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时谦低头看着穆雨辰，穆雨辰这副模样真的太少见了，他记忆里也只见过寥寥几次，一次是他母亲去世，穆时谦和父母赶到医院后，他抱着自己哭，那时候就带有这个模样，怕被丢弃了。第二次是高中，也是穆雨辰第一次喝醉，窝在小房子里，穆时谦找到他时，他醉醺醺躺在地上，看到穆时谦，挣扎爬起来半跪半坐在地上拉着自己的手：“没人要我了，你会不要我吗？可不可以，不要不要我。”说着说着就哭了，像迷了路的小狗，很可怜地求着主人不要丢弃自己。 这是第三次，穆时谦心软了，但是嘴硬，“凭什么？” 对啊，凭什么？人家小情侣都在一起了，亲吻算什么，就算发生点其他什么，不也是情理之中吗。穆雨辰不知道该怎么说，欲言又止了半天，微微低头说到，“我很难受。” “你会和我一起吗？”穆时谦看到他说了实话，很认真很真诚地看着穆雨辰，眼中带光。 但问题问出来，轮到穆雨辰沉默了，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呵。”穆时谦缩回被他压着的手，别过脸，不愿对方看到自己的失望和落寂，“你走吧。” 穆雨辰没有理由再留下来，退出房间关上门，他呆呆看着门，他好像，把自己和穆时谦两个世界之间的门，关上了。 第二天，穆雨辰下楼的时候，穆时谦已经离开穆家老宅了。吃饭的时候穆雨辰避重就轻地说了一下穆时美的事，一句没提穆时美被下药，只是提醒家里人这段时间不要让穆时美出去玩了。 穆母一顿饭看了好几回穆雨辰，等下午人走了，她终于叹了口气，跟穆父轻轻说了一句，“其实他是个好孩子。” 穆父整张脸肌肉抽了一下，看到穆母整个人泄了气一样，突然也心疼，其实穆母在不知道跟谁斗气斗了这么多年，他这个枕边人怎么不知道她的心酸和矛盾，现在一句话，说明她真的很累了。 其实从小到大，穆母真的没亏待过穆雨辰，虽然高中开始对他态度冷淡，有时候故意冷言冷语，甚至偶尔恶言相向，但是每次这样之后，这个女人躲回房间都自责好久，偷偷哭了不知道多少回。而物质上她更没亏待过穆雨辰，就连家长会，高一之前，她都没缺席过，因为穆时谦和穆时美太让人放心了，就只有穆雨辰，让她放心不下，高一下学期，她虽然不再亲自去穆雨辰的家长会了，但是都安排刘管家去。 她一直在努力把穆雨辰和自己的孩子划开，但是她越使劲，就越在意，越在意，就越分不开。这一年多，她其实旁敲侧击好几回，让穆父把人安排回穆氏工作，但是穆雨辰装傻扮聋，她看到孩子这样也很难过。这些年，她自我伤害、自我折磨，也伤害了孩子。 穆父知道起因是自己，深深叹了口气，累了就放下吧，放下就好了，他在心里默念，伸出手拍了拍穆母的手，把人搂进怀里安慰。 穆雨辰没忘要找顾昙这事，一离开老宅，他就跑去买了礼物，直奔学校去了。他其实也不知道顾昙在不在学校，今天是周天，学生应该没在学校的，但是除了学校，就只有顾宅了，他实在不想去，或者可以去钟楼碰碰运气，但是他觉得很累，也一点不想去夜场，所以还是来了学校。 门卫很敬业，没有放行，穆雨辰跟保安说明来意，保安给顾昙打了电话，过了几分钟，顾昙小跑着出来接他。 还真的在学校，挺敬业啊。 “雨辰哥，你怎么来了？”顾昙有些惊喜，招呼着门卫给穆雨辰开门，还礼貌给保安致谢。 这一声雨辰哥叫得穆雨辰有些别扭，又不好意思直说，只能耸耸肩膀自我调节一下，“没你联系方式，来学学碰碰运气，结果真找到你了。时美的事，谢谢你。” “不用客气的，小事一桩。”顾昙笑起来很温和，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长相清秀是穆雨辰对他的第一印象，理应这样的人放在人堆里很容易被注意到，但偏偏他头发有些长，刘海盖到眼睛，似乎很刻意把自己的存在感抹去。 “时美的安全，对我们家来说不是小事。”穆雨辰有些认真，递过准备好的礼物。 顾昙默默认同，“来都来了，我带你逛逛？”他没有客气，大方收下。 “好。”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穆雨辰就跟着在学校里闲逛起来。 不得不说，顾氏专注于做教育这么多年，确实还是很用心的，从学校的文化布置就看得出来，一是砸了不少钱，二是肯定是艺术科的老师费了不少心思，三是，培养学生去做这些作品应该花了不少时间，起码不是一两个学期就能培养出来的水平。 顾昙话不是很多，很简单却又到位地给穆雨辰介绍着学校，妥妥一个让人舒服的好导游。 “你教什么？” “音乐。” “哦？”穆雨辰本来是随口一问，但是答案有些出乎意料，转头看了一眼顾昙，不过也对，他的气质有点像的。 “我还双学位呢，”顾昙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自卖自夸的感觉，“不过都是音乐艺术类的。” “这么厉害，”穆雨辰微微一笑，“我学不会任何一种乐器，对我来说太难了。你是钢琴还是？” “乐器的话是小提琴方向的，不过钢琴也是必修，另外我还是学戏剧的，会一点舞蹈和声乐吧。” “哈哈，你整得跟面试一样。”刚好两人经过音乐室，“露一手？” 顾昙有些不好意思，“好。”这个课室不是他平时的课室，所以没有小提琴，他只能走到钢琴前，随手弹了一首。 “好熟悉，叫什么来着……”穆雨辰靠在钢琴旁看着顾昙飞舞的手指。 “《菊次郎的夏天》，入门级的曲子，”顾昙不好意思一笑，“我钢琴没有很好，弹太难的怕丢人。” “这还入门级？”穆雨辰有些吃惊，明明刚刚十个手指都要飞起来了，居然才是入门级，他突然觉得自己学不会任何一种乐器都是情有可原。 两人从学校出来，恰好到了饭点，顾昙小心提议一起吃饭，穆雨辰倒是爽快答应了。 两人到的是附近一家很普通的餐厅，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对时美有想法？”终于，穆雨辰忍不住问了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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