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思农不得不伸出一掌贴在老者身后,另一掌则悬在何婉静中脘、梁门穴上,同时对这二人疾速渡气。 至此,屋内这八人都连在了一起,一同生,也一同死。 所有人心中均想:“这对掌已呈僵持之势,难道要相持到每人都力竭而亡之时?” 但任谁都不敢轻易撤掌,无数劲风把所有人的衣袍都吹得猎猎作响。 何婉静缓缓从枕后摸出一把剪子,但她手上无力,哆哆嗦嗦地朝一名黑衣人瞄了许久,终于用力掷出。 她本是瞄他右眼,但却失了准头,顿时削去那黑衣人半只右耳。 那黑衣人正全力催出内力,眼见剪子飞来,已吓得他大惊失色。 他若是躲开剪子,便岔了体内内力,若不躲开,非中剪子不可。正自犹豫中,右耳却被削去了半只。 但凡高手在对决之时,讲究的是内息顺畅无碍,内力才能源源不断使出。 而那黑衣人在耳朵被削掉后,一时间里引起内息大乱,他心知此时必是凶险异常,八成便有性命之忧。 他急欲撤掌,哪知身后几个黑衣人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内力也一同翻滚激荡,渡入他体内后,也是如疾风般乱窜。 五股内力在他体内不受控制,直凶猛无比,惊险异常。 那黑衣人再也经受不住,便在他撤掌之时,将这内力一股脑儿地催出了掌外。 那老者遇到这几股外泄之力,哪里抑制得住,只得合金思农、何婉静之力全数催逼回去。 但八股内力混在一起,胡乱交杂翻腾,任谁都束手无策。 顿时,屋内八人各个都被这股凶蛮之力,闹得内息岔乱不堪,飞速翻滚。 只听得“噼啪”几声脆响,其内力在各人体内炸开也似,令每人均吐出几口鲜血,尽数倒成一片。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几个黑衣人终于醒来,他们费去老大的劲儿,才颤颤巍巍站起。 他们此时受伤非轻,本欲离开此处,另外找人医治。 但见那夫妇二人昏迷在地,一时无法醒转,那老者也倒在地上,双眼紧闭,不知生死。 几人均想:“此乃大好的机会,那心法必定是在老者身上,何不取来?” 众人虽作此想,但任谁都不敢上前一步。只因这老者武功之高绝,世所仅见,五大当世一流高手竟无一撼其锋芒。 这一番较量下来,虽说众人皆受重伤,但任谁都不敢笃定那老者也必定受伤。 就老者那绝强的内力而言,他受伤,似在情理之中,无伤,也非无稽之谈。 众人目目相觑,竟找不出一个人敢前去取那心法。 那断了三根肋骨的黑衣人受伤最为严重,他实在受不了伤痛折磨,便最先退出了农屋。 他正蹒跚走出几步,竟被两个黑衣人拖拽回去。 那两人把他往地上一掷,其中一人说道:“就你吧!快去,那心法必在他的怀中,你去把它取来。” 这黑衣人连连咳了几声,迟疑道:“我……我实在重伤难治,还是让我先行离去吧……倘若耽误了伤势,便是遇上神医,也终不能医活死人吧。” 先前那一人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重伤在身,我们四人又何尝不是?” 那黑衣人道:“可……可我却是伤势最重的那个……” 先前那一人道:“你大可放心,待事成之后,我们四人便抬你去找高明的大夫医治。 “至于那心法,便让你一人先行目睹,我们居后,你看如此可好?” 那黑衣人颤巍巍道:“为何你们不……要不……要不和之前说定的那样,我们几人……同进同退,如何?” 先前那人道:“这就是你不敞亮了,我们让你先睹心法,那可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事! “事到如今,你却叫我们四人等你一人,如此拖拉惫赖,便是伤了同道之谊。 “倘若你坏了大伙儿的大事,可休怪我们几人不念旧情了!” 另外三人站在其身后,一时有了催逼之势,那黑衣人见势不妙,心知今日终须要过了此劫,否则难以全身而退。 他连咳几声,咬牙道:“好……我去拿……去拿便是。” 说着向那老人走近几步,探下身去,哆哆嗦嗦地伸出右手以探鼻息。 这一探便是一惊,只觉那老者并无鼻息,再触摸他脸颊,已显微凉,这确是断气之象。 他心下一阵狂喜,再也无所顾忌,忙伸左手往那老者怀中探去。 但听“咔”地一声,左手忽地自腕处折断。 只见那老者突然醒转,眼中划过一抹精光,右手如钢钳般捏断了黑衣人的左手。 那黑衣人大叫一声,挣脱开来,拼命向洞口外奔去。 其余四个黑衣人先是一愣,待那老者重新站起后,两个黑衣人也立即奔出了洞口,另两个却杵在原地,愣是迈不开腿,四肢抖得如筛糠也似。 那老者双手疾探,抓住了二人,再猛地一扔,这二人便“嗖”地一声飞出洞外。 正将屋外逃散的二人撞倒,发出“嘭嘭”两声,四人又各自口吐鲜血,呻吟声四起,顿时乱作一团。 待回头再看,只见那老者正站在洞口,英姿勃勃、威势赫赫,似有一夫当关之势。 几人目目相觑,一人哭丧道:“扯呼扯呼,留着小命要紧!”另几人忙不迭相互搀扶,踉踉跄跄地走得远了。 那老者两眼望着他们离开,待几人身影远去后,又等了近两盏茶的时间。 直至确定黑衣人就此远去,暂无回返之虑,才将气力一松,又是老大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老者忙倚着残壁盘腿而坐,运起大周天以疗内伤,一时间,一缕清气自老者发髻袅袅而升。 也不知过去多久,大地烫了金也似,烈日光芒刺目,一时虫鸣螽跃。 屋内又有了动静,夫妇二人早已醒转,只听金思农叫道:“生啦,生啦!是个小子!” 何婉静喜极而泣道:“太……太好了……总算蒙恩公搭救……” 何婉静已难产数日,身子孱弱不堪,再加适才八人内力冲撞所致,后半句话硬是说得有气无力。 金思农又道:“怎么这孩子生下来也不见他哭?” 忙拍了拍婴孩屁股,依旧未哭,急道:“糟糕,他该不会也受伤了吧?” 屋外那老者忽道:“少侠,快将令郎拿与老夫查看。” 金思农闻声道:“哎呀呀,该死该死,这孩子刚一出世,一时欣喜过头,竟将恩公忘在外头。” 言毕,忙抱着婴孩来到洞外,交与那老者,恭声道:“晚辈今日厚颜了,再劳恩公大驾,给我这孩儿看上一看。” 老者将婴孩捧在手里,那婴孩只顾着皱眉,一脸的不悦,兀自一声不吭。 老者伸指搭脉,只过了须臾,便摇头说道:“少侠,令郎这是在娘胎中便伤了任脉、手少阴心经和手太阴肺经。 “此伤正是适才我们八人激斗时,内力激荡撞击所致,这孩子将来若要习武,承袭少侠一脉,恐无法练出内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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