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突然想起了一件好玩的事。”佐奕执起一子置于棋盘之上。 “在下愿闻其详。”仲堃仪随即也落下一子。 佐奕看着这局势,微微迟疑了一下,拿起了棋子却不肯落下,“先生曾道这白雕本是一对。若是先生囚禁的这只才是本应该被找寻的那一只,那丢失的那一只白雕岂不是很可笑了?” 说罢一子终落。佐奕的神色也变得凝重冰冷,直直的盯着仲堃仪。 仲堃仪面上不表露任何震惊的神绪,心中却已经是惊慌失措:佐奕这意思……难不成他已经知晓是自己抓了乾元? 不对啊!若是知晓,以佐奕的性子应当是直接兴师问罪的,不会这般模棱两可的来敲打于他。乾元如果逃脱到了他的手中,他也不会如此。 就算是断了合作的关系也不会有如此的危险气息。应当是有人在他身边说了什么,让他起了疑心。 难不成是慕容黎? “终究不过是郡主所想的好玩事罢了,不会成为事实的。”仲堃仪一笑,很是淡然的落下一子。 以佐奕对慕容黎的怨恨程度,慕容黎要对他进行多少精神灌输才会让他怀疑自己?这事根本就不合逻辑,几乎都是不可能的。 难不成是执明? 现在执明的确是变化很大,但是未必有佐奕聪明。想让佐奕进入他的圈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那到底是谁? “那先生可有依据说本王猜想的不是真的?”佐奕随即笑笑,又是一子落下。“单凭先生一面之词可不能代表什么。” 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仲堃仪利用自己对付慕容黎是真,而慕容黎利用自己对付仲堃仪也是真。孰真孰假他根本无从辩驳。倒是有一点,让他更加相信于慕容黎一些: 那就是如今慕容黎的实力。 他只要和执明联手,可以轻而易举的拿下开阳,只要他想。所以他没必要大费周章的让自己去质疑他,除了对付仲堃仪之事,其他的根本没有必要。 倒是仲堃仪这边,他手中有十万大军,想要攻下开阳尚且能够。但是谁又会知道他有没有暗中布局。若是他是仲堃仪…… 开阳已经臣服于天权与瑶光,出了事明面上向他们求救,自己的结局便是必输无疑,最好的办法便是手中有一张制衡对方为之卖命的底牌。 “在下也道,一切不过是郡主的猜想罢了。这改变不了事实本身。”仲堃仪笑得很是自信,在他略微憔悴的脸上显得有些狰狞。 “嗯?”佐奕望着棋局疑惑了一声,仲堃仪最后的落子,居然已经注定了他输的结局。 “郡主,承让了。”仲堃仪虽面上平静,其实心中已经是杂乱: 谁曾料到会出这般的变数,如今佐奕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恐怕日后的合作……他还是早作准备的好。 他不相信此次佐奕来寻他什么事都没有,如今言语之间的试探已经让他心虚不已,对慕容黎那边的动作要加快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佐奕与他又寒暄了一会儿便走了,他继而盯着昏暗的天色,面色沉重…… “真是没有想到,你我还会再见。”艮墨池看着眼前这个人,一声苦笑。 过了半月,一切都是风平浪静。艮墨池已经可以游刃有余的处理天权的商事,他更是以自己的能力让朝臣心服口服。在执明的帮助之下一跃成为了天权朝中的重臣。 只是骆珉半个月以来,都不曾和他说过只言片语。或者说,他不愿意见到骆珉,一直都在躲着他。 今日他刚从执明的书房中出来,似乎是骆珉故意为之,把他堵在了王宫的一处走廊处。 “是啊。”骆珉更是动容,看着他心中悲痛万分。他是自己最为敬佩的师兄,一直以来他都不肯承认他死了的事实。所以看着慕容黎和执明琴瑟和鸣,他恨他怨他怒!如今他却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怎能让他不惊喜? “我们又见了,师兄……” “骆大人还是不要如此称呼本少傅为好。”艮墨池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强压下心中的不忍,“免得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如今他们各为其主,已经是敌对,如何让艮墨池坦然面对骆珉?他不是感受不到骆珉对自己的心意,可是他回应不起。 “师兄……”骆珉神色变得悲痛,想要上前一步抓住他。 可是艮墨池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念在往日的情分,我不向王上揭穿你,不过也请你好自为之,不要在王上面前露出什么,不然莫要怪我不留情面。” “难道你忘了先生对你的培育之恩了吗?”骆珉还是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臂。 艮墨池别开了眼不去看骆珉,以免自己动容而对他心软。 “你忘了先生对你的恩德了吗?难不成你想要欺师灭祖吗?师兄?”骆珉眼眸瞪的老大,眼中的悲痛更是无处可藏。 难道,你忘了我了吗? “呵呵呵呵……”艮墨池却突然笑了起来,转眸看向了骆珉,本是悲痛的神色缓缓转变成了平静,最后渐渐变成了冷漠,变成了狠绝。随后一把狠狠的将骆珉扯开。 “师兄?”被扯开的骆珉似乎并不相信他会推开自己,一脸的不可置信。 “欺师灭祖?那劳烦你去让仲堃仪摸摸自己的良心说他是怎么对我的!他对我的确是有些栽培之恩,但是他却眼睁睁的看着我跳入火坑!死过三次,这些恩情应当已经还清了。” 对于仲堃仪,早在又能活过来吗?如此这般,他光复的天枢又能长久吗?” “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说先生?”骆珉还是不相信艮墨池已经变成了这个模样,心痛到无法呼吸。