃巫门传人,练的巫冥魔功,五毒掌。” 龙骁收了笑容,龙门帮众齐齐侧目看来,只见阿芳她一脸笑意,人畜无害的样子,忽然一伸手,指尖似有似无般漫出五道黑气,让这些帮众看了为之一震。 龙骁也是一怔,这姑娘练的东西一听就知道邪门的很,再一看,更加邪门了,他不由严肃了起来。问道:“可是苗疆巫门?” “正是,龙王,你怕不怕?” “哈哈哈哈……”龙骁大笑,“来,也让龙某见识见识,巫门武功有何厉害之处?”龙骁一如既往的豪爽,这也让阿芳颇为高兴,也不拿笛子,徒手就朝龙骁冲了过去,霎时便冲至龙骁身前,抬手一掌,如劲风摧草,朝龙骁打去,龙骁见她这掌古怪至极,亦是没正面接,反手一搭,就朝阿芳的脉门绕过去,龙爪手直接擒住了阿芳手腕,阿芳呵呵一笑,手一扭,龙骁忽然感觉手一脱力,阿芳轻轻松松挣脱,复一掌朝龙骁打来,龙骁左手一掌打去,打在阿芳手臂,却如砸进棉花里一般,想象中的吃痛捂手的情况根本没出现,但阿芳掌虽偏,却也已至胸前,龙骁一退,抬起一脚,作势要挑开阿芳手臂,不料阿芳手臂横着往外一折,竟然反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起来,恰好躲过龙骁那一腿,龙骁惊讶不已,脱口道:“这边是巫冥魔功?” 阿芳笑道:“怕了吧。”龙骁也笑道:“这有什么,继续。” 两人缠斗一起,阿芳的掌力带着似有似无的黑雾,让龙骁感觉一阵阴郁,他撑开真元,一掌与阿芳对去,“砰!”阿芳硬接了这一掌,倒退滑步,喊了一声:化!随即停住,继续向前攻来,龙骁也暗自心惊,他那一掌用了七八成力气,在江湖上,能接下这掌的人不多,然而这阿芳竟然没有半分力怯,想是用什么化掉了他掌上气劲。 不待他思索,阿芳又近身而来,龙骁开始认真,使出龙爪手对上了阿芳的双掌,一手擒拿功夫逼出了阿芳另一门功夫,蛇游身!只见阿芳躯体如蛇般绕着龙骁走,身子可随心弯曲,或成拱桥,或成马扎,或成梭子,也是让龙骁大开眼界,而她那黑气掌,如毒蛇之牙,冷不丁就朝龙骁某处破绽下手,一时间也让龙骁深感难缠。 两人斗了百余招,终是阿芳气力不济,抽身退出,满头香汗,朝着龙骁盈盈笑道:“龙王果然厉害,竟然毫无破绽。” 龙骁也笑道:“我为虚境,而你不是,能与我斗百余招,可见巫门武功之厉害,他日若你上虚境,龙某也许非你对手。” “龙帮主何必过谦,谁都知道你刀枪不入,若是你顶着受伤与人打,就算是虚境,那人也是要死的。那么,就多谢龙帮主赐教了。” 龙骁也是笑着拱手,阿芳转头,嘴角露出一丝窃喜,这个男人,还真不错…… 转回伊宁处,阿芳就朝伊宁喊道:“我要把龙骁绑回苗寨去当姑爷,我的好姐妹,你帮我一把,怎么样?我回去找别的寨子的大蛊师给他下情蛊,然后让他给我生一堆大胖小子,如何?” 一向面无表情的伊宁当即被震的目瞪口呆,看着阿芳那一脸红霞,半晌,竟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 阿芳道:“有什么好笑的?” 伊宁瞬间变回冰冷之色,说道:“不行的。” “怎么不行?他虽然金刚不坏,但你打得过他的,有你帮忙,还怕绑不走他?”阿芳疑惑不已。 然后伊宁罕见的耐心跟她讲了很久,当然是因为不善交流的缘故,半个时辰后,屋子里响起了阿芳的吼声。 “你说什么!他生不了儿子?他是个石男?” “对。” “他妈的,好端端练什么化龙功,炼精化气,三十好几都没娃?啊,怎么会这样子!”阿芳简直要疯了,然后她果然一路臭骂着出了门,生气两个字都写在脸上了,头顶也许还冒着黑烟……看的一旁的苗未娘诧异不已。苗未娘进来,见伊宁后问道:“宁姐姐,是不是每种高深武功都有,都有那个代价啊?” 伊宁道:“不错。” 苗未娘若有所思道:“阿芳姐姐的五毒掌也是血中带毒,轻易不能行男女之事,故而三十几也未成亲,原来龙帮主的化龙功竟是这般代价……” 伊宁还是面无表情,苗未娘小心问了句:“那宁姐姐你的凝霜真气呢?” 伊宁被问起,没有回答,苗未娘一时尴尬,不好再问,很懂事的行了一礼就出去了,转角就遇到了董昭,她点点头与董昭擦身而过,董昭也点点头。