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红蓝双方均行军到位。 若非早有规定，朱海鹏准备在红方行军过程中就予以打击。 这个方案只好作罢。但演习后仍然对张大彪说明了这一想法。张大彪对这一想法予以肯定。提醒各部队行军期间如何注意安全。 之后又进行了几次拉动演习，补上了这个漏洞。 范英明一脸凝重地对沈泉说道：“沈团长，咱们是进攻方；蓝方是防守方，但是双方人数相等。这仗不好打啊。” “他们也有劣势：他们必须要固守5个高地，就必须在这5个地方安排人马；而我们可以从任何一个方向发起攻击。也就是说，他这5个高地的人马，必须硬扛我方重炮轰击。”沈泉分析道。 范英明摇了摇头道：“我们每方手里有21个营，其中合成营9个。这5个高地，他只要1个营就够了。他绝对不会放太多人在上面。剩下的20个营，他会用在哪里呢？” 沈泉点了点头，为什么自己和王怀宝都是从独立团而来的老人，而范英明、朱海鹏都是后来提拔的，这次演习却让他们两个当总指挥，而自己和王怀宝都是副手。 这就是答案了，范英明确实考虑问题要比自己更深入透彻。而朱海鹏，思路天马行空是出了名的，和旅长以前的作风相近。 “以朱海鹏不拘一格的作风来说，我猜他或者对我们指挥部下手；或者对我们的后勤保障系统下手。”沈泉说道。 “这次规定了不能用特种兵渗透，应该我们指挥部是安全的。 用步兵突袭的话，人少了不管用；如果他动用十几个营扑过来，那就没什么秘密可言了。到时候我们成了主场作战，对他不利。他应该不会突袭我们指挥部。 这么来看的话，他打击我们后勤保障系统的可能性大一些。” “可是也不对呀。这次演习一共才3天，战士们随身带的给养就差不多够了。”沈泉质疑道。 突然沈泉想到了什么，和范英明异口同声道：“炮兵！” 这次演习，双方都可以呼叫远程炮火支援，也就是说双方炮兵是一样的。 不同于和鬼子交战，我方是155榴弹炮，而鬼子是92步兵炮。 那个时候可以远程炮兵就待在一个地方不动，派少部分步兵保护。炮弹储备丰富，很难把炮弹用完。 但此时你开炮后，对方马上就能用炮兵雷达计算出你的炮所在位置，接着就会受到对方远程炮火还击。所以需要开几炮就马上转移。 这个时间大概是8分钟。 也就是说自从火炮到达这个位置开始，到离开这个位置，不要超过8分钟。否则挨对方炮弹的概率会大增。 在不断转移中，就不可能拖着一个军火库跑。 那么就需要持续不断的物资供应。 “那咱们就等战斗打响，马上向导调部询问我们的物资运输路线。推测他们可能的穿插路线，寻找合适位置设伏。另外，我们也可以打击他们的运输车队。”范英明定下了方案。 与此同时，朱海鹏的蓝军也进行了同样的分析。 但是朱海鹏认为：红方副总指挥沈泉原先就是干炮兵的。虽然后来当了合成团团长，也肯定对炮兵保持着足够的兴趣。 那么他肯定熟知炮兵的特点。绝对会在运输路线上做好充分的防范。 所以，朱海鹏并没有想要偷袭红方运输队。 而是有了一个范英明从来都没有想过的方案。使得红方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极端被动的境地。 晚8时整，张大彪通过特别电话，同时向双方下达了演习开始的命令。 “报告，红方询问红方炮兵团补给线路。” “可以告知。”张大彪答道。 “红方，你们炮兵团的补给线路是从某某地经某某地到某某地。何时运送物资由你方决定。” “红方收到。” 演习刚刚开始，双方均放飞了多架无人机。 “命令1团1营、2营赶往14号区域，在峡谷两侧设伏；1团3营等蓝方进入峡谷后，截断其退路。命令3团1营向1号高地搜索前进，到达目的地后发起试探进攻。无人机重点侦察14号区域至5号高地之间平缓地带。并侦察1至5号高地坑道位置。”范英明下达了一连串命令。 演习开始后，蓝方除了放飞了多架无人机，并没有部队调动。而是开启了无线电接力机，查找红方重要通讯结点。 随着红方命令一个一个发出，很快就被蓝方查找到通讯节点。虽然不能破译，但是知道了红方指挥部位置。 接下来蓝方对红方指挥部位置实施了电子干扰，使得红方各部队和指挥部间的无线电台通讯中断。 在没有电台时，通讯基本靠人来传令；高级一点的可以架设有线电话。但是有了无线电台后，这些就不需要了。 用人传令太慢，比如相隔十几公里远，传一次命令半天下去了。 用有线电话的问题是线路容易断，比如敌人破坏、被炮炸断、被自己的战车轧断等。 需要不断有人巡线。 这些巡线员要冒着炮火来回穿梭，其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有了无线电台之后，只需要调好接收目标后，直接对着它说话就行。 