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傅十分擅长幻术和控梦,她也是浮生家的人吗?”墨紫记得很清楚,观判对于幻术和控梦有十分高深的造诣。 “不是哦~”即墨觞抬起爪子在太阳穴上画了个圈,“浮生家族的人都有标志性的白发和如太阳般耀眼的金瞳。” “白发金瞳……”墨紫一愣,看向即墨觞,“就像你这样!” “哦?”即墨觞微微弄了一下,“嗯、他们家的发色瞳色都是没色差的,你仔细看,我俩虽然像,但还是有区别的。” 更何况他也不是金瞳,而是美瞳,但这个就不必说了。 墨紫仔细看了又看,发现确实是有色差的,同样是白毛,小秋叶的毛似乎更加干净更加晶莹剔透一点,眼睛也更干净。 毛还bulg bulg的,在黑暗的地方甚至会折射光,只要身上的配饰有一点荧光,他整个人就跟着亮了。 不穿那身衣服,他身上就只有眼睛会发光。 墨紫还记得小秋叶呆在她房梁上时那时候闪闪发光的金色眼睛,嗯……有点吓猫。 他那身衣服虽然有点过于浮夸闪瞎猫眼,但在漆黑的环境里简直是个功臣,她简直不敢想象在黑漆漆的梦幻境里。 她跟着一双金色的眼睛走画面该有多惊悚。 不对—— “你说的这些,跟我和小秋叶必须死一个,有什么关系吗?”墨紫仔细想了又想,这些简直毫无关联。 “嗯,所以说我了解的也不多。”即墨觞语重心长,“据我所知,小秋叶似乎是浮生族这一代的少主。” “他时常和其他生灵签订一种契约,然后无条件的满足这个生灵一切愿望,简直像极了小说脑残文学里的恋爱脑。” “为爱付出一切的痴情男二,但他将这些生灵宠到极致之后,又会亲手杀了他们,他做这些总不会是真的毫无意义。” 即墨觞说着,肯定的点了点头,“就我个人猜测,他这个行为应该和那个传闻中的密卷有关。” “甚至很有可能他可以依靠这个行为变强,而非常不幸的,你也跟他签订了契约,在一段时间内。” “他甚至可以相当于是你的死士,整个猫土上都不会有谁比他更关心你了,但也仅限一段时间内。” “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弄死你。” 墨紫:“……你在开玩笑吗?” “很遗憾。”即墨觞爱莫能助的摊摊手,“这是我花费了大心思打探到的珍贵消息,绝对真实,不存在造假的可能。” “我们昨天才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墨紫微微皱眉,“我不记得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我们什么时候签订了契约。” “那便奇怪了,就我所知道的消息来讲,这种契约必须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才可以签订。”即墨觞摸着下巴。 “有意思,你再仔细想想,合法的任何契约都不存在单方面强制性的,更何况是这种赌上生命的。”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有签订契约……”墨紫猛然想起出来前小秋叶似乎曾说。 “一睁眼,入目既是你真成了我的主猫,今天就配合你一下吧~” 一睁眼,入目既是你真成了…… 那……契约就是在他醒之前签下的。 琉璃阿姨似乎曾说,“他醒了你随便给他喝点糖水,接了你的水,他合该认个主。” 墨紫眸光闪烁,“即墨觞,你确定这个契约必须要双方知道?有没有可能契约是在两方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签订的。” “哈?”即墨觞满脸问号,“你在开玩笑吗?怎么可能……” 轰隆隆—— 整个屋子忽然一阵山摇地动,墨紫扶着桌子站起身,“怎么回事?地龙翻身了?” 即墨觞皱眉,“感觉不太像啊……似乎有股压迫力极强的力量正在靠近——” 轰—— 似乎山崩地裂的架势,即墨觞在剧烈的摇晃中站直身体飞快的跑到房门前打开门,“快出来,不然我们要被埋这儿了。” 墨紫已然从屋里窜出来,瞬间怔在原地,眼中倒映出天上的裂缝。 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山谷上方本是碧蓝的天空,可这时却似乎被硬生生插进去什么东西,出现了极大的狭长裂口。 在墨紫的注视下,那裂口缓缓扩大逐渐快速变长,就像是天缓缓被撕裂一个口子。 