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木章正色道：“三儿，你这话不对。桂寓石三老专程来家里做客，同我们讲过了。咱们如今既是官宦之家，也是地方豪绅。在礼仪这块，必须正规起来。这样，咱们的后代从小耳灌目洗，将来才能自自然然望上走，融进相应圈子里头。”</p>
王西风听他说“耳灌目洗”，差点绷不住笑。乡三老一定是说“耳濡目染”，老爹记不住那词。</p>
不过老爹的话还真不能反驳。</p>
是啊，老爹、哥哥们和自己间无所谓，但是家里已经有许多后辈了。</p>
他们的已经远远不是上辈的，财富、地位、圈子、礼仪…都必须对标未来。</p>
于是，王西风不再反对。</p>
先按家礼拜见老爹、老妈，哥哥、嫂嫂。</p>
然后，他在家中正厅上坐，所有家人又对他行了官礼。</p>
六品官，超过县老爷了。</p>
他也是王家这一支最大的官。</p>
如果王家将来香火鼎盛，官财两旺，他的牌位也可摆在祖宗之列了。</p>
大姐一家人也在王家马场做事。王西风例行去探望，送上丰厚礼物。</p>
老妈最关心的是三儿何时娶妻纳妾。</p>
她对王西风掰着指头数着东村李家闺女、西村张家丫头…都是各路媒婆送来的八字竹简。</p>
王西风陪她闲聊着，假装兴致盎然，问这个询那个，答应认真考虑考虑。</p>
最重要的正事，当然是与老爹、两个哥哥密谈。</p>
核心问题是在购料、售马两个环节，有没留下把柄在人家手里。</p>
父子三人互相望望，一起摇头。</p>
王木章道：“三儿，你是知道的，咱家以前就是个温饱之家。只因你从小喜欢马、牛，试养两头还成了，这才走向小康。后来你和你二哥到西域赊了马驹回来喂养，这才算是富裕起来。咱们怎么会贪心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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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潏道：“三儿，与草料商户的价钱，咱们都是明码实价。略有些浮动，也是随行就市。卖马就根本轮不到咱说话了，官家给多少就是多少。”</p>
王西风看向二哥王沣。</p>
王沣肃色道：“大哥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不过…”</p>
他看了老爹、大哥一下，接着道：“草料商户也好，买马的官家也好，人家都是给了好处的。只是我们按你的吩咐，一律假装不懂。咱家也依风俗习惯，逢年过节送些节礼。但都按礼尚往来标准，从没太离谱。”</p>
王木章道：“三儿，你说实话，是不是官场里头有人说你闲话了？你可别乱来呀！咱们养马有空间，还不少。草料价再高些，收马价再低些，咱们都受得起。大不了不养了。平安第一啊！”</p>
王西风起身，对老爹、大哥、二哥揖手躬身下拜，笑道：“阿爹、大哥、二哥，我在城里，从未乱来的。你们放心好了。但是官场嘛，一个位置总有好些人盯着。我是怕有人想鸡蛋里头挑骨头，找我的茬子。既然你们的想法和我是一样的，那我就放心了。咱们家，按老规矩办事就成。不会有事。”</p>
三人听他这么说，同时放下心来。一起起身，拉着他坐下，接着谈事。</p>
在家里待了上十天，按乡俗与亭长、乡贤、县官们互相拜访一轮。</p>
眼看老娘似乎要约人家闺女相面，王西风以官衙有事为借口，逃回了长安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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