由机器将声音信号转化为数字信号，加密后传输。这样就没有了继线的风险。 但它的缺点就是容易被干扰；另外，如果对方知道解密方法后，通讯的保密程度也不如有线电话。 这次蓝方不仅对指挥部实施电子干扰，同时对无人机查明的各团通讯接收点实施了末端信息封锁。 不仅如此，蓝方还对红方雷达实施了定频干扰。 同时，通知导调部，已对红方采取的电子干扰措施，并呼叫轰炸机轰炸红方正在向14号区域运动的两个营。 独立旅是没有轰炸机的，也呼叫不来。 这次只是假定起飞了6架轰炸机，由12架战斗机护航。都是按鬼子飞机性能计算。 红方在收到无人机传回的数据后，确定了1至5号高地蓝方工事情况，决定呼叫远火营发射122毫米制导火箭弹，打击蓝方坑道和工事。 一辆车一次可发射40枚火箭弹。两个远火营共有24台发射车。如果打击成功，每个高地就面临至少200枚火箭弹轰击。 但导调员告诉红方：“你方命令发出后，炮兵团没有回复。” “啊？什么意思？”通讯兵不解地问道。 “重复一遍：你方发出远火营打击命令后，未收到炮兵团回复。” “收到。” 通讯兵只得将导调员的回复报告给范英明。 “什么？未收到回复？”范英明问道。 “是，导调部是这么回复的。” 范英明想了一想，突然惊道：“糟糕！快，指挥部转移至19号区域地下工事，并使用隔热材料伪装！通知导调部，我方指挥部已转移到19号区域地下工事。” 沈泉一把扯下地图，通讯员带好通讯设备，立即跑了出去。 将专用线路延长至新指挥部。 马上就收到了导调部回复：“2分钟前，蓝方向你方原指挥部发射36发155杀伤爆破弹。由于你部转移及时，无人员损失。” “新指挥部要隐蔽好，周围放置大量热源干扰，防止蓝方无人机用热成像设备侦测到我方指挥部。通讯班离指挥部远一点，呼叫各团，看能否联络。立即架设有线电话、加强巡线。” 范英明针对通讯可能被干扰而做了进一步部署。 几分钟后，通讯兵报告：各团、各营都联系不上了。 “立即架设有线电话，派出通讯兵通知1团，就地隐蔽待机。”范英明命令道。 “报告！导调部报告：我方1团1营在行进途中遭6架轰炸机和12架战斗机轰炸扫射，导调部裁决我1团1营阵亡200人，重伤200人。已失去战斗力，撤出演习。” “什么？1团防空营呢？为什么没有发现目标？” “报告，导调部说，我方雷达受到干扰，未能发现蓝方战机。” “干扰，又是干扰！”范英明气得一拳头捶在桌子上。 “开战还不到一小时，我们就变成了聋子和瞎子！现在战场对蓝方单向透明，这仗没法打啊！” 这才刚刚开战，红方就处处受制。这都是漏算了蓝方竟然想到用电子战的方法对付自己。 平复了一下心情，范英明命令道： “派人通知我方各合成团防空营和旅防空团，时刻检测我方雷达是否工作正常。如有异常，启用备用方案。” “报告！”又有通讯兵来报告。 “说吧，又是什么坏消息？”范英明都麻木了。 “我1团2营发现与指挥部联络中断，迅速分散隐蔽，之后遭到火箭炮袭击。因措施得当，导调部判定我1团2营阵亡20人，重伤20人。”通讯兵详细报告了导调部通知的最新战况。 “好！我军长期在通讯不畅的条件下作战，已经习惯了。还好损失不大。”范英明终于听到了一个能让自己稍微振作的消息。 “老范，咱们不能被动挨打。他们用信息战，咱们也可以用啊！”沈泉说道。 “有道理，让无人机飞低一些，探测对方雷达波，找到他的搜索雷达，施加干扰。另外，查找对方通讯结点。我们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是！”传令兵赶忙去传达命令。 传令兵走后，范英明又叹一口气道：“其实这样做希望不大。蓝方既然想到了信息战，就一定有多套通讯方案。” 沈泉也明白了这个道理，刚才也只是怕打击士气，没直说。 “架设有线电话要三个小时。这段时间只能寄希望于各单位像1团2营一样，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啦。”沈泉说道。 “我们各个营都是合成营，每个营都是一个全功能单位。这也是对他们的考验，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指挥部和友邻部队身上。如果都像1团1营一样反应迟钝，那就已经败了。还好这不是真正的实战，否则，咱俩就成了历史的罪人。”范英明分析道。 沈泉也点点头表示同意，“一上来就发现了我们一个重大漏洞，看来实战演习作用不小啊，如果有机会，这样的演习要多搞几个！” 范英明也点点头，“如果大的演习搞不了，咱们1团和3团间可以弄个小演习，也有效果。” 现在有线电话还没有架起来，只能靠人骑马跑路来传信息。好走的路段可以开步战车。 