这一幕和十年前遥远的记忆里似乎缓缓重合,就连裂口都几乎一模一样,墨昭打过来了? 十年前的末日景象仿佛突然再现了,带电的海水、天火和陨石,无辜的猫民完全没了活路。 “草!”即墨觞黑着脸骂了一句国粹。 就见一道金色的光芒从漆黑的裂口中划过,落到地上化作一只白猫,赫然是扛着刀摆pose的小秋叶,“惊喜……” “奶奶个腿的小秋叶你找死!”即墨觞反手翻出戒尺冲了上去,“老子刚把洞补好,你又给我拉了个大的!” “不找事,你会死吗!” 小秋叶刚摆好自认为最帅的姿势就反手用刀挡住挥过来的戒尺,“即墨觞你发什么疯,这也是我家,我还不能回来了?” “你回来就回来在天花板上开个洞是觉得漏水太少吗?”即墨觞带着满级的怒气buff,“你知道这有多难补吗?” “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功夫才把那个小洞补好吗?你倒是自在轻飘飘进来,这么大个裂口,你让我补到猴年马月去!” “你个贱人去死啊!” “又不是在海底,哪里会漏水了?” 小秋叶忽然有点心虚,“而且这能怪我吗?别锁门了,你连个缝儿都不给我留,我不拔刀,等你给我开门猴年马月了。” “而且这分明是你的错,连个门铃都没有!你甚至不给我个电话!我想跟你说一声都难……而且不是你先帮明月打洞溜的!” “你都让她打了,居然不让我打,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个喜旧厌新的……” “啊啊啊你去死……”即墨觞暴走了。 墨紫只感觉衣袖一紧,居然出现在一片海滩巨石上,小秋叶一屁股坐在礁石上,“欸,还以为能再跟他讨几个鱼饼呢!” “白白浪费了力量,好饿啊……” 墨紫直勾勾的看着小秋叶,他的刀不知道被收到了哪,此刻正两眼含泪小孩一样抱着腿蹲着,看着很无助可怜的模样。 小秋叶说有什么可以直接问的,那…… “十年前,身宗天上的那道裂口,到底是墨昭干的,还是你干的。” 时间似乎停顿了一瞬,小秋叶昂起头,金色的眼睛中倒映出墨紫的模样,“为什么这么问?” “你的刀能劈开间隔了现实与幻境的梦幻境,也能劈开比世界壁更坚固的云忧山谷的屏障,那么划开猫土的天也可以吧?” 墨紫摇了摇头,“我不信你们那里的猫个个都是能撕开天空的厉害角色。” 小秋叶定定的看着墨紫好一会儿,随后垂下头,好像在说什么平常的事情,“对,十年前,我确实在身宗上面砍了一刀。” 砍了一刀…… 墨紫看着面色平平的小秋叶,整只猫都有些颤抖,“你说的这么轻松、你知道十年前因为你那一刀,身宗死了多少猫吗!” “与我何关?反正他们本来就是不被承认的,活着可等不到光明的未来,等着他们的只有残酷的清算。” 小秋叶微微眯眼,随后居然笑了,边笑边伸出爪子,“我让他们提前解脱,他们还该欠我一句谢谢。” “你就没心吗?你也是有爸爸妈妈,有妹妹的猫,那些猫也都有自己的家人,他们死了,他们的家人该有多绝望。” 墨紫捂着脸蹲下来,梦中无数次回闪的画面又在脑海中窜出来,幼猫的哭嚎,遍地的废墟和尸体,烈焰灼灼燃烧。 那无法忘却的噩梦,那曾在现实中上演的活生生的噩梦—— 尸油香气仿佛又在鼻尖缭绕,恍惚间,似乎还能看到十年前,猫民的苦苦挣扎,“你居然是个这样的猫,我就不该救你!” “嗯。”小秋叶把下巴搁在肩上,声音轻轻的,“那你要杀了我,给他们报仇吗?看到我胸前的锁了吗?砸碎它。” “我就死了,这锁便是我的命。” “你就没有要说的吗?”墨紫整只猫都有些茫然了,就这么把弱点说出来求死?“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解释什么?你已经联想出了一个自己相信的现实了,我说再多也全都是诡辩了,你也不会相信半句了,何必再费口舌。” 小秋叶安静极了,伸手握住锁举向墨紫,“所以要砸碎锁,为了你猜想出的那个真相,杀了我吗?” “锁碎了,只有你会死吗?”墨紫努力镇定下来,她记得即墨觞说,小秋叶话是真话但只说一半。 小秋叶眨眨眼,面上还带着无辜的神色,“锁碎掉的话,我会死。” 锁碎掉的话? 墨紫直觉感觉哪里不对,脑袋中忽然灵光一闪,“如果我砸了这锁,我会怎么样?” 小秋叶眨眨眼,颇为遗憾,“会被反噬吧,应该还没完全砸碎就死了吧……” 墨紫:“……”好阴险,如果她没问真砸了——话只说一半,这么大个坑! “我们之间有一个契约?