他伤好些了,可以走路了,正好过来看小兰,但两人那几句话让他听了个真切,伊宁没说出凝霜真气的代价,但他却上了心。 他鼓起勇气,问伊宁道:“师姐,凝霜真气会有什么代价?” 伊宁转头:“你听到了?” “是,之前小兰也跟我讲过,师傅她练了凝霜真气后,身体很差,是吗?” “是。”伊宁波澜不惊。 “那你呢?” 伊宁抬起头:“我……体质阴寒……无事。” 董昭抬头,问道:“那师傅呢?练了这门武功会有什么代价?她人去了哪里?” 伊宁沉默不言。 “她是不是已经……” “胡说八道!”伊宁难得露出怒色打断他,丹凤眼一瞪,柳眉一竖,厉声叱责道:“出去!” 董昭头一回看见伊宁生气,登时就被吓住了,印象中的师姐是冷冷淡淡的,此刻却明显发了火,他不敢去直视那双丹凤眼,低头瞥见小兰还在养伤,昏睡未醒,他叹口气,转身就出了门。 他说的话无疑触到了师姐的禁脔,师姐对他隐藏了太多秘密。这次从京城走来,到扬州前后,他已经得知钟离观那帮残存的人悉数被她所救,为此她不惜跟徐经打了一场,还跟清源教结了怨,最终是她大获全胜,还请人解了汪澄的毒,使得剩下的十几个钟离观弟子重新回到了青莲山立身。这些事情都是他从翠柏庄走后发生的,而这次见面,伊宁愣是半句没跟他讲,若不是有江湖风闻,他甚至都不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他,而要在背后默默的做?他想不通,她明明可以大大方方告诉他的,为什么对他话总是那么少? 呵,谁知道呢? 他往江边走去,正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站在前方,看着他,是白颜,哦,现在是白梨。 “宁姐是个好人,也有很多苦衷,没事不要去逼她。”白梨淡淡开口,似乎是跟陌生人说话一般,那语气,波澜不惊,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你为何在她身边?你想干什么?”董昭还是有些恨意。 白梨捋了捋鬓边青丝,淡淡道:“是她收留我的,我无处可去,你知道的。” “那你可别害她!我虽然不会说出来,但你心里应该清楚,我知道你是什么人。”董昭警告道。 “呵呵呵呵,”白梨笑靥如花,“我还以为你有些长进,原来你还是这么蠢,真是可笑。呵呵呵……” “可笑?哪里可笑?” 白梨道:“你师姐比你聪明百倍,早在刚进翠柏庄的时候,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她当时并没说出来罢了,你可知为何?” 董昭疑惑:“为何?” 白梨道:“当着你的面揭穿我,你会怎么想?要么是不相信,跟她大闹一场;要么是相信了,然后羞愤不已,再也抬不起头来,除此之外,对你有半分好处么?” “我……” “她多厉害啊,一路派鄢聪跟着我们,把沿途的朝廷眼线都拔了,等你我吵起,分别后,鄢聪就把我抓到了翠柏庄,事到如今,外庭都不知道我在何处。”白梨说完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看着董昭。 见董昭默不作声,她继续道:“她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她这是为了不伤害你的自尊!还有,她为你疗毒,是从江城快马赶来的,而且路过悬剑山庄,杀了骆天满门,也是为你报仇!你惹上钟离观那帮丧家之犬,之后是谁给你收拾的烂摊子?还不是她!她收整钟离观那帮人,又是为了谁?不也是为了你,让你心中再无对青莲山的愧疚!让日后青莲山的人见到你能为你赴汤蹈火,能真正成为你在江湖上的助力!” 白梨越说声音越冷,直到最后,她脸若冰霜,叱道:“你这辈子能遇上个这么好的师姐是你天大的福分!可你却偏偏还要去惹她生气,你知道她多累吗?连我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你对得起她么?