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锋说有重要文件关于我们三个的事,我的心里马上痒痒的,但晓阳表现得则十分淡定,既然文件没有出,说明事情还没有对外公布,既然没有公布,就说明就算是当事人也不应该知道文件的内容。 李剑锋说了这话,本以为我和晓阳都会表现出浓烈的兴趣,追着他问文件的具体内容,好让自己卖卖关子,博得晓阳的好感。在晓阳面前营造一个自己有本事,知道的多的神秘形象。 但李剑锋还是不了解晓阳。晓阳在家里,她和阿姨从来不过问邓叔叔的电话,从来不看邓叔叔的文件,从来不打听邓叔叔工作上的事,晓阳说,这是原则,如果打听不该打听的,邓叔叔会罚她的站。在这种氛围之下,晓阳早就养成了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的习惯。我和晓阳恋爱的时候,晓阳提副乡长,组织都谈了话,这马上就去报到了,晓阳都没有告诉我。大哥身为代课教师转正的事,晓阳明明可以问一问身为县长的邓叔叔,但晓阳还是想走自己同学的路子去了解政策。这是原则,也是一个人的素养。所以,李剑锋越这样说,这晓阳肯定越觉得李剑锋不成熟。 李剑锋话音落地,看了看晓阳,看了看我。晓阳正在剥香蕉,我对这些也没兴趣,见我俩没有说话,李剑锋略显尴尬。 晓阳抬着头,看了李剑锋一眼说,咋啦,咋不说啦。 李剑锋用眼神看了看我,那意思我懂了,李朝阳在,不好说。 晓阳不客气地说,李大科长,咋啦,还把我们李主任当外人,是不是你住院没人告诉你,我俩结婚了。反正你爱说说不说算了。然后笑着说,朝阳,咱们李大科长这是拿咱当外人,这是不服气啊,你去捏他。 我也配合着晓阳,搓了搓手,说道,李大科长,手又痒痒了是不,来兄弟我给你挠挠。 人总是敬畏强者,上次打架,李剑锋几个人被八九个社会闲散人员打得遍体鳞伤,李剑锋自己也被人打得脑袋开裂。我三年侦察连的生活,虽然是文书,但能当文书也是因为文的武的都将就才能干文书。上次打架要不是我及时出手,李剑锋估计受伤还要严重,没承想他大伯从省城带来了专家,从鬼门关把李剑锋给抢了回来。 李剑锋心有不甘地说,咋不知道你们结婚,你结婚的事咱们培训的同学都传疯了,说说,算了不说了,我爷爷还亲自去给你们到县里证婚。 晓阳慢慢的剥开了香蕉,我原本以为晓阳要自己吃或者给李剑锋,但是晓阳直接把香蕉塞到了我的手里,含情脉脉地说,朝阳,来吃香蕉。我和李剑锋都没想到晓阳这么操作。这当着李剑锋还给我剥开了一根香蕉。 李剑锋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说,邓晓阳,你太过分了,你没来的时候,我头疼,你来了,我心窝子痛,哪有你这样欺负人的。 晓阳说咋啦,想吃香蕉啊,想吃你要啊,你不要我怎么知道你要吃? 李剑锋说:我要吃。晓阳直接拿了一根香蕉递了过去,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李剑锋假装生气地砸床说,邓晓阳,咱俩在一个大院里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重色轻友。 晓阳说,李大科长,咋啦,我给自己老公剥个香蕉你还上纲上线了。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真的看错你了李大科长——小肚鸡肠。 我看晓阳和李剑锋开着玩笑,我自然也只有赔笑,当时我也在想,其实晓阳和李剑锋,真的算是门当户对,青梅竹马,这李剑锋虽然剃了头,但还是有一股子英武帅气,也许只有那个纯真的年代,有开明的父母,晓阳才敢冲破束缚大胆地追求爱情,我们才会在一起。假如晓阳没有遇到我,那么她的另一半或许真的就是前地区主要领导的孙子,现地区交通局副局长的儿子李剑锋。有时候,缘分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东西,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但是当想到李剑锋要去柳集也担任副乡长的时候,我心里其实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这种危机感来自我和李剑锋家庭出身的差距,来自我俩职务差距的自卑,或者来自晓阳和李剑锋之间也有感情的基础。 