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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道光帝驾崩

七岁的萨廉正在伏案写字,他写完最后一笔,放下笔欣赏着自己的作业。如释重负般地舒了口气。他起身走到书柜,拿起心爱的京胡心中甚是痒痒。丫鬟秀儿捧着个手暖进屋,见萨廉拿着京胡莞尔一笑:“少爷,这些天可拉不得胡琴。” 萨廉淡淡一笑:“我知道。” 秀儿将手暖递给萨廉:“来,暖暖手。” 萨廉接过手暖,发现秀儿食指裹着:“你手怎么了?”“不碍的,刚才切菜不小心切到了。” 萨廉心疼地托着秀儿的手:“怎么那么不小心,疼吗?” “不疼。过两天就好了。” 萨廉说:“秀儿姐姐,手切到再别摸水了,会发的。” 秀儿笑道:“一个小口子,不碍事。” 萨廉关心道:“姐姐下回小心些,让萨廉看着好心疼。” “少爷,别再喊我姐姐了,这不成体统,唤我秀儿便是。” 萨廉说:“你年长于我,叫姐姐应该的。” 秀儿道:“您是少爷我们是下人,这若被夫人听到,定会责怪秀儿的不是。” “不管别人,你在我眼中就是姐姐。” 秀儿说:“少爷,真的再别叫了,会给我找麻烦的。” “那,我二人在一起时,我喊你姐姐。” 秀儿说:“少爷,你真好。” 萨廉笑道:“姐姐待我好,萨廉当然要对姐姐好。等姐姐手好了,我还要教你拉胡琴呢。” 秀儿感动地蹲下身扶着萨廉肩膀:“少爷不但心眼好,又是那么聪明!早年随老爷听了几次戏,便就喜欢上了。老爷请来的琴师,都夸少爷有天赋呢。” “哈,我喜欢平戏优美的唱腔,但要想学成谈何容易。我不过学业累了的时候,拉几下胡琴,轻松下脑子罢啦。” 秀儿看着桌上的作业:“少爷作业写完了?” “嗯,好想拉几个曲牌,可国丧期间拉不得。秀儿姐姐,你忙吧,我将作业送给阿玛检查。” 秀儿说:“晚会过去吧,我来时,见老爷正与曾大人谈话呢。”萨廉惊讶道,“涤生师兄来了?” 穆府的书房里,穆彰阿神情沉重地对国藩道:“嘉庆帝突然驾崩,整个皇宫一片猜疑与恐慌,宗亲大臣翻遍整个皇宫,亦未找到嘉庆帝传位遗诏。国不可一日无君,于是,皇太后即传懿旨:皇次子旻宁继承帝位。自己亲生子却只字未提。皇太后此举,深得众朝臣敬佩,皇上更是铭恩不忘。太后溘然薨逝,皇上伤痛可想而知。” 国藩深为皇上忧心:“但愿皇上早日走出哀伤。”穆彰阿道,“皇上现已移驾慎德堂静养,眼眶都塌了下去。唉,看着心疼。” 二人正在交谈,萨廉抱着作业进了书房,进门便对国藩施礼道:“萨廉见过师兄!” 曾国藩笑道:“哈,小师弟近来学业可好?” 穆彰阿道:“哈,总想贪玩。” 萨廉道:“阿玛,孩儿作业写完了,闻听师兄到此,故想请师兄给指导一下。”穆彰阿笑道,“你可真会找人麻烦。” 曾国藩忙说:“呵,瞧恩师说的,拿来拿来,师兄给看看。”国藩接过萨廉的作业惊讶道,“哇,满汉文齐书论语?小师弟,你可真了不得也!”“哈,我有两个老师,一个满文,一个汉文。” 穆彰阿说:“好了好了,回房作业去吧。大人在谈事,晚上阿玛再看,啊?”曾国藩说,“刚刚七岁,字写得这么好,可真比师兄七岁时强太多了。” 萨廉咧嘴一笑:“谢师兄夸奖!我还写有很多作业呢,等下拿给您看。”穆彰阿笑道,“好了,你那点小心思。呵呵,去吧去吧。” 萨廉对国藩道:“师兄,您先和阿玛谈事,我在书房等您哦!”萨廉得意地出了屋,穆彰阿对这幺儿爱在心里,“唉,就等着人夸!” 曾国藩说:“孩子嘛,学业上要多予鼓励。