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一切无可厚非,云暮然是云镜唯一的女儿,为了将来接手云家,怎么严格培养,都不为过。 再加上云镜与杜远的关系,如果知道云暮然拿自家的钱去填杜远挖下的坑,肯定得气个半死。 云暮然上前轻轻牵起他的手:“西川,你从小喊我小然姐姐,喊了那么多年,自然是不能白喊的,可是你也知道父亲他的脾气,这次我可以先帮你师父度过难关,可是你也要帮我退好后路。” 杜西川的眼睛泛起了光:“只要师父没事,不管上刀山下火海,我一定会配合。 少女红着脸小声在他耳边私语了几句。 杜西川吓了一跳,期期艾艾地道:“小然姐姐,这个不好吧?” 少女的脸更红了,甚至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你想,如果父亲大人发现了这个事情,我有什么理由可以推?我只能说你自愿入赘,我为了自己的夫君掏银子,他也不能苛责我什么。” 见杜西川还有些犹豫,少女的眼圈瞬间红了:“小兽医,女孩子家家的,最重名节,为了你,我连名节都舍弃了,难道你还不满意吗?” 看着少女眩然欲泣的表情,杜血川瞬间热血上涌,连忙结结巴巴解释道:“小然姐姐别误会,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只是” 一旁的丫环香儿似是终于明白了云暮然的意思,连忙上前阻止:“小姐,你这是疯了吗?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以后你还怎么嫁人?” 一旁的田七也附和道:“这是件大事,是该持重些,不能马虎了。” 云暮然摇摇头:“你们都不用劝,我的主意已定,小兽医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香儿嘟着嘴巴,红着小脸,委屈巴巴地道:“小姐,如果真要这样,我觉得你还是让小兽医立个字据,不然万一以后别人传言,说你逼着小兽医入赘的话,你的脸往哪搁?” 杜西川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为了师父,他还是咬了咬牙,说道:“立!” 一封字据立完,杜西川擦擦手指上的印泥:“小然姐姐,我们赶紧去找师父,他只要还在这城中,总是不安全。” 云暮然把字据交给田七,说道:“发生这么危险的事,我自然早就安排人把师父送走了,我准备把他送到西夏的娑车城休息一段时间,等这边风头过去的,所以的案件都处理完了,再考虑把他老人家送回来。” 看到杜西川焦急的神色,她立时补充道:“你放心,娑车城那边,云家有一个店铺,我会让人安排好他和生活,不会让他吃苦了!” 杜西川点点头:“关键是不能让他再炼药了,我怕他最后跟孔师叔一样!” 云暮然笑了:“小西川,你什么时候对小然姐姐这么不放心了?” 杜西川挠了挠自己的头,云暮然说得没有错,小时候,云暮然都把他照顾得很好,他确实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香云却在旁边道:“小兽医,小姐对你这样好,如果你敢欺骗小姐,违背约定,到时候看我怎么对付你师父?” 杜西川一愣,为什么感觉整个画风突然就变了?他在那儿怔怔出神,完全没有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边上的杨一平、田七和香儿却似忘了他的存在,自顾自向云暮然道喜,而云暮然随手从怀中袖中摸出几个小银锭,一一分给了三人。 杜西川下意识想上前阻止,可是话到嘴边,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讷讷地道:“我们只是演戏的,这个,那个” 香儿却打断了他的话:“从现在开始到年底,大约还有两个月,年底的时候,老爷一定会盘帐,到时候这门亲事,不成也得成了!”。” 杜西川咬咬牙:“两个月内,我想办法还银子!” 香儿的嘴巴说得飞快:“让你嫁到云家不好吗?小姐好歹是凉州城第一美女,家里占了凉州一半产业,可以让你少奋斗二十年,多少人哭着求着想上门来当赘婿,便宜了你,你居然不满意?” 略顿了顿,她突然眯起眼睛,微笑着道:“小姐经常提起,说你小时候最喜欢跟着小姐屁股后面吗?还非得跟小姐挤在一个木桶里洗澡,现在给你机会了,你居然不满意。” 这句话一出,杜西川和云暮然顿时都红了脸。 云暮然没有夸张,杜西川七岁以前,确实爱跟在云暮然身后,一则云暮然素来个子高大,至少比同龄人高一个头,跟在后面极有安全感,二则云家家大业大,号称云半城,跟在云暮然后面好吃好喝,又有面子。 可是杜西川没想到,云暮然居然会跟香儿说这样话,饶是他少年老成,也开不了口。 他和云暮然很亲近。 可那只是小时候。 自从孔媛过世开始,杜远伤心成狂,杜西川开始慢慢接替他的工作,尤其是过去几年,杜远基本上沉浸在研究药方中,杜西川完全承担起了一切。。 在凉州城,普通人想要养活自己已然不易,杜西川只有十四岁,却还要需要养活二愣子,需要照顾时不时疯癫的杜远,日子过得更是艰难。 他很喜欢云暮然,从小就很喜欢,但只是喜欢,与爱情无关。 他可以为云暮然做任何事,唯一不包含的,是娶她。 他不信云暮然真的想让他入赘,厚着脸皮问道:“小然姐姐,我才十四岁,可比你小三岁呢。” 云暮然向他招招手:“你靠过来一点,我偷偷告诉你。” 杜西川乖乖凑上去。 其实他很怕云暮然。 一种习惯并且下意识地害怕。 