李剑锋还是正襟危坐,说,晓阳,李主任,刚刚同事来,说县里出的两份文件,一个是马上对我和李主任通报表彰,号召全县青年干部向我们学习。这个文件我和晓阳都不意外,当时监察的蒋局长,早已经给我和晓阳说了。 晓阳则是一副夸张的表情,说真的?哎呀,李大科长,这要恭喜你了,你看你这顿揍没有白挨,这可不得了,全县年轻干部向你学习。向你学习?学什么,学挨揍吗?说着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 李剑锋又是一顿生气地拍着床,邓晓阳,你够了,我真是看清楚你了,等我出了院,一定给李朝阳打上一架,让你看看,我的实力。 正说着门口来了两个护士,说道,李剑锋,你别激动,你的情绪会影响你的康复。另一个则悄悄说,别说了别说了,从住进来他还没有一次这么开心过。护士说完之后,李剑锋又端坐在病床上,倚靠在床头上,恢复了严肃的状态,说起了第二个文件的事。 李剑锋清了清嗓子,那意思是第一个文件你们应该是知道了,对你们没有吸引力。但是第二个文件你们绝对不知道。李剑锋说第二个是地区组织各个县去了沿海考察,回来要求每个县都拿出措施来搞经济建设,县里从城关镇和临近的松安,富临两个乡划出一片地,打算成立工业园区,这工业区的班子级别和乡镇一样,已经打算从各地抽人成立筹备组,这组长你们知道是谁吗? 李剑锋既然这样问,这人肯定我们认识甚至熟悉,我心里想,从乡镇抽人,难道是马书记?之前李叔告诉过我,马叔要离开乡镇,去府办当主任,我看了看晓阳,她依然云淡风轻,事不关己,不回答。晓阳不回答,我自然也不回答。问这种问题的人,你说与不说,到最后他总是要告诉你答案。 见我和晓阳都不搭话,李剑锋倒也没觉得尴尬,而是说,这人你俩熟识,是你们安平的武装部长李尚武。晓阳,李部长算是你的大熟人吧? 晓阳的表情里还是有一丝异样,因为之前我们听说的版本,这李叔是留在我们安平接替张叔出任安平乡长,张叔接替马叔出任安平乡书记,张书记则接替府办的廖主任。怎么李叔去接什么工业区的组长,那时候,工业区还是个新鲜词,这组长断然也没有乡长听起来好听。 看李剑锋说完,晓阳说,说完啦? 李剑锋看着晓阳,嗯了一声,说道,完了。 晓阳说,李大科长,你给我说了两个事,我还以为多大个事,这不就是正常的人事安排。 李剑锋则一脸的无奈,他应该能够想到,晓阳算是一个体制内成熟的人,成熟的人对于这些事情就算有再大的兴趣,也会表现的十分淡定。 晓阳说,剑锋,我给你说个正事,当天打架的人里面,有两个是其他大院的孩子,他们家长就托关系找到了我,问我们能不能手下留情,写一份谅解书,争取宽大处理,我说我作不了主,要和你商量。 提到这,李剑锋皱了一下眉。他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帽子,那帽子下面,是这次他被打的印记。李剑锋说道,晓阳,你知道,县城就这么大,县城的人其实通过各种关系找过来很正常,这件事他们不仅找了你,还找到了我们党校培训的其他几个参与打架的同学,你知道我爸以前在县里工作了很长时间,也有不少的同事朋友,他们也找到了我爸。我爸的意思也是原不原谅在我。晓阳,打架的不只是我,还有李主任,只是我受伤最重而已。我想听一听你们的意见。 我看了看晓阳,晓阳用手理了一下头发,稍作沉思说道,剑锋,我觉得这事,从四个方面看,第一,事发的原因实属偶然,这次打架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血海深仇,从事发的性质来讲,就是因为几句口角引起的,实属偶然事件。 第二,造成的后果有得有失。这件事虽然你和朝阳都受了些伤,你伤得自然是严重些,但是对面几个人也是伤得不轻。你们两个被县里通报表扬,把你们树成榜样,在干部年轻化这个大背景下,这对你俩以后的进步有好处,也算是因祸得福。 