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闻两侧林中弓弦激荡,箭雨如疾风骤雨般倾泻而出,亲卫们瞬间淹没在箭雨之中,无一生还。“敌袭——!”一名亲卫拼尽最后一口气喊出。 无需多言,乌桓人皆知已被设伏,强振精神,四下搜寻敌踪。喊杀声自林间回荡,两支汉军骑兵自两侧疾驰而出。峭王见果然有汉军埋伏,急令手下分头迎敌。然道路狭窄,无法布阵,峭王只能任由部下散开,各自为战。 转瞬之间,汉军骑兵冲至乌桓人面前。乌桓人在原地应战,道路的局限使万人大军挤在一处,战马机动尽失,化为马背上的步卒。且马上的他们灵活性远逊于纯步兵,战斗力锐减。汉军则以天时地利人和,借马匹之力,气势汹汹地闯入乌桓阵中。 乌桓骑兵首排立时被汉军猛烈的冲击力撞得失去平衡,惊呼中纷纷坠马,被后续马蹄碾作尘埃。第二排的乌桓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汉军骑兵挥刀斩落首级。直至第三排,乌桓人才仓皇应对,战况激烈。 魏延见时机成熟,跃马扬鞭,独闯峭王所在。峭王忙于指挥部下与汉军周旋,未留意到魏延疾驰而来,直至马蹄声临近,回首只见魏延双目炯炯,杀气腾腾地向他冲锋,只距十步之遥! 魏延布局精妙,先以乱石枝干迷惑峭王,令两侧伏兵乱箭射杀峭王亲卫,暴露其位置。继而两侧伏兵杀出,转移峭王注意力。待战局胶着,喊杀声震天,魏延单枪匹马直冲峭王,欲一举取其性命。 峭王瞥见魏延飞奔,骇然欲唤亲卫抵挡,却发现身旁十步内空无一人,亲卫皆已丧命。同时,两侧汉军骑兵杀出,尚未来得及调集其他部下守护,峭王陷入孤立无援。 无奈之下,峭王挥刀迎战魏延,企图杀敌脱困。魏延见状,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微笑。此刻的峭王与部下无异,失去了马匹机动,不过马背上的步卒,而且是束缚自身行动的步卒。面对如此对手,若不能将其斩杀,魏延便非魏延。 铿锵—— 刀鸣震耳,魏延猛力一击,令峭王措手不及,刀锋偏移,全身暴露无遗。 “受死!”魏延高举大刀,自上而下,直扑峭王无力防御的身躯。 噗嗤—— 峭王未能躲避,一刀斩断了他的肩背,分为两截! 一击得手,魏延趁两马交错之际,左手紧握峭王冠冕,右手持刀柄,轻抹其颈,借助马的冲力,轻易割下峭王头颅。高举人头,魏延大喊:“峭王已伏法,尔等还不速降?”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吴郡富春县府中,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持剑而立,威而不怒,震慑四周数十随从。众人纷纷后退,无人敢向前。 少年怒斥:“皆退下!吾定要前往宛城挑战敖烈,看谁才当得起‘小霸王’之称。” 此人乃江东吴郡人士,名为孙策,因天生神力,人称江东小霸王,孙策对此称号喜爱有加,视楚霸王项羽为偶像。其父即新任长沙太守孙坚。 自敖烈收服黄忠后,前任太守韩玄得财离官,孙坚补位,领兵赴任。谁知孙坚出发,留守富春的孙策便执意赴宛城挑战敖烈,遂有先前一幕。 