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青,白,灰四件衣衫消失不见,剩下的黄衣在门口停留片刻,也消失在了夜色下。 村口处,一席黄衣再度出现,只听那个阴郁的声音开口道:“灰家那位,有什么话还要单独才能说的?” “刚才都在,我这话着实不方便说出来。” 灰色的长衫飘荡在半空中,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尖锐,刺耳。 “其实我也觉得那傻子没那么容易履行约定,他连黄家族人都不放过,接连害死两个,怎么可能是那省油的主儿。” 黄衣大仙儿恼怒的喝道:“有屁快放!” “那日我在灰家地头,听见何傻子说要在坟里挖骨,您看这事儿……” “你就要跟我说这个?” 黄衣大仙儿不耐烦的说道:“那小子命格特殊,胡太爷说他去挖骨是为了积累阴德,这事儿早就不是秘密了,你折腾我来一趟,就要告诉我这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儿吗?” “不不不,当然不是。” 那灰衣大仙儿阴险的说道:“这事儿在咱们眼里不是秘密,但在那些愚昧的村民眼里可是天大的绝户勾当,倘若何傻子挖骨被他们撞见的话,到那个时候……” 黄衣大仙儿笑了起来,夸赞道:“早就听说你这灰头老鼠阴险,今个咱是见识到了。” “行了,你去吧,事成之后,那何傻子的命格,我多分你点便是。” …… 翌日,清晨。 李癞子浑身酸痛的爬了起来。 他坐在炕上,一边哎哟,一边摸着自己的脑袋。 “还活着,还活着。” “喂,傻小子,醒醒,咱爷俩命大,脑袋还在脖子上顶着。” 接连叫了几次,我都没有睁开眼睛,劫后余生的李癞子也清楚,我昨天耗费了不少体力,估计要睡上一会儿,殊不知,我这一睡就是两天两夜。 一直到第三天,我才彻底醒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还是村里的大傻子,这期间,整个望山村迎来了短暂的安宁,没有发生怪事儿,村里也没有死人,就连李癞子都犯着嘀咕,黄家这一次怎么这么安分。 但我们都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东北的冬季来的总是很早,十一月初,气温就已经降到了零下,一场大雪,仿佛将这个世界都涂抹成了白色。 距离所谓的约定日期也越来越短,向来大大咧咧的李癞子,也肉眼可见的沧桑了不少。 至于我,依旧没心没肺,每天除了嘟囔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就是怪异的走在村子里,时不时的能安静一些的时候,我则是捧着书籍耐心的看着。 深夜中,我从炕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的我走出了家门,朝着后山前往…… …… 老何家,已经从老母过世的悲痛中走了出来,打了一整天麻将的何庆今晚睡得很沉。 他的呼噜声和杀猪的动静没有太大的区别,可某个瞬间,这震耳欲聋的鼾声却戛然而止。 “孩子,妈好冷。” 何庆脊背发凉,从梦中惊醒。 躺在炕上的他一睁眼睛,便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老脸。 何庆吓得半死,他慌慌张张的爬了起来,看着眼前的老娘。 “娘?” “您,您咋回来了?” 何庆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不停的摇晃着脑袋,但他的举动并没有让眼前的身影消失。 只见那老太太走到了何庆的身前,委屈的哭诉起来:“庆啊,娘好想你,娘在那头过得不好。” “天凉了,我好冷,连一件过冬的衣服都没有,庆啊,让妈看看你。” 何庆虽然害怕,但毕竟看到的是自己过世的母亲。 他冷静了片刻,问了起来:“娘?您这是咋了,要不我明天给你送件棉衣,烧点票子?” “等不及了,娘就要走了。” 抚摸着何庆脸颊的手掌有些冰冷,但下一秒,那只手却消失不见。 何庆急匆匆的问道:“娘,您的手呢?” 只听老太太说道:“手没了,让何苦给拿走了,我要走了,庆啊,照顾好自己。” “娘!” 何庆大喊起来,但哪里还有自己老娘的身影。 听到何庆的声音,他媳妇连忙按下了开关,灯光将屋子点亮的时候,何庆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大半夜的不睡觉,鬼哭狼嚎个什么,做噩梦了?” “娘,要走了!” 女人打了个寒颤,有些惧怕的问道:“娘都走了快俩月了,你梦到啥了?” 何庆一言不发,他坐在炕上想了很久,随之说道:“那不是梦,娘出事儿了。” 说着,何庆便穿上了棉衣,朝着家外走去。 “喂,这深更半夜的,你干嘛去?” “上山!” 带好工具之后,何庆果断的朝着后山走去,刚走了两个路口,何庆便看到了个打着手电筒的身影。 “喂,谁啊,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干啥呢?” 