第三,处罚的手段要宽严并济,这些人下手这么重,把我们李大科长打成这样,我觉得怎么处罚都是应该的。这次他们自然知道了秤砣是铁打的,违法乱纪的后果他们呢是承受不住的,但他们都是刚进社会的孩子,如果你能高抬贵手,给他们一次机会,写下谅解书,也算是让他们早日回报社会吧。 第四,为人的胸怀格局要打开。你和朝阳,都是男子汉大丈夫,我这姑娘家的以后跟你们比不了,特别是你李大科长,咱们年轻干部的表率,你的胸怀和格局不应该在这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浪费时间,你应该早点出院。为咱们全县经济社会发展大局写指导方案,咱们这儿的开放和改革,咱们李大科长不能缺席。 李剑锋说,晓阳,要是现在有把刀,你说的我都想去上战场杀鬼子去了。我爸劝我都听不进去,你说得我倒有些心动了。李剑锋又看着我说,朝阳大哥你咋看。 这李剑锋第一次喊我朝阳大哥,我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我咋看,李大科长,那几个的肋骨都被我打的,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同样是打架,咱们受表彰,人家吃牢饭。如果非得说态度,我和你大嫂晓阳的态度一样。 李剑锋说,什么晓阳就是大嫂了,你俩到我这里来是不是故意气我的。 我拍了拍李剑锋的肩膀,说道,你喊我朝阳大哥,朝阳大哥的媳妇是不是你大嫂。晓阳听了之后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直接给我竖了一个大拇指。 中午的时候,到了饭点,我们一行三人又到地区医院门口的饭店简单吃了饭。在饭桌上,李剑锋始终没有谈自己去柳集乡当副乡长的事。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住了一个院,晓阳,你咋就成我嫂子了。 临行的时候,李剑锋把我拉到一边悄声说道,朝阳大哥,你怎么去看那个病。我白了他一眼,说道,这个是医院门口捡的,专门拿给你,让你出院的时候检查一下,李剑锋拍了拍我的胳膊说,大哥,确实贴心。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路过了地区政府大院的门口,虽然也是修建于60年代,但门口的两块牌子就彰显出了庄重气派,肃穆雅静的气质。这个大院,比我们的县委大院气派不少。晓阳说长这么大,还没有进过这个大院。我看了一眼说,这个大院比我当兵时候的大院也不逊色。 我和晓阳都已经很久没来市区,下午时间充足,就去逛了逛。进入了腊月,数着日子也快过年了,大街上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晓阳说去给家里人买些衣服,我们到了地区人民商场、百货大楼,除了这两个地方,当时已经有了商品街,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和来来往往的人群,晓阳很是开心,我的手里则提着晓阳买的大包小包,大街小巷都用录音机放着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 那一天,晓阳为全家人都置办了一套过年的衣服,而舒阳和恩阳,则是每人两套。在给舒阳与恩阳买衣服的时候,晓阳是十分的用心,拿下来一套衣服,晓阳都要对着自己身上比上一比,摸一摸用料,看一看版型。看得出来,晓阳是一个合格的嫂子。 我说晓阳,你为啥专门给舒阳和恩阳买两套衣服,晓阳说这女孩子都爱美,小时候自家的条件刚开始也很一般,但最开心的就是过年的时候父母给自己买新衣服。但是新衣服买了还不舍得穿,要等到大年初一第一天穿才行,那心里痒痒得不得了。现在既然咱有这个条件,就给舒阳和恩阳买两套,让她们过年穿一套,现在穿一套,女孩子嘛,都有小小的虚荣心,打扮得漂亮一点,这样心里也就不再馋新衣服了。 那一天,我们也从百货大楼里抱回了一台家用电器,录音机。晓阳一下买了十多盘的磁带。 