吱呀一声,院门开启,一壮汉一少年走入,见院内狼藉,习以为常,孙策性急,稍有不满便摔砸物品,已是公开的秘密。 敢在孙策怒火中接近的,寥寥数人,除孙坚外,眼前二人亦在此列。一为孙坚副将程普,字德谋,右北平人;另一少年则是孙策胞弟,孙权,字仲谋。孙权异相,紫发蓝眸,非寻常人可比。 孙权与程普来意明显,劝解孙策。他们深知孙策骄傲,听闻敖烈亦称小霸王,必定找其较量。未等开口,孙策已堵住他们的话:“谁若阻止,吾与他永不再言!” 孙策言出必行,孙权程普深知,劝说之词被堵,孙权苦笑:“兄长,敖骠骑奉诏北上平乱,现已不在宛城。” 孙策抬头望向北方,坚定地说:“那吾便去幽州找他!天下间,唯有我孙策才配得上‘小霸王’之名!” 目光回归正面战场。 汉军三面包围,叛军早已不堪一击,不过半个时辰,数千人丧生,其余见大势已去,纷纷抛下兵器,跪地投降。首位投降之人引发了连锁反应,更多人弃械高呼“愿降”,随后静静跪下…… 在东汉那个时代,人口稀疏,幽州之地仅数十万之众,尚不足百万。不仅幽州,即便是人口最为稠密的冀州与青州,亦不过刚刚跨过百万之境。故此时期的战事,败者俘虏通常安全无恙,只要缴械投降,各路诸侯少有无故坑杀,皆因人口与兵丁乃立国之基。当然,特例亦有,如曹操攻打徐州陶谦之时,便曾大量屠戮俘虏,只因其时曹公手中粮草匮乏,难以养活俘虏。 史涣浑身鲜血,来到敖烈马前,未及开口,热泪已抑制不住,沿着脸颊滚落而下。 见史涣神色异样,敖烈心中一凛,急问道:“公刘,发生何事了?” 史涣哽咽回应:“少主,主公中毒箭,时日无多!” 敖烈面色剧变,抬头望向刘虞所在,只见刘虞安然骑马,正指挥士卒清扫战场。 转头看向史涣,敖烈声音微颤:“我父安然无恙,何言命不久矣?”前世孤苦,虽然紫光散人待他如同亲子,但师徒之情终究无法替代血脉亲情。重生以来,刘虞与敖雪含辛茹苦养育他长大,他才体验到亲情滋味,因此对双亲格外珍视,父母与蔡琰,共同构成他内心最触碰不得的逆鳞。 史涣泪流满面,述说了刘虞中毒后服下回天散之事。听完,敖烈如遭雷击,呆立当场,目光空洞地望向刘虞,却看不清任何东西,越是想要看清父亲,视线越是模糊。 “也就是说,我父只剩两个时辰的寿命了?”敖烈唇齿艰难地蠕动,仿佛失去了灵魂,木讷地问史涣。 看着敖烈失魂落魄的模样,史涣不愿回答,后悔告知刘虞中毒之事,扇了自己两巴掌,哭声道:“少主,属下护主不力,罪该万死,求少主责罚。” 敖烈连摇头的力气都失去了,得知父亲中毒的刹那,天生神力也被巨大的悲痛消磨殆尽。霸王枪脱手落地,砰然作响,锋芒被激起的尘土遮掩。 泪珠滚落敖烈眼眶,他低沉地呢喃:“责罚有何用?若有可能,某愿代父受箭,承受其痛。” 听闻敖烈之言,史涣内心更加自责,跳下马,伏地痛哭。 敖烈此刻心绪已乱,一声接一声地嘶吼:“为何中毒的不是我!为何不是我!!!”起初声线低沉,越喊越高,最后化为仰天怒吼! “为何是父亲,我愿代父受难,我还有万钻朱兰佩护体,父亲……嗯?万钻朱兰佩……”敖烈忽然想起,刘宏所赐的万钻朱兰佩有避水、防火和解毒之效,能否救父亲一命? 念头一闪,敖烈不顾其他,摸出万钻朱兰佩,策马奔向刘虞,连地上的神兵霸王枪都来不及拾起。