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欢独自从殡仪馆走出,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黑色双肩包,一身黑色的素服,肩膀处一朵白色的布花在风中摇曳。 她站在殡仪馆大门前的岔路口,神色茫然的看着几条路,不知何去何从。 板油路的年代有些久远了,泛着淡淡的灰色,路边杨树与灌木形成的林带微黄,却丝毫不影响它的茂密,走在其中让人心情不自觉的变得压抑。 路边停着一排车,一直延伸到殡仪馆门口。 那是今天火化的另一位老人的亲属的车,那老人就排在她母亲后面。老人家里来的亲人很多,刚刚在里面时都目光怪异的看她,但她现在并不在意。 陈欢将黑色的双肩包抱在胸前,随便选了一条路,静静的朝前走着。 她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但通向哪里其实都无所谓,因为再也没有一条路是通向家里的了。 她就这样静静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她听到了一声汽车鸣笛声,随即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身边。 陈欢恍然回神,原来她已经不知不觉中走上了主路,路上汽车飞驰,其中还有几辆出租车,但都没停下,唯独身边的这一辆。 陈欢转头朝车里看了看。 主驾坐着一位四十岁朝上的中年男人,看向她的目光柔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司机按下车窗:“上车,去哪我送你。” 司机的东北口音有些重,说的话偏冷硬,但陈欢知道他是好心。 她没有犹豫,坐上了后排座位,将黑色的书包放在腿上。 “去……去外城吧。” 她的声音很低,有些嘶哑。 司机没有多说什么,将挂在副驾驶头枕上的收款码扯了下去,启动车子朝外城行去。 陈欢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勉强扯出一个笑意,没有多说。 她将头靠在车窗上,侧头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仿佛看见了母亲的一生犹如幻灯片一般在眼前播放。 她双手轻轻的抚摸着腿上的双肩包,犹如抚着母亲的头发,也是这样的干枯与粗糙。 她忽然有些头晕,攥着背包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 “醒醒,醒醒。” 陈欢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中年司机半花白的头发跟国字脸。 “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吧?来,喝口水。” 陈欢接过司机递来的矿泉水,看了眼外面的景象,车子已经停下,车窗外是破旧而又熟悉的街道。 “已经到了,快回去吧。” 陈欢的意识渐渐清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把钱给您。” 中年司机连连摆手:“快回去吧,出门在外的,谁都会碰到点难事,更何况还是这种事。” 他说着,看了看陈欢怀里的背包:“以后的日子还是要过的,看开点。” 陈欢眼圈一红,开门下车,走到前门处给司机师傅鞠了一躬。 “谢谢您。” 司机摆了摆手,没再多说什么。 车子缓缓启动,走出了大概几米远,就在这时,两百块钱从车窗内飘了进来。 他下意识的踩了脚刹车,可后视镜内只能看见那孝衣女子匆匆离开的背影。他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离开了。 陈欢打开铁皮包裹的屋门,走进房内。 这是她跟母亲这两年的家。 房子不大,只有一室一厅,墙面的白漆是新刷过的,但地面上的花色大理石地板已经很老了,遍布划痕,哪怕是拖的一尘不染也是灰突突的。 屋内家具老旧,但擦拭的很干净,沙发与电视上盖着老式的碎花布料。 一切都很熟悉,很温馨,但屋内从此不会再有那个温和的声音招呼她换鞋了。 陈欢看着屋内熟悉的陈设,眼泪瞬间从眼眶奔涌而出。 她将母亲的骨灰放在沙发上,双手胡乱的抹着眼泪,只是无论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刚刚将脸上的泪水抹干,又有新的泪水涌出。 她赌气似的擦拭,越来越快,却还是无济于事,反倒脸上眼泪鼻涕混合,一片狼藉。 她的情绪终于崩溃,双手捂着脸,蹲在地上,低声抽泣。 她没有嚎啕大哭,因为在昨晚就已经把嗓子哭哑了,甚至在见到母亲尸体时几度晕厥。 不知过了多久,陈欢情绪平静了些,试图起身,只是她的腿已经麻了,只能支撑着沙发一点点挪动。 挪到卧室,陈欢拉出一只行李箱,将柜子里母亲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折叠整齐,装进行李箱。 母亲的衣服不多,大多款式老旧,其中有一小部分衣服单独挂在一起,衣服崭新,甚至有的吊牌都没有摘。 这是她这两年买给母亲的,母亲舍不得穿,始终挂在柜子里,与她那些老旧的衣服形成鲜明的对比。 陈欢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流出,她这次没有擦拭,任由眼泪大颗大颗的滴在衣服上,她神态认真的将一件件新衣同样装进箱子。 将所有的衣服鞋子装完,却只是堪堪装满这个26寸的行李箱。 将箱子整理好,她拉着箱子与沙发上的背包,下楼,直奔火车站。 她们在哈市没有属于自己的家,包括刚刚那栋老旧的楼房也是租的,如今母亲离开了,她在这座城市没有了牵挂。 她从此也再无家可回。 她手里的钱不足以在哈市给母亲买块墓地,所以她想带母亲落叶归根。 她母亲的故乡,是一个离哈市只有一百多公里的小城的下面村镇。 高铁三十分钟便到小县城,她从哈市到面前的小村庄一共用了一个多小时。 可就这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在母亲生病的这几年,几个舅舅去的次数寥寥,甚至还有一次也没去看望过的。 陈欢行走在村内的小路上,周围的景象与她前几年来没什么不同,这里是她母亲的家,不是她的家,所以她没什么唏嘘的情感。 目的性极强的直奔村头的一家大院子,那是她大舅家,要想将母亲藏在外婆身边,需要得到他这个长子的同意。 伴随着合页刺耳的咯吱声,她拉开铁质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院内种着小园子,鸡鸭被她这位不速之客惊的四处乱窜,拴着的大狼狗吠声不止,惊扰了屋内的人。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了出来,男人身高偏矮,体型也不胖,带着庄稼人的精悍。 他在门口眯眼审视着缓缓走近的年轻女人,随即神色有些惊疑的开口。 “你……你是小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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