晓阳是个颇具音乐天赋的人,回去的路上,已经学会了邓丽君的那首《我只在乎你》,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许认识某一个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唱到动情之处,晓阳抚摸着我的脸庞,一脸深情。 在路上,我又想起了李剑锋看到晓阳的那份深情,临别时那副依依不舍的眼神,看得出来,李剑锋的心里还装着晓阳,但是他在试着让自己去接受这个事实,他可以不认我这个大哥,但晓阳确实已经成为嫂子。 我说,晓阳,你看李剑锋,心里还是忘不下你。看到他的那个神情,那个动作,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我是男人,我懂男人,那是看到心里喜欢的人才那个样子,那是装不出来的。 晓阳说,小笨蛋,那没办法,谁让你媳妇这么优秀。 晓阳,你俩如果真的在一个乡大院上班,不瞒你说,我不放心。 晓阳说,你看你看,又吃醋了不是,你是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他。 我摸了摸头,心里想,是啊,我是不放心谁哪。说不放心晓阳,那自然是多虑,说不放心李剑锋,也确实没有办法。 晓阳说好啦,小笨蛋,我的心眼很小,小到只能容下你一个人,如果我真的看上了李剑锋,我当初又为啥会选择你。 我又想起了到底是谁在让晓阳为参与打架的几个社会青年求情的事,晓阳说已经有几个人找过她,她都没有松口,因为这事的关键在李剑锋,而昨天晚上喝羊汤的时候,李叔提了几嘴,说县城就这么大,大家多多少少都能找到熟人来活动这个事情,李叔自然也知道这个事的关键是李剑锋,而让李剑锋松口的关键则在晓阳。晓阳说,自己给李剑锋提的四点看法,就是李叔的看法。我和晓阳,都有着对李叔由衷的敬佩。想起了李叔,我又问道为何突然让李叔去什么工业区当什么组长,不是说要留下来在安平当乡长,这组长完全不如乡长听起来实在。 晓阳说没见识,李叔去了工业园区当筹备组长,下一步就是名正言顺的工业园区的一把手,这是和乡书记平级的。这工业园区是新事物,是县里改革的一个大动作,李叔能去是最好的安排,因为李叔人点子多,主意大,胆大心细,这事,她还想不出比李叔更合适的人选。 我们先到了县委家属院,正好赶上吃饭,更为难得的是叔叔阿姨都在家,结婚后我到这里已经算是轻车熟路,也没有了当初的羞涩和紧张,只是邓叔叔在家,面对这个一县之长,我还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但晓阳告诉我,干啥事也不能扭扭捏捏,没有什么是大不了的。见我们进了门,叔叔阿姨都放下了筷子。邓叔叔一脸微笑,阿姨则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邓叔叔说,思君,孩子回来了,再去炒个菜。 我说,叔叔,不用了,我们中午吃的多,晚上吃不了多少。 晓阳说,爸,你偏心,我回来咋不加菜。 邓叔叔说,爸不是偏心,今天我们炒两个菜,朝阳陪我喝点。说着,就去柜子里拿了酒。 晓阳说这酒就不喝了,一会还要回县医院家属院。说着就给叔叔拿出了新买的衣服比了比。合适。 邓叔叔说你们结了婚,回家这么多次,我都没时间,好不容易聚到一起,我们就少喝二两,行不行呀。 上了桌,自然是我来倒酒。邓叔叔说,晓阳,你去拿个搪瓷缸过来,把酒温一温,天冷酒凉。晓阳拿出来搪瓷缸,这个搪瓷缸,我太熟悉了,边上几个地方已经褪了漆,这就是晓阳在安平当党政办主任的时候那个搪瓷缸,上次去党校,我俩也是用这一个搪瓷缸吃的饭。 晓阳倒了暖水壶的热水到搪瓷缸里,邓叔叔说,朝阳,这个搪瓷缸,是晓阳上中专的时候我去买的,算下来,也有了些年头,这不,晓阳去柳集上任,觉得这个搪瓷缸实在太过陈旧,就留在了家里用。这些东西,我倒觉得,新的旧的只要还能发挥它的作用就还有用武之处。 我确实没想到,这个搪瓷缸晓阳已经用了六七年,邓叔叔竟然还把它保留下来。事实上别说邓叔叔是一县之长,就算是普通的农村家庭,这样陈旧的搪瓷缸,都不一定会在使用。 我和邓叔叔上了桌,邓叔叔说,先倒上喝着。