狂奔之中,他狂喜地高呼:“父亲,孩儿带来万钻朱兰佩,哈哈,父亲……万钻朱兰佩啊……” 史涣愣住,旋即忆起敖烈的万钻朱兰佩有辟毒奇效,心中升起无限希望,跃起欲追赶,眼角瞥见霸王枪,知道此枪非凡,便弯腰握枪,欲拾起。然而,史涣只觉手臂一沉,竟未能举起,心下一惊,未曾料到霸王枪如此沉重,方才战斗中,敖烈挥舞此枪一个时辰,竟毫不费力! “嘿嘿,让开,主公的枪有点沉。”典韦满脸络腮胡,扛着双戟走来,微笑道,尽管笑容并不好看。 史涣让开,典韦走到霸王枪前,将双戟交左手,右手握住枪柄,轻松举起,扛在肩上,回头对史涣道:“喂,我们得走了,不然赶不上主公了。” 史涣震惊,少主手下竟藏龙卧虎。马超与许褚刚在战场上表现出色,眼前这位典韦也毫不逊色。待典韦提醒,史涣才回过神,跃上马。刚坐稳,险些再度坠落,只因他见典韦左手握双戟,肩扛霸王枪,大步流星向前疾奔,速度竟不输奔马。 这还是人吗?霸王枪之重,史涣已领教,见典韦举枪如无物,飞奔而行,史涣惊叹低语:“真乃人形怪兽。” 敖烈飞马来到刘虞面前,翻身下马,拽住刘虞马缰,向营地走去。刘虞早已听见呼喊,知万钻朱兰佩在身,自己性命无忧。脸上洋溢笑容,轻声道:“烈儿,为父今日甚是欣慰。” 敖烈未回头,答道:“父亲放心,有万钻朱兰佩在,你中毒无碍,回营后孩儿立即为你解毒。” 刘虞轻摇首,语气充满自豪:“不,为父并非为能活命欣喜,而是为有你这样的儿子欣慰。十六岁便拜将封侯,威震一方,为父骄傲。烈儿,你终于长大了。今后大汉的命运,就交给你了。” 敖烈身体剧震,十六年来,父亲对自己向来严厉,从未给予如此大的肯定与赞赏。心底涌起异样的温暖,不知不觉,泪水已盈满眼眶。父亲,终于肯赞扬自己了吗?为此,只有他知道,付出了多少辛劳。日夜苦练武艺,承受王敖老祖的残酷训练,战场浴血搏杀……一切只为得到刘虞的认可,今日,他做到了! 父子间,心靠得更近,此刻,任何描绘情感的词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数日后,敖烈与众将在中军大帐中研讨军机,一名哨兵急匆匆闯入,禀报道:“禀少将军,营门外有十骑,自称辽西太守公孙瓒的使者。” 阎柔闻言,皱眉道:“辽西位于渔阳之东,如今张举兵临渔阳,道路受阻,公孙瓒的使者如何能至此处?” 敖烈微点其首,若论公孙瓒部下能穿越辽西烽火者,唯刘备、关羽、张飞三英可为。然张举叛军已分兵围困辽西,公孙瓒自顾不暇,定不会遣此三英出征。他紧锁眉头,问那哨兵:“来者何人?” 哨兵答道:“为首者面色黝黑,豹目环睛,煞气逼人。” 敖烈霍然起身,惊道:“莫非是张翼德?怎独身前来?刘玄德与关云长何在?” 面对敖烈连珠炮般的提问,座中众人皆满腹疑虑,无人能解。 “罢了,出去一看便知。”敖烈说完,率先出门。刘虞虽毒已拔,但体虚需静养,故近日军营之事皆由敖烈主持。他既是刘虞之子,又因其身份地位,众人皆信服。 见敖烈起身,众人不敢怠慢,纷纷起身随其出门。 至营门外,敖烈见十余骑立于原地,为首一黑脸壮汉正不耐烦地四下张望,敖烈细看,非猛张飞,其谁乎? “翼德,你怎么来了。”敖烈欣喜地对张飞说道。他在前世就敬佩这位豪杰张飞,尽管其性格确有瑕疵,但人无完人,瑕疵才显真实,才更具生气。 