这个是怎么回事?” “这可不是我的锅!”小秋叶连连摇头,“我就睡了一觉,契约就已经生效了!你根本不是我的菜啊!太弱了!” 太弱了…… 感觉有被伤害到—— “这个契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会拼尽全力的保护契约者?” “其实只是保护我,绑定契约的时候,我们两猫的生命是相连的,不过我亲爱的主猫你这么弱……”小秋叶扶额摇了摇头。 “就算你死了我最多受伤吧~但放心,我还是会拿命保护你的~” “契约——”墨紫彻底冷静下来了,即墨觞说,一段时间里小秋叶会用命保护她,小秋叶又说她和他必须死一个。 “你一样会杀了契约者,这个生命相连是有期限的。” 小秋叶可爱的晃了晃手里的锁,上面有一颗铃铛变成了金色。 中间的水晶锁又变成透明的了,但铃铛变金了一颗,小秋叶之前似乎开玩笑一般说如果锁完全变成金色,自己就会变成烟花。 “这个期限就是它完全变成金色?在锁完全变成金色之前,我们的命都和这把锁连在一起了?” 锁碎掉的话,小秋叶会死。 小秋叶死了,她也会死。 砸碎锁小秋叶会死。 但是她死小秋叶不一定死。 锁会变成金色,小秋叶会杀死主人。 “锁如果变成金色,两方的生命就不再受另一方的影响?契约解除?” “哇,媳妇好聪明~” 小秋叶一边鼓掌一边乖巧点头,“我使用多少力量,锁中就会注入多少力量,等到他完全充斥着力量,契约就解除了。” “不,你还隐瞒了什么?”墨紫捏着笛子,小秋叶话甚至不会说一半,“按照你这个说法,你在契约中什么都得不到。” “就这么白白被猫差使,甚至要为了保护认识不久的猫拼上命,你却毫无怨念,我不信你什么都得不到。” “蛙趣~媳妇儿,你真的好聪明啊!是不是有人给你开了小灶呢?还是说你到底继承了你舅父的几分阴险、聪明血脉?” “没错,我的确从中得到了一些东西,比如说力量,”小秋叶可爱的拍拍手,“锁完全变成金色之后就会变成无主之物。” “那时候我们俩就可以开抢了,谁拿到锁并杀了另一个,谁就能获得锁中的力量,成为锁的主人~而锁中汇聚的力量……” 小秋叶点点太阳穴可爱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墨紫恍然大悟,她想起了即墨觞不久前说的话。 “他时常和其他生灵签订一种契约,然后无条件的满足这个生灵一切愿望,简直像极了小说脑残文学里的恋爱脑。” “为爱付出一切的痴情男二,但他将这些生灵宠到极致之后,又会亲手杀了他们。” “你签订这个契约不是单纯的为了杀戮。”墨紫闭上眼睛,大脑疯狂转动,“锁中只有你的力量吗?不!还有……” “还有你的。”小秋叶拍拍手,“瞧!我们的力量融为一体了,在所决定新的归属之前虽然仍能随意调动,但相融了。” 所以,每一次契约,杀死契约者之后,小秋叶都会得到自己本身的力量,和被他契约的猫的力量。 “那些猫知道会被你杀死吗?”墨紫仔细想了一会,小秋叶似乎根本没准备和他隐瞒关于契约的事情,甚至有意提醒。 他毫无防备,在知道他见过身宗十年前的那刀裂口的情况下,毫不掩饰的使用那把刀! 把梦幻镜撕出一条恒定的裂缝,甚至当着她的面把云忧山谷劈开了一个口,就连他会杀她也是他放任自己的心声。 让她听到了看到了,他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和即墨觞对话,让她充足的了解到契约,他真的,对于这件事毫无掩饰。 他有什么目的? “知道啊,但全部染成金色之后,锁是无主之物欸,两方契约者的力量是相同的,没有强弱之分。” 小秋叶托着脸笑眯眯的,“他们有的认为,自己有了相同的力量不比我弱,于是疯狂消耗我的力量,加速锁的成熟期。” “妄想着得到我的力量一步登天,傻子一样,相同的力量一半获胜的概率,他们却对自己有着迷之自信认为自己能赢过我。” “哈哈哈……”小秋叶笑的开怀,“媳妇你说他们是不是傻啊?哦,对,他们确实有点傻,你是第一天就知道一切的。” “还是自己猜的,你真的比他们聪明好多啊!我都有点喜欢你了~” “嘿嘿,他们有的则把这段时间当成最后的日子彻底放纵,肆意享受最后的时光,最后了无遗憾的离去。” “用一生力量换得我的无偿援助,用于复仇或者帮助心爱的某个人,生世之间,最不缺这样的傻子,时常让我有些感动呢~” “媳妇儿,你觉得在力量相同的情况下,能打得过我吗?”