那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把手电筒的光束照在了何庆脸上。 “庆哥啊,你吓我一跳,我,老张。” 都是同乡,相互间自然认识。 何庆上前,对着那人问道:“大半夜的你跑出来干啥来了?” “别提了,我刚才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看到了我大哥,他说他坟被撅了,骨头还被何傻子给叼走了,这梦做的,真实的可怕。” “我在家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所以就出来看看。” 老张看了一眼何庆,好奇的问道:“你呢?这是要干啥去啊?” “我看到我老娘了,事情跟你描述的差不多,那绝对不是梦,何傻子这个瘟死的,肯定没干好事儿!” “快,去后山看看!” 何庆和老张加快脚步,匆忙的向后山走去。 在这段不远的小路上,二人又遇到了两个大半夜去后山的男人,一询问,情况都如出一辙,他们都遭遇了相同的怪事儿! 要知道,这可是半夜三更,几个胆大的觉得心里不踏实才选择这个时间出门,谁知道,除了他们四个之外,还有没有也遇到类似的事情,但却没有胆量大半夜前来查看的村民。 四个大老爷们结伴而行,他们率先来到了最近的坟墓。 这座坟是老张家的,几个男人将手电筒照射在坟墓周围,只见一排脚印清晰可见,而坟包上,还有被挖掘过的迹象。 “这个挨千刀的畜生,我刚才真不是做梦!” 老张一边哭一边拿着铁锹将被铲除的土壤再次刨开,何庆见状,连忙阻拦。 “老张,你这是要干啥?” 老张用力的挖掘,咬牙切齿的回答道:“挖开看看我大哥咋样了啊!” “这不是胡闹吗?” 何庆连忙说道:“走了的人讲究个入土为安,哪有挖坟的道理!” “不挖开我咋知道我哥有没有缺胳膊少腿,明摆着呢,这坟肯定被刨开过,我检查检查还不行吗?” 老张指着松弛的土壤说道:“看见没,这一铁锹下去,就挖开这么多,明显是刚填上的,要不是我哥告诉我这些,等雪下的再厚点,这土又冻上了,到时候咱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几人一听,纷纷点头,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 商量之下,四个大男人将坟墓挖开了个缺口,缺口的大小正好可以容纳一人爬进去。 “你说这事儿能是何傻子干的吗?” 听到何庆这么问,气到不行的老张说道:“不是他还能是谁,我哥都说了,何傻子给他骨头叼走了,这杀千刀的傻子,掘坟这种丧天良的事儿他也能干得出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何庆指着坟墓的洞口说道:“那何傻子一天走路都费劲,还能有这把子力气?” “要不是这坟头土被翻了一遍,我估计咱四个想要刨开,都要花费个把小时,他一个傻子,自己能完成?” 还别说,向来莽撞的何庆这一次考虑的还不少。 不过他刚提出疑问,另外一个同行的男人便添油加醋起来。 “何傻子这丧门星诡异的很,谁知道他有什么邪乎的手段。” “哦,对了!” 那人补充道:“那天我跟侯伟喝酒,他喝的五迷三道的时候,说老何头已经死了,但却没有发丧!” “那何傻子弄了口棺材摆在了屋里,老何头就躺在里面,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儿了,估计这会都发臭了!”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何庆试探性的问道:“真的假的啊?这么邪乎?” “真的,千真万确!” 那人继续说道:“还记得当天侯伟他们几个去抓何苦的事儿吧,就是那个时候撞见的,他们六个当时被吓得不轻,约定好了不对外人讲他们的所见所闻,要不是侯伟喝多了,他也不会说出来。” “第二天一早,侯伟就惊慌失措的找到我,告诉我千万别听他的胡说八道,依我看,侯伟他们六个要么是着了道了,要么就是被那瘟死的傻子给吓到了。” 何庆捏着下巴,嘀咕道:“你要这么说,估摸着八九不离十。” “这何傻子人死必哭,可到了自己爷爷这里,却闭嘴不提,这是要害死咱们啊!” 说到这里,何庆对着老张说道:“老张,你先进去看看,啥情况告诉我们!” “行!” 老张擦拭了一下被冻住的泪花,嘱咐道:“我要是出不来,各位念着点我的好,千万不能放过那何傻子!” “俺就算死在里面,变成鬼,也绝对不放过何傻子!” “别胡说。” 何庆拿出一根绳子拴在了老张的腰间,嘱咐道:“都知道你是你哥拉扯大的,没事儿,看看就出来,我们等你!” 就这样,老张爬进了坟墓,另外三人,则是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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