我那几个孩子也是,常常想着法地找我夸奖,还假装不好意思。” 穆彰阿说:“眼下,皇上龙体抱恙,年后能否如常上朝犹未可知。” 曾国藩说:“以学生感觉,皇上应不会有大碍的。” 穆彰阿深沉地点了下头:“但愿吧。” 道光三十年正月十四。卯时的圆明园,天仍笼罩着黑色。只见各个甬道星星点点的灯笼在移动。慎德堂内,道光帝虚弱地躺在龙榻,对身边太监道:“传朕旨意,宣宗人府载铨、载垣、端华、僧格林沁,军机大臣穆彰阿、赛尚阿、何汝霖,到此议事。” “嗻!” 道光帝忙又叫住:“慢,另将皇四子奕詝,皇六子奕?及曾国藩一并传来。”太监应声出了屋。太监刚跨出门槛,正见静皇贵妃及随身宫女朝此走来。太监忙制止道,“皇贵妃娘娘,皇上有旨,后宫人等此刻不得见驾。” 静皇贵妃焦急道:“你们这些没良心的,皇上抱恙在床,依然榻前处置朝政,怎么就不知劝阻着点?” “娘娘息怒,皇上有旨,正要奴才传人议事,请娘娘先回宫去吧,”皇贵妃道,“旁人皆可面见皇上,本宫为何不能?让开!” 皇贵妃携宫女闯进了屋,恰时随即而来的众嫔妃亦纷纷到此。守门太监忙拦着:“各位娘娘,皇上在处理朝政,娘娘们且都回了吧。” 众嫔妃的侍女们纷纷道:“奴婢刚刚还看到,皇贵妃娘娘进去了。”“对啊,皇贵妃娘娘且带头体恤皇上,我宫娘娘岂有怠慢之理?” 皇贵妃跪在道光帝榻前:“皇上,多日来,臣妾只能与皇上隔窗相望。多次求见,均被奴才们拒之门外。臣妾只求看皇上一眼便可安心,并无有打搅皇上理政之意,臣妾望皇上恕罪!” 恰时,众嫔妃亦涌了进来,集体跪下:“皇上,臣妾只求亲见皇上一眼,免为牵挂,请皇上恕罪!” 道光帝朝众嫔妃挥了挥手:“朕安然无恙,且都下去吧,朕要与大臣商讨政要。” 皇贵妃及众嫔妃在太监们的请让中,恋恋不舍地悻悻而出。 这时,十七岁的皇六子奕?匆匆进了屋。奕?跪着挪到道光帝榻前,道光帝自知大限已到,摸着爱子的头,只是微微叹息。接着,十九岁的皇四子奕詝及载铨、载垣、端华、僧格林沁,穆彰阿、赛尚阿、何汝霖依次到此。 道光帝看着到此的儿、臣们说了声:“平身吧。”奕?依然跪在皇上面前,道光帝看眼奕?,愧疚地叹了口气,对众人道:“朕越发的力不从心。朕将你们唤来,是要将朕的身后事交代与尔等。” 一众人闻听也并不大惊,穆彰阿道:“皇上有何吩咐,下旨奴才就是,何须说出这样的话来” 道光帝有气无力道:“将正大光明匾额后的鐍匣取来。”太监及文庆等忙匆匆出屋。不会儿的工夫,太监捧来了鐍匣。道光帝对文庆道,“启开。” 文庆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封条揭去,此时,众臣不由得集体朝奕?望去,认定奕?是皇太子,内心各作反应。文庆将一层层黄缎打开,取出立储密旨双手托着不敢看。 道光帝说了声:“宣。” 文庆拿起汉满文的密旨高声朗读:“皇六子奕?封为亲王,皇四子奕詝立为皇太子!”奕詝闻听抱头大哭,撕心裂肺的哭声,含杂着九岁失母孤儿般的过往,含杂着十多年发奋的苦读与众皇子暗斗的决胜,含杂着病榻上的父皇即将离他而去的剧痛。众人纷纷下跪表态:“奴才遵从皇上旨意,拥护皇太子奕詝,为大清国储君!” 一直被道光帝宠爱的奕?被淘汰出局,心情不可言状。道光帝对众人挥挥手,使尽最后一口力对太监道:“传曾国藩……”太监走出,对守候在门外的国藩喊道,“曾国藩见驾!” 国藩匆忙进了屋:“臣,叩见皇上!”道光帝看着国藩,颤抖着嘴唇,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那目光含着无数个嘱托,国藩见状急忙跪着靠近皇上,“皇上,有什么话对臣说吧,臣听着。” 