小秋叶小心的往墨紫这边靠近了一点,“毕竟你似乎很聪明~” “嗯、也不聪明,我早和你说了墨邪和那狸猫恨不得你去死,不然怎么会让我和你签订契约?他们就是想借我之手除掉你。” “不,这契约和师傅与舅父无关。”墨紫微微摇头,“这契约,是琉璃阿姨做的,你从昏迷到醒来,只有我和她接触过。” 琉璃更是小秋叶的母亲,也是浮生族的猫,她说不定了解这种契约。 所以在她们两个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她为她们绑定了这个契约,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 小秋叶眼中倒映出墨紫的影子没有说话,谁说动手脚必须要接触的? 这猫土上不是有一只极善幻境的猫吗?她还就在身宗。 善幻境的猫,身宗……师傅! “你胡思乱猜什么?”墨紫摇了摇头,师傅不是这样的猫,师傅也没有跑过来给他俩绑个契约的理由。 知人知面不知心。 小秋叶不可否置,“现在你不敢杀我了,膈应吗?我可是伤了你身宗那么多猫民的凶手啊!” 墨紫心中一紧,随后又想起来,小秋叶话从不说完,“与其在这讽刺我,你倒不如先狡辩,信不信在我,说不说在你。” “哇,原来你还是觉得我解释了也是诡辩,那便没有解释的必要咯~”小秋叶忽然往旁边一歪。 “你干什么?”墨紫骤然站起身,他便猛然摔到石头上。 小秋叶揉了揉摔疼的额角,耳朵微微耷拉下来可怜的看着墨紫,“我累啊,媳妇儿,我只是想依在你的怀里而已。” “我还是个孩子啊~还需要呵护的!你要多宠宠我……不然我会哭给你看的!” 墨紫:“……你几岁了。” 小秋叶咬住手指,故作幼态,“你看我的模样,11岁了,等到明年我就十岁了,我们浮生族是这样的越活越年轻。” “……”墨紫决定转移话题:“你为什么叫我媳妇儿?对每个猫都这么轻浮吗?” “讨厌~”小秋叶矫揉造作的捂住脸,“你是人家唯一的媳妇啦~” 墨紫感觉浑身一阵恶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往旁边退了两步,“你能不能正常点?真有点……”恶心。 “……”小秋叶怀疑猫生,“不是说可爱的猫撒娇最能惹人怜惜吗?是哪里出了问题?小嗲精不是好感密码吗?” “……”墨紫不想说话。 “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小秋叶忽然站起身,“我想起来了,说好要给我买衣服呢!白跑了一趟饿了个半死还没买到!” “我好惨!媳妇!我好饿,我好想吃鱼饼,要夹心糖浆的那种!要甜滋滋的刷了一层蜂蜜烤的那种!” 墨紫:“……”她忽然有点怀疑,小秋叶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小秋叶眨眨眼,嘟起嘴努力展现小嗲精的一面,“媳妇儿,想当你的娃娃,随你怎么打扮,把我打扮成你最喜欢的样子~” “我可乖了,一点都不挑食,就只吃甜滋滋的东西,非常好记。” 墨紫翻了个白眼,又后退了几步,远离小秋叶坐下看大海,现在确定了,他真的有病,不过,刚才那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好熟悉啊……呃,错觉吧?她身边没有这么有病的猫。 身宗的天是湛蓝色的,洋洋洒洒飘着几朵洁白的云,此时正是黄昏,有细细碎碎的金色光落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 “这都快晚上了,夜晚的身宗不安全吧?明天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黄昏的海。”墨紫抱着双腿心绪莫名平静下来。 “你对即墨觞,了解多少?” 她总觉得,即墨觞和小秋叶之间的关系怪怪的。 “啊,你说那傻子啊?”小秋叶掰着手指数了数,“厨艺很好心很软,还有点傻乎乎的被骗的团团转,怜悯心到处发散。” “但还是蛮有底线的,当个好人还当不到底,如果……” 如果他的所有好不是带着目的反复三分钟热度的话,他也许会爱上这个老好人呢? 男的?够好不就行了,是男是女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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