你对得起么!” 白梨的声音响彻他的耳廓,冲到他脑海里,让他好久没回过神来,秋风吹面,不知不觉他已满面潸然…… 待他回到临时住的院落里,他看见朱枫头上顶着个瓷碗,在那里扎马步,只见他双腿打颤,面部绷紧,双手握拳,像是很努力的在憋着,也不知他扎马步扎了多久。而阮七,就坐在朱枫对面,吃着花生,喝着酒,好不惬意。 “师叔……救我,救我啊……”朱枫一脸委屈看向董昭,眼泪都要掉了下来。董昭正要开口询问时,一道清冷的声音自屋内传来:“站到天黑!”朱枫不情不愿的稍稍挺直腰杆,一脸黯然。 董昭朝阮七使个眼色询问,阮七双手一摊,一副他也管不着的样子,然后就继续对付花生跟酒去了,好嘛,师姐果然是生气了,拿着这便宜徒弟朱枫撒气呢,还叫阮七看着,朱枫可遭了罪了。 董昭不敢去捋师姐的虎须,他选择当一个好师叔,他拍了拍朱枫那本就站不稳的肩膀,说道:“我以前都练到子时的,你才练到天黑,好好练啊,很简单的。” 简单你个头哦,朱枫说不尽的委屈差点全吐出来,他双腿抖的已经快把尿抖出来了,还简单,现在才未时,还要抖个把时辰才天黑呢。 董昭走进屋内,看见伊宁正在药炉边上煎药,她垂着辫子,躬身揭开药罐盖子,拿着一根筷子去搅动,也不看董昭,兀自在那里忙活着。董昭说道:“师姐,对不起,我……我之前不该惹你生气的。” 伊宁头也没转,说道:“拿碗来。” 董昭翻着一旁的橱柜,拿出一个瓷碗,双手递给伊宁,伊宁却示意他放下,然后她端起药罐子,就往瓷碗里倒药,倒了八分满后停下,说道:“去喂小兰。” 董昭端起碗,放上汤匙,就转身准备去小兰房里,他走了几步想了想,一转身,正与伊宁四目相对,他说道:“师姐,以后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刮目相看,相信我!” “啪叽!”董昭额头上挨了一记爆栗,他吃痛努了下嘴。 “屁话真多。”伊宁似乎有些不满。 但董昭没有丝毫不满,看着伊宁那清秀的鹅蛋脸,他嘿嘿笑了一声,然后就端起药走了,与来的时候不同,他步子轻快了许多。屋内的伊宁,站在那里,嘴角不由莞尔。 这孩子还是在一点点成长的,虽然有些憨,有些笨,但练功还是很努力的,心地也不坏。 窗外,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阮七赶紧端起盘子,护住那碟花生,拎着酒瓶,退到屋檐下来,可怜朱枫,在雨中颤抖,头顶的碗也越来越重,他浑身湿透,叫苦不迭,这种天气还要练功的吗?他问阮七道:“阮七,下雨了,可以歇了没?” 阮七打个哈哈:“小王爷啊,这个你得问你师傅啊,我可做不了主。”说罢继续嘎嘣吃着花生,气的朱枫咬牙切齿,忽然腿一抖,脸一囧,尿憋不住了,顺着裤脚流了下来,还好在下雨,这是雨水,对,就是雨水……这样想着,他干脆放心的尿了起来…… 哪知尿到一半,伊宁出现在他身边,嗅了嗅,说道:“还没尿完?” 朱枫吓得一哆嗦,双腿再也站不住,踉踉跄跄往后一跌,伊宁一伸手,拿走了他头顶的碗,却是没去搀扶他,朱枫一下子跌了个四脚朝天,“噗通!”满身泥泞,他站也站不起,一脸怨色道:“师傅,这也太折磨人了……” 伊宁无视了他的话,看向阮七,阮七赶紧起身,伊宁道:“带他洗澡。” 阮七拱手一诺,这才撒开酒瓶,跑过来拉起朱枫走了。 小兰已经醒了,但依然很虚弱,她喝完药,问了董昭一个问题:“昭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这个问题让董昭一怔,这也是他问过伊宁的问题,他笑笑,说道:“怎么会呢,别这么想,要不是你,苏大人就……” 小兰道:“我开始理解沈青的话了……原来入了江湖,真的就是这么残酷,那么多人,说死就死,那个恶棍,好生可怕,一棍子就一条人命……刘棠大哥只是挡了一棍,就吐了血,我挡一棍,差点命都没了。” 董昭道:“那个左木,师姐说了,在夔州打过,能跟她打两百多招,是个狠角色,” “当时,我就想,如果姐姐在就好了。