道光帝眼神慢慢移向奕詝,国藩顺眼望去,等再回头看道光帝时,道光帝却永远闭上了眼睛…… 天安门城楼,宣诏官曾国藩行一跪三叩礼,上前拿起诏书,登台面西而立宣读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承天恩赐,众神福佑,乃有我大清千古基业。吾列祖列宗励精图治,开创伟业,世祖以冲龄之年,率兵入关,定都燕京,底定中原。 康熙帝内除权奸,外平三藩,疏漕运,收台湾,战沙俄,平噶尔丹,奠盛世之基,开万古之兆。以至乾隆,国运昌盛,四海归服,创天下第一大国。 嘉庆帝挥先世之余烈,振长鞭而御宇内。及大行皇帝,洋夷启衅,邪教丛生,国运日衰,然大行皇帝人孝备至,守成先祖之业。朕自幼深受先帝恩宠,今又受先帝遗托,以承千古之业。今乃多事之秋,朕当躬行勤政,焚膏继晷,望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勇之士忘身于外,以期中兴。今上大行皇帝庙号为宣宗,明年元旦改元咸丰。钦此!” 曾国藩高高在上的宣读,神圣而庄严,仿佛天音一般…… 咸丰帝坐在龙椅面色凝重地对众大臣:“先帝朱谕遗命四条:一、升遐后不配天。也就是不要将先帝的神牌供奉到天坛的皇穹宇和皇乾殿内。二、神牌不升祔太庙,但可以升祔奉先殿,其画像可以悬挂到寿皇殿、安佑宫;三、不要在陵寝五孔桥南建圣德神功碑;只将大清道光皇帝几字镌刻在明楼碑上即可。先帝为丧失国土心报惭愧。四、将生前穿用过的衣物可供奉在皇宫内的四执事库,以示节俭和留念。先帝留下的四条遗命,朕想听听大臣们意见。” 载铨先一步道:“先帝虽已升遐,但先帝盛威永在。奴才以为,遵从先帝遗愿,便是对先帝的最大忠诚,也是当今皇上对先帝必尽的孝道。” 大臣们议论纷纷道:“对,先皇遗命不可违,但有只字更改,便将是对先帝遗命的最大不敬与亵渎。” 国藩和穆彰阿对视一下没有吱声。 又有人出列道:“皇上,臣赞同载铨大人等意见,遵从先帝遗旨。”众臣纷纷应和着,“对对,按先帝遗旨办!” 咸丰帝见大臣们大略一致,便说:“臣等说得有理有据,那么就依”咸丰帝话没说完,国藩抢着道,“皇上!臣不认同。”国藩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议论,“逆言,逆言哪!” 载铨对曾国藩道:“曾大人慎言!先帝生前待你不薄,何以对先帝身后遗言如此不敬?” 咸丰帝制止道:“让曾爱卿讲完。” 曾国藩对咸丰帝施礼道:“皇上,正如载铨大人所言,先帝对臣关爱有加,恩重如山!这是事实。先帝溘然升遐,微臣泣血哀鸣,也难表对先帝的一腔悲痛。但就先帝朱谕遗命四条,臣对其一,升遐后不配天,其三,不建圣德神功碑,断然不能违心从命。” 咸丰帝道:“讲出理由。” 曾国藩道:“理由有三!一,太庙敬奉着历代大清先帝之神牌,倘若先帝神牌不升祔太庙,此有悬根忘祖之惑,乃皇子皇孙大不孝也。其二,先帝当政三十年,文圣武智,仁慈俭勤。自臣入仕以来,眼见得每逢国遇灾荒,先帝即令赈灾免赋发放种子,救灾民于水火。如此功德不可磨灭!其三,先帝视丧失国土为遗恨,自责对不起先宗;但自先帝当政,内忧外患频频,即使康熙、乾隆帝在世,亦恐将乾坤扭转也。” 文庆接话道:“曾大人言之有理!先帝当政时,各地匪患作乱,民间灾情连绵不断,又加之英夷外侵,从而导致国库空虚。面对如此局面,先帝率先压缩后宫开支,倾心于百姓疾苦。