张飞见敖烈出营迎接,翻身下马,张开大口粗声道:“嘿,墨寒,此事一言难尽,先问你,手头有烈酒西风否?给俺来坛,不,两坛,憋得我难受。” 敖烈上前握住张飞蒲扇般的手掌,笑道:“有!翼德想喝多少坛都行!走,帐内详谈。” 众人步入大帐,敖烈令军士呈上两坛西风烈酒,供张飞畅饮。敖烈自知,张飞一路奔波,无暇饮酒解乏,此刻既至,先不提其他,即使他想问,张飞也不会先说,不如让张飞先饮足再说。 敖烈料事如神,张飞果不其然,提坛狂饮,如饮清泉,坛中酒水大半流入张飞口中,少许洒落,沾湿了他的络腮胡和衣领。 转瞬之间,一坛酒已尽,张飞伸手抓向第二坛,揭开泥封,继续豪饮。直至第二坛酒饮尽,张飞方放下坛子,抚肚打了个响嗝,高呼:“痛快!真痛快!” 敖烈含笑望着张飞,道:“翼德,酒已饮尽,该说说你为何孤身前来吧?辽西军情紧迫,不容拖延。” 经敖烈提醒,张飞才想起此行目的,连忙述说辽西状况。 辽西乃幽州大郡,毗邻渔阳,张举自立为王后,便将目光投向辽西。张举遣大将魏攸率六万叛军趁夜包围辽西治所肥如,公孙瓒当晚即察觉不妙,欲趁叛军立足未稳突袭,却被刘备阻止,刘备主张待天明再做打算。然而天明后,公孙瓒颇感惊愕,魏攸已将肥如围得水泄不通,他与部下被困城中。 公孙瓒麾下多为骑兵,近年来更练成一支精锐——白马义从,皆百里挑一的骑射高手,配备白色战马,威武壮观。 不料魏攸这无名之辈,竟一眼识破公孙瓒的弱点,围城时几乎紧贴城墙,叛军前锋营门距肥如城墙不过五十步。如此一来,公孙瓒引以为傲的白马义从与骑兵无用武之地,连冲锋距离都不够,何谈突袭? 公孙瓒仅在肥如城驻军两万,除六千白马义从外,尚有一万骑兵,步兵仅四千。仅靠四千步兵守城实属不易。无奈之下,公孙瓒只好令除白马义从外的骑兵下马,登城充当步兵。 两场激战下来,公孙瓒的骑兵损失过半,令他心痛不已。要知道,培养一名骑兵的成本是步兵的五倍。此时,刘备提出向外求援,经与公孙瓒商议,决定派张飞前往最近的辽东求救。 是夜,张飞率五百骑兵饱餐后欲趁夜突围,却遭魏攸伏击,幸有张飞勇冠三军,倚仗勇力勉强杀出重围,五百精骑损失过半。 张飞带领余下的两百骑兵直奔辽东,未行多远,又遇一队兵马拦路,张飞怒不可遏,不言而战,与为首持双戟大将交锋五十回合不分胜负。那大将劝降张飞,要他弃暗投明,勿助张举作乱。张飞方觉事有蹊跷,询问之下才知,那大将正是敖烈麾下的水军都督甘宁甘兴霸。 当初在南阳北上平乱时,甘宁率八百麒麟营精锐与两千水军水路行进,历经十数日,抵达辽东。甘宁原欲与辽东太守公孙度联兵直扑渔阳,不料公孙度敷衍拖延,不肯出兵 甘宁洞察了公孙度的私心,不再寄望于他,于是领着三千水军弃舟登陆,用船只换取了同等价值的战马与粮草,径直朝渔阳挺进。不料途中偶遇张飞,二人在不解之中展开了一场激斗。 张飞从甘宁口中得知公孙度不愿出兵,担忧刘备、关羽的安危,欲立即折返肥如,甘宁却劝止了他,提议张飞前往蓟郡大营寻求援助,自己则率部下三千水军战士,在肥如外围搅扰魏攸,令其无法全力进攻肥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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