这时候的邓叔叔,虽然头发整齐,气场强大,但多了一分长辈的慈爱。我忙拿了酒瓶,给邓叔叔斟了酒,我当过文书,又干了党政办副主任,自然知道酒要满、茶要浅的道理,这倒酒的本事也是练到了位,多一滴则溢,少一滴则浅。邓叔叔看我倒了酒,微笑了一下说,不错,这个功夫到位了。年轻人就是要这样,眼到心到手也能到。 几杯酒下肚,浑身有了暖意,我心里那份小小的胆怯也随着酒精的刺激而烟消云散,酒壮怂人胆,古人的话诚不欺人。 邓叔叔又拿这搪瓷缸举起了例子,这搪瓷缸到了一定的时间,漆也退了,边也烂了,就不好让它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就该让他挪挪位置在其他地方和领域发挥作用。这就好比我们这的改革,老的那批已经不适合在干改革的工作,这就给了你们年轻人上台的机会。 一批新的搪瓷缸出厂,你阿姨选中它它就在厨房里,我选中它他就在县委食堂里,如果乞丐选中了他,他就会跟着乞丐去讨饭。所以,有时候有些事没有选择。晓阳,朝阳,你们俩,不要想着做一个安于现状的搪瓷缸。 这次我们去了沿海,也算是开了眼了,那精神状态和精神面貌和我们真的不一样,那股子干劲和拼劲让我们很受刺激。在回来的路上,我和钟毅同志就达成了共识,不能在等在靠在要了,谁先干起来谁就先富起来,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有些要干事的人思想转不过来,跟不上节奏,那这批人就是那批老搪瓷缸,他们已经不适合在出现在食堂里了,就把他们拿到厨房来。不换思想就换人,这一点我和钟毅同志的看法是一致的。所以,你们李叔马上要去筹建县里的第一个工业园区。 正说着,阿姨已经炒了两个小菜,坐了下来。我忙给阿姨递了筷子。阿姨说,老邓,就听你这说话了,让孩子们也吃点。你们边吃边说。邓叔叔说,来来,人到齐了,我们一家人还没有好好坐下来说说话。阿姨和晓阳自是以茶代酒,但邓叔叔的话里话外,让我始终感觉话里有话。 邓叔叔喝了酒,吃了几口菜,又接着刚才的话题聊了下去。这搪瓷缸那跟着什么人也很重要,如果跟对了人,他就能用个六七年,如果跟不对人,用不两年就把他丢弃了。朝阳,你算是跟对了人,今天,我和钟毅同志找你李叔谈话,除了不给钱,他是要人给人,要政策给政策。你李叔叔给我们要了三个人,钟毅同志和我全部答应了。 阿姨给我的碗里夹了一片肉,我正夹着菜准备入口,晓阳用脚在下面悄悄的踢了踢我。我忙放下了筷子,说道,邓叔叔,不会有我吧。 邓叔叔点了点头,你李叔点名要你,上过战场立过三等功,在乡武装部和党政办待了两年多,又在前不久的打架事件中见义勇为。你李叔说你文武双全,有胆有识,经验丰富。钟毅同志认为理由还算充分,同意了。但要等到安平找到合适的人替你在走。 阿姨说道,朝阳,你和晓阳能在那个位置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和你邓叔叔绝对不会为你们操办这些事情。我们觉得你俩在乡镇工作对你们的成长更有好处,你当过兵,知道将军起于卒伍,宰相出于州牧的道理,倒不是说希望你俩当个什么级别的领导,只是希望你们按规律办事,别坏了规矩。 晓阳说道,妈,这工业园区应该也算是基层,比不上县里的机关。 阿姨说,晓阳你妈是退下来的,不是掉下来的,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讲道理你讲不过我。晓阳说,妈,我知道了。我会提醒朝阳的,喊他戒骄戒躁,夹起尾巴做人。 邓叔叔说,朝阳,你李叔这个人是讲原则的,他不会为了顾忌我和你阿姨就把你带过去。我很赞同你阿姨的意见,办事要按规律来,你在安平还要干一段时间,这也是好事,不坏规矩。 晓阳问道,爸,你说的这三个人,这李叔带的另外两个人是谁? 邓叔叔提了杯,我马上双手端着杯子与邓叔叔碰了一下,慢条斯理的说,剩下的两个你俩都不陌生,你们说一说是谁,看懂不懂你李叔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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