但是,姐姐总有不在的时候,我们就只能靠自己了,所以,我要好好练功,变强,至少要比那个沈青要强。”小兰似乎很坚定。 董昭笑了笑:“你还在生青姐的气啊,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可知她为何那日在苏府要跟内廷的人打架么?” “显得她很厉害呗。”小兰不以为然。 董昭道:“她是不想让内廷的那几个看低了我们,故此挑一个杀杀这帮人的傲气,你看这一路上那几个人是不是没有为难我们?你就别跟她置气了,她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小兰轻哼一声,然后翻身钻进被窝,说道:“我要睡了,昭哥你出去。” 董昭笑笑出了门。 两个人好转的同时,苏博却病了。 由于没带侍女,伊宁忙上忙下,又给苏博煎药,还要替他阅览公文,夜晚的书房内,苏博咳嗽着,已经拿不稳笔,伊宁道:“别勉强。” 苏博笑了笑,说道:“事情总要人来做的,赈灾一事,我虽已有准备,但眼下,还有一件事很为难。” 伊宁正看着一本札子,说道:“没钱?” 苏博点点头,说道:“皇上玩一手空手套白狼,要抄了贪官的家,然后用查出来的银子赈灾,他自己一文钱都没给……但就算如此,还是要些准备银吧,下边的吏员,兵士总要吃饭吧?去办事也得有些银子备用啊,这事情不然怎么做?” “要多少?” “十万两。”苏博叹了口气。 伊宁一蹙眉,没说什么,合上札子,低头思忖起来。 “我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虽然靠这边的门生旧人能凑个几千两,但杯水车薪啊……” 半晌,伊宁开口道:“好,何时要。” 苏博道:“越快越好。” 伊宁起身,说道:“您先休息。”她转身就风风火火出了门,身后传来苏博的咳嗽声。 伊宁的效率很快,翌日上午,便有马车送来银子,一箱箱在仓房内码的整整齐齐,整整十五万两,拄着手杖的苏博见此差点没缓过气,问道:“你从哪弄来的钱?” 伊宁道:“丰泰钱庄。” “你何曾有这么多钱?你用什么东西抵押的吗?” 伊宁没答,转身去跟钱庄送钱来的人交涉了两句,送走了钱庄的人,她便熬药去了。苏博又咳嗽起来,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再纠结,召集属官就开始下达指令,按照赈灾计划开始行动。 后来刘棠道:“大人,伊宁小姐昨晚是带剑出去的,却是空手回来的,我午后去打听过了,她以她江湖第一高手的名头,用秋霜剑抵押在丰泰钱庄,整整借了十五万两银子。” 是的,江湖第一高手的江湖第一宝剑,可值十五万两白银。 “刘棠,可以让查抄的人去查了,目标官员我早有名单,这些人十有八九都是贪污之人,去吧!”苏博再次下令,刘棠为之一振,也开始分派人手下去了。 苏博再次剧烈咳嗽起来,咳嗽完他居然笑了,这些年轻人还真是……有一颗拳拳之心啊! 伊宁如此,董昭如此,最小的小兰也是如此…… 丹阳,某个阴暗的牢房里。 程欢盯着眼前这个半死不活,浑身是伤的贺青,开口道:“这厮还是什么都不说?” 一旁的阎浮道:“对,不知道东海帮怎么训人的,一个个嘴都硬的很,各种刑罚都上了,就是一字不吐。” 听到这话的程欢捏了捏拳头,他可不会什么凝霜真气,更没有什么“幻药”,目前能得到的线索便只有慈溪绿石山灵鹤寺这一个线索,还是伊宁审出来的。 他是不可能回头让伊宁再帮他审一遍的…… “别让他死了!”程欢只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程欢走后,贺青艰难睁开眼,眼里一片浑浊,回想起伊宁雪夜擒拿他兄长的时的模样,他开始咬牙切齿,再回想起海留夏当初给他掖被角的时候,他不觉流下一滴泪来。 “左使大人,对不起……”贺青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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