如此圣恩,后人不立功碑实乃忘恩负义!” 奕?向前一步道:“皇上,从父皇遗愿不难看出,父皇内心的苦楚与遗憾。但作为儿臣,不应将父皇的遗憾视为遗言。臣弟以为,当以宗规礼仪告慰父皇之天灵。” 穆彰阿赞叹道:“亲王言之有理!奴才亦赞同,先帝遗憾不能视为遗言来执行。望皇上对先帝遗命审慎考量。” 下面又有臣等齐声喊道:“皇上三思慎行!”此刻,倒让第一次主政的咸丰帝没了主张,咸丰帝苦思片刻道:“朕决定,皇考葬仪以宗规为是。” 国藩紧咬的嘴唇终于大松了口气。 郑亲王---端华,将胞弟肃顺叫到府上,苦口婆心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而今,奕詝登基,身边免不了要笼络新臣。你这御前侍卫,腿是否也该勤快勤快点了?” 肃顺心不在焉道:“当今皇上虚岁才十九,我与他平日并无往来。” “糊涂!与天子亲近还须岁龄和谐?为兄不比你年长?见了皇上还不照样跪地自称奴才?” 肃顺愣神半天才说:“那依三哥的意思” 端华拎起茶壶为肃顺续了点茶:“你那么玲珑个人,这点破事还须三哥点透?”肃顺咬着嘴唇思忖着。端华望其脸道,“杜受田乃小皇帝之师,奕詝初临朝政,一切尚手足无措,这位帝师定是他依赖之人。以往,与杜受田不睦的朝臣,皆在揣摩各自的前程,各王府亦都在想着辙的献媚与攀附。” 肃顺瞟了端华一眼:“三哥究竟怎么个意思。”端华说,“我有心将你引荐与皇上,你总不能守着个御前侍卫干到终老吧。” 肃顺深深吐了口气:“六弟遵从三哥安排便是。没别的事了吧?没别的事我打算出去一下。”肃顺说着要走,被三哥叫住,“六弟,近期你最好在家老实待着。不要与些不三不四的人搅在其中,实该为自己的前程打算打算了!” 肃顺自嘲地一笑:“我现在不也挺好?三品大员,凭自己卖命挣得吃喝。” 端华说:“别给我没正经!瞧瞧那些汉人,个个都在拼着命地求仕途,你不能抱着祖上的那点名望睡大觉。要懂得奋进才是!” 肃顺将脸一横:“我肃顺从不靠祖宗,祖宗也从来没待见过我!自小靠本事吃饭,没人疼没人爱,不靠自己,难道靠别人施舍?哈,世上哪那么多好心人,走了。” 端华尾随赶了几步:“喂,明天随我进宫!” 肃顺回头应付道:“明日我当值,侍卫房找我好了。”肃顺话毕人出了屋。端华对这个任性的弟弟无奈地摇了下头。并追了句:“亏我是你亲哥,才这么指点你!” 宫中甬道上,几个宫女端着东西急着赶路,恰遇奕?匆匆走来,宫女们忙躲闪一旁,奕?径直走向钟粹宫。宫中,几个宫女正在服侍皇贵妃,奕?大步走向母亲:“额娘,您没歇着?” “哦,皇儿,你怎么来了?” 奕?坐其身边,心疼着母亲:“儿臣不放心额娘,过来看看。您头还疼吗?” 皇贵妃道,“不碍的,额娘刚刚才吃了药,好了许多。”奕?满腹心事地低下了头,皇贵妃看着儿子的脸色,“怎么了孩子?” 奕?抬眼看了下身边的宫女,皇贵妃会意道:“啊,你们几个先下去吧。” 宫女们应声退下,奕?道,“儿臣从养心殿来。” “哦,你去见皇上了?” 奕?不服气地鼻子哼了声:“是,见了我四哥。” 皇贵妃道:“奕?,四哥现在是皇上了,不可再这么叫他。”奕?道,“那又怎样,我进了养心殿,满脑子皆是父皇的影子,而坐在那里的却是他!儿心好痛。” 皇贵妃交代着儿子:“奕?,此话千万不可乱讲,犯上之罪啊!” 奕?低头难过着:“想那皇后去世时,四哥才九岁,是额娘恩养他长大成人,他与我一起读书,一起玩耍。可那时,杜师傅就偏心于他,时时拿孩儿与其比高低,还常在父皇面前卖功。如今,他终于得逞了。” 皇贵妃道:“奕?!