云暮然一脸邪恶,小声在他耳边道:“我们可以先成婚,然后跟父亲说我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父亲就不会再来追究了,再过几年再洞房,然后你跟姐姐生活一辈子,好吗?” 杜西川摇了摇头:“不娶!” 云暮然笑了:“没有要你娶,是嫁!” 杜西川哼一声:“也不嫁!” 云暮然伸出一个手去,捏住了他的脸。 杜西川居然忘了躲开。 她自小就爱捏他的脸。 习惯真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云暮然看着少年小眼晴中的眼珠子在滴溜溜地疯转,说不出的可爱,让他忍不住从心底中生出喜爱来。 可眼下她只能强行把这种喜悦压下来,用出她平生可以拿出来的最夸张的凶恶,大声问道:“再问一遍,真不嫁?” 杜西川被捏着腮帮子,却忘了反抗,只坚决地吐出两个字:“不嫁!” 风吹过少年破烂的衣衫和杂乱的头发,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淡淡药香传来,少年稚嫩的脸上有云暮然从未见过的坚决,让云暮然的心头有一瞬间的迷乱,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所做的一切。 她放开了杜西川,替他整了整衣服:“反正还有不到两个月时间,我们都想想办法筹银子,如果我爹盘帐的时候,你还不了钱,你就先假装嫁过来,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杜西川想了许久,终于还是放不下师父,轻声道:“好!” 香儿又加了一句:“不管怎么样,当时候你都不可以一走之了,小姐赌上了自己的名节,你绝对不可以对不起她。” 杜西川一愣,终于反应过来,这个事情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如果凉州城都传言他入赘云家的事,再想要反毁,对云暮然的名声而言,确实是毁灭性的打击。 可他突然有一种感觉,是谁挖了一个深坑,然后他自己乖乖就踩了进去。 是错觉吗? 杜西川有些茫然,但还是点了点头。 军卫所内,越来越多的士兵来看热闹,看着两人,也都露出了欣慰的笑。 那是老父亲们看小儿女的表情。 二愣子突然道:“师兄,到时候,我要不要作陪嫁?” 云暮然;“滚!” 杜西川:“二愣子,我代师父逐你出师门。”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把断箭从怀中拿了出来,递给杨一平。 杨一平瞬间变了脸色:“惊风箭!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杜西川如实答道:“秦大传猎物到景观城,在那里被人射了一箭。” 杨一平下意识生出与杜西川一样的想法,立即问道:“西夏极境堂的高手,去景观城有什么阴谋?” 杜西川摇摇头:“秦大中了箭,立刻就回来了,什么人也没见着,必然什么情况也不清楚,你可以去问问他,也许他有更多的消息。” 杜西川摇摇头:“秦大中了箭,立刻就回来了,什么人也没见着,必然什么情况也不清楚,你可以去问问他,也许他有更多的消息。” 杨一平点点头,正准备再问些什么,一名传令兵骑着一匹快马,如旋风一般驰入校场,口中大声喊着:“圣上传旨,凉州卫全体士兵听旨!” 他大声喊叫着,在校场四周绕了一圈,只在看到杨一平的时候行了个礼,重新喊了一遍,随即快速穿过主城门,向主城内的衙门而去。 传令兵的喊叫声引发了校场内的骚动,凉州卫的士兵从窝棚一样的营房、库房、兵器库里探头探脑地走出来,像一群蚂蚁一样相互试探着慢慢聚到一起。 他们先看了看外城门的守卫,守卫摇摇头表明一无所知。 他们又把目光转向凉州军卫所的最高长官,百户杨一平,杨一平喝道:“耳朵都聋了吗?要宣旨,集合了。” 一众士兵懒懒散散向校场中间集合,只是他们早就已经忘了上次在校场集合是什么时间的事了,也忘了集合的时候该怎么站队,一群人相互嬉闹着,推搡着,如同在上演一场闹剧。 杨一平皱了皱眉头,正欲上前去集合队伍,却似突然想到一些什么,皱着眉头问杜西川:“小兽医,你还记得上次宣旨是什么时候吗?” 杜西川挠了挠头:“四年前,也就是承平二十九年,南五州都指挥司方牧在平定南昆州土司之乱时指挥失当,与土司擅起和议,致使贵南道、江西道五万大军陷入死地,被判斩立决,传首九边,子女流放,现在城里教坊司的头牌香儿姑娘,就是方大人的女儿。” 杨一平立时黯然了! 自承平四年凉沧江大败开始,大渊皇朝便被文官占据了主异导权,许多州县都是以文官指挥武官,一旦遇到造反或是兵变,在军事上非常被动。 南昆州士司之乱的根源,也与这种文官体系有关。 方牧也是文官,却是罕有的能懂得军事的文官,他是皇帝紧急钦命去处理叛乱的,在他的指挥下,这场叛乱被迅速扑灭了。 但是当地的原指挥官害怕自己被追责,便向朝廷密告,说方牧在处理叛乱中与当地士司勾结,又擅自答应了许多条件,同时又贪墨,可能为将来埋下隐患。 如此可笑的理由,朝廷竟然信了,将方牧斩首抄家,传首九边,可锦衣卫去方牧家抄家时,竟然搜不出十两银子,于是天下皆知方牧冤屈,但皇帝不认错,所有人都是无可奈何。 杨一平虽然不是文官,也没资格认识方牧,但是想到朝廷对凉州的不公,感同身受,自然不免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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