“你不要忘了你也曾是天枢之人!” “怎么就不能?”艮墨池笑了笑,看似简单而无所谓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我的确曾为天枢之人,但是那又如何?我不是也曾效命于他国君主么?在这世间,为强者生存。放眼于整个钧天,独天权与瑶光最为强大,我投靠于王上,又有何不可?” “怎么可以……”骆珉呢喃,似乎快要被气晕过去了。 “真正看不透,放不下仇恨的人便是仲堃仪。我说过,看在往日情义,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你们暗地里的动作最好不要让我知道。”艮墨池似乎已经是铁了心肠,并不在意骆珉这般悲痛欲绝的模样。 骆珉眼眸中的光辉一下子变得黯淡非常,望了一眼艮墨池,无力的靠住了走廊的柱子。痛苦的神色让人心疼不已。 无人理解艮墨池此刻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他是多想把骆珉拥入怀中安慰,让他不再如此伤心。 事实上,他的确是这样做了。 “师兄……”看着艮墨池轻轻的将自己拥入怀中,骆珉似乎感觉是一阵梦境。 这是他不敢奢望的怀抱,暖暖的,让他心安。 “希望,”艮墨池靠近他的耳朵,双手小心翼翼的将他环住,暖暖的气息让骆珉再次失神,只是下一句话却让他从希望跌落至无尽的绝望之中。 “仲堃仪不会让你成为却又病倒了,看着正被小侍伺候喝药的孟章,慕容黎无奈的叹息。 他只道不想见到仲堃仪,只怕是担心自己会拖了他的后腿吧? “生病之事并不是我能控制的事,这药的苦味我也不想去体会。”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孟章微微皱了眉头。 当初治疗咳疾的药便是这个味道的。 他永远也忘不掉的味道。 “你如今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孟章暂时放下心中悲伤的情绪轻问道,最近慕容黎总是来找他闲聊。他惊讶慕容黎竟然也是一个寄情于山水之人,心胸里的坦然自若让他欣赏。 只可惜,这样一个妙人,被这天下折磨得失去了最初的模样。 “如今,你可愿意见仲堃仪?”慕容黎不去看他,稍稍将眼眸转向了窗边。 多次找他谈心,真正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这个。就算找到了仲堃仪又如何?知晓仲堃仪的死穴是孟章又如何?孟章不愿意见他,这一切又有什么用? 他总不能去强迫孟章,若是让仲堃仪知晓了,恐怕又是一场争端。 小侍继续喂药,可是孟章却不愿意喝了。 仲堃仪,是他心中无法解开的结。 “若是你找到了他,就不会这般来问我。”许久孟章才轻轻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怎知?”慕容黎微微惊讶。 孟章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若是仲堃仪和慕容黎呆在了一处,以仲堃仪的性格是不会让慕容黎如此安坐的,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朋友天天缠着他让自己和他相见,应当让慕容黎头疼且无可奈何。 但是慕容黎的做法只是多次来寻自己谈心而不提这个问题,直到现在才说,只怕不知晓仲堃仪的下落,却想要知晓自己的态度。 或者说,仲堃仪和慕容黎现在是对立的。 慕容黎忽略了这孟章也曾是君王,怎会揣度不到这么浅显的道理。既然他已经猜到了,他也不必再瞒着他了,只是希望自己说出了一切,他能承受的住。 “仲堃仪曾为了天下负了你,而如今,却是为了你而与整个天下为敌。”慕容黎的神色变得有些肃穆。 孟章早就知晓有这么一刻的,但是听到慕容黎说出来却还是希望他说的都是假的,他的仲卿没有变成他们所说的样子。 可是逃避,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咳咳咳咳咳……”半晌之后,慕容黎已经将仲堃仪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告诉了孟章,刚开始他的脸色有些勉强,随后变得不敢相信,最后竟然是煞白。 实在是受不住打击在床上猛咳起来,眼眸之中是气愤与疼惜。 他的仲卿,竟然已经变成了如此丧心病狂的模样?为了自己吗? 为了自己就能如此吗?把自己囚禁在仇恨之中,渐渐迷失却还要找寻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又去了哪里? “现下,你可愿意见仲堃仪?”慕容黎示意小侍拍打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并非是他冷血绝情,而是他发现自己一旦接触除了执明之外的男人心里就会不舒服,就算是照顾也不行,方夜和萧然也有这样的感觉,不过很小他还能接受,或许是习惯成了自然。 上次接触那个美人乾元他就不舒服了好一阵。 “咳咳……”孟章咳的泪珠都滴落下来了,可慕容黎知晓这并不是因为咳嗽而流淌的泪水,“他将自己困入了一个名为‘仇恨’的局中,我虽知晓,却也没有办法解救于他。” 如今他这个样子,要如何去帮他呢? 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他绝望。 “不。”慕容黎摇了摇头,定定的看着孟章,“你本身就是最好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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