不得如此说话。奕詝继位是父皇钦定,你父皇也是为大清江山考虑。奕詝是嫡出你是庶出。尽管额娘代理后宫,可你父皇毕竟没立额娘为后。” 奕?说:“父皇健在时,内忧外患又加之太后有恙,自有父皇的苦衷。现如今四哥继位,立额娘为皇太后理所当然。方才,儿臣与四哥提及此事,他竟然默不作声。” 皇贵妃道:“父皇刚刚升遐,这当儿,你与他提这样甚?” 奕?道:“儿臣不继位也便罢啦,但儿臣定要为额娘争取皇太后之名!” 皇贵妃一声叹息:“奕?,单凭这点,你比起奕詝就略显不够稳重。父皇不在了,你还靠谁关照?我们孤儿寡母在别人眼皮底下求生存,必先学会隐忍。你虽与奕詝同出一父,但历朝历代,为争执权位,手足相残的例子还少吗?要想平安就得学会忍让,忍,明白吗?” 奕?不屑道:“儿臣并未想与他争得什么,但额娘应有的名分一定要争。额娘恩养他十年,而今他做了皇帝,立额娘为皇太后就那么难吗?还不就他一句话?他竟然与儿臣以沉默!” 皇贵妃轻叹一声:“立太后之事,额娘不许再出自你口中半个字。奕詝也是额娘的儿子。额娘知你是为额娘着想,但父皇刚刚升遐,你便对奕詝心怀不满,父皇若在天有知,灵魂也会不得安宁!” 奕?愤愤道:“多年来,儿臣发奋读书习武论剑,屡受父皇夸赞,父皇明明是钟爱我的!孩儿一心想予皇太后名分报答额娘,奕?再没希望了,我只有求他!” 养心殿外室,咸丰帝与杜受田正在对坐着谈话,咸丰帝沮丧道:“尽管静皇贵妃待朕关爱有加,但寄人篱下的处境,朕无时无刻不在战战兢兢。从不敢与六弟争宠,一切均承让与他。那时,唯有见到师傅您,朕才会开心一笑。而今,朕刚满十九,父皇便溘然辞世,并将天下交付于朕。数日来,朕仿佛做梦一般,不知如何面对群臣。比起熟知国情的臣子,朕好像什么都不懂。” 杜受田安慰道:“朝廷之事,朝臣会按部就班地向您禀报,皇上只需酌情批阅奏折,吩咐下面执行即可。” 咸丰帝摇了摇头:“事情并非如此简单。朕自以为满腹经纶,如何治国,如何施政,皆成竹在胸。可皇宫以外的世界,朕均不知是何模样。像那浙江,云南,湖南乃至直隶,朕尚未亲眼见过。面对各地传来的奏报,朕却举棋不定。” 杜受田说:“朝政之事涉及面面总总,任谁也不能一日所熟知,这需要积累经验。眼下,皇上只需把握六部九卿,将六部安插上自己倚重大臣,还有军机处务,必是皇上心腹。由他们做眼线,皇上无须亲力亲为到每个地方,便能处置好朝政。” 咸丰帝道:“朕一日登天高高在上,面对老道的群臣,唯恐说错半句话来,令大臣贻笑大方。再者,六部九卿及军机处,皆父皇重用之臣,朕更是惶惶然” 杜受田道:“皇上乃一国之君,天之骄子,何来得恐惧朝堂大臣?” 咸丰帝哭丧着脸:“早年,顺治帝、康熙帝幼年登基,身边皆有王公大臣辅佐。而今,朕孤家寡人俯瞰群臣,心中好没底数。平日,朕见父皇轻松理政,岂料,到了自己,却只记得应该做个好皇帝,但不知如何驾驭。” 杜受田道:“皇上初掌江山,难免胸中无措,但怯懦心绪万不可表露于外。皇上要以崭新的星宿,光芒四射,展露于众臣,使群臣重参北斗!” 咸丰帝没有底气道:“朕也想标新立异重振朝纲,可谈何容易?” 杜受田鼓励道:“立威!” “立威?” “对,立威!痛下手腕,将些腐朽佞臣清理出局,再将些冤假错案的忠臣予以平反,重新启用,吐故纳新朝廷阵容。皇上若能此举,定会得朝臣之拥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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