与此同时，蓝方指挥部： “报告，红方1团1营被我航空兵轰炸，损失惨重，已退出演习；但是其1团2营未受重大打击，损失不足10！红方指挥部反应迅速，及时撤离，我方对红方指挥部炮击落空！” “好啊，老范能带出2营这样的队伍，真不简单啊！而且反应挺快，这么快就溜走了！”朱海鹏叹道。 “原来你为这事高兴，我还以为你因为打掉了红方一个营而高兴呢。”王怀宝笑道。 “那件事儿也高兴，这就叫‘打出了问题’，正是咱们本次演习的目的之一。如果在真正的战场上，这个营就真的不存在了。一下子就损失一个营啊！这可不是敌人的一个营，是咱八路军的一个营！” “可是鬼子可没有咱们这种电子战手段啊。”王怀宝不以为意地道。 朱海鹏看了一眼王怀宝道：“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视我们的对手，否则迟早吃大亏！老王，你这个想法有问题啊！ 鬼子不会闲着，看到我们装备进步，或者加紧研发新装备；或者采用新战法。 我在想，下次我们与鬼子交战，会不会鬼子就要用咱们曾经用来对付他们的地道战、地雷战了？ 现在鬼子还没有电子干扰手段，但是电台测向能力不弱。 有可能很快他们就能想到电子战了。 以前没对我们进行干扰，主要是咱们通讯太简陋，骑马传信，这怎么干扰？ 现在发现咱们通讯技术这么发达，他们也会想办法对付我们的。” 王怀宝点点头，“是我大意了。没认识到鬼子不是傻子，他们也在设法变强！而且，将来的敌人未必只有膏药国的鬼子！” 王怀宝这个人不在意这些小节，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马上承认，还会作出深刻的检讨。 在他心里没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打了胜仗才有面子！ 他反复强调的一句话就是：“面子是自己挣来的，不是别人给的！” 朱海鹏也明白这一点，所以跟王怀宝说话一点也没有客气和隐晦的成分。哪怕周围还有其他战士。 “先打！把红方的各个营都打一遍，看看哪个营反应快，应对得当；哪个营反应慢。那些反应慢的，就让他们像1团1营一样，回去反思！同时，咱们是不是也演练一下通讯中断的预案？”朱海鹏问道。 “咱们从一开始就设计了多个通讯结点，形成了互补通讯网络，还接通了有线电话。这可咋演练？强行告诉各营不许用通讯线路？这样各营马上就知道要演练通讯故障了，无法训练他们主动发现问题呀？”王怀宝质疑道。 “先等等吧，我想红方肯定也盯上了我们的通讯系统。放点水，让他们把我们的电台干扰了，再把电话线给剪断。就能看到咱们这边的反应了。不过雷达得保护好了，不让他们的轰炸机飞到我们头上。”朱海鹏说道。 王怀宝笑了：“你这不贴近实战啊，哪有故意犯错，自己找罪受的？” “哈哈哈哈，演习永远也做不到像实战一样逼真。只能尽量接近实战。而且，赵政委不是说了吗：我们的敌人不是红方，而是我们自己！”朱海鹏也笑着解释道。 略做思考后，朱海鹏问王怀宝道：“接下来我想用远程炮火，炮击红方1团的防空营、支援营、保障营、炮兵营；航空兵12架战斗机，低空突防旅防空团；4团1营、2营从左翼；3营从右翼夹击红方1团3营。6团1营、2营、炮兵营强攻红方1团2营。彻底把红方1团打残了。你看怎么样？” “现在红方通讯不畅，各个营只能各自为战，难于相互配合。这个时候确实有条件先吃掉红方一部分。我同意这个方案。”王怀宝答道。 “好的，那我就下命令了。另外，如果攻击顺利，2团的三个营要顶上去防守，把4团和6团换下来休整。”朱海鹏补充道。 “这个我不大赞成。你的意思是让这两个团休整，以保持战斗力。我想，这样虽然能保持部队最强战斗力，但是，我们的队伍连续三天不间断作战是能坚持住的。而且这也是在锻炼部队的持续作战能力。我建议还是不休整，持续攻击。”王怀宝说道。 “好，那就不休整。先下命令，趁红方通讯系统崩溃之机，多打几个歼灭战。就是感觉有点太让老范难堪了，别给打急眼了！”朱海鹏采纳了王怀宝的建议。 “没事儿！老范这个人他特别想赢，但是输了他也肯定服气，而且啊，还盼着你出全力呢。他觉得你不出全力是看不起他！”王怀宝说道。 王怀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朱海鹏让人传达命令，同时通知导调部蓝方的计划。 从这个时间开始，本次大演习进入了最激烈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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