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阿问,跟你商量个事。”两人摘着秋菜聊着天,陈二突然开口道。 “嗯,你说。” “等过完年,我想租你家之前的那几亩地,我给田租。” “租地?你现在五亩地也够用了啊。再多了忙不过来还得雇人。” “不是种庄稼,种草药。芸娘说她以前在娘家就爱自个种草药,她种的草药长得特别好,药效也不比野生的差。不过我那几亩河滩地不适合种草药,芸娘说想租几亩上等地。” 秦云何顿时对芸娘的佩服又上一层:“自个种草药?这可是个好营生,好的草药价格可不便宜。芸娘真是不简单。” 看陈二脸上难抑的喜色,秦云何又忍不住打趣他:“这次找我摘秋菜该不会就是为了说租地的事吧。” “不是不是。芸娘是说了要租,没说来摘菜的时候说。不过,”陈二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芸娘确实跟我说了不要总是碍着身份疏远你,到时候跟你生分了。所以我才想摘秋菜叫上你。” 秦云何更乐了,接着打趣:“原来是听媳妇的,我这发小倒比不上刚过门的媳妇,实在是伤心啊。” 陈二知道他是玩笑,也跟着乐:“那是,我媳妇多好啊。不光会种草药,针线活也好。” 秦云何也替陈二感到高兴,这样仓促的一段亲事,结果竟然这么好。当时还担心太草率,没想到歪倒正着,促成了这样一段好姻缘。 “那你跟芸娘好好过,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嗯!”看陈二咧开嘴笑得更灿烂了。 两人摘了一会儿,陈二又想起秦思,问道:“思哥过两天就该回来了吧?” “嗯估计后天就能到了。” “那到时候我领芸娘也去那边认认门。之前就只去了你这边,见了秦大娘跟玉茹。” “嗯,是得去认认门。四哥要知道他出去半个来月回来你都成亲了,一定大吃一惊。去年我俩出去考一次试,季蕊定了亲事,这回出去考一次试,回来你都成亲了。” 说着两个人又笑起来。 秦云何又惦记着陈二的房刚修好,住得怎么样。 “你那屋子现在怎么样,还潮不潮啊?” “不潮了,早晾干了。睡觉那屋就弄了下屋顶,一点问题都没有。这回真是多亏你了,不然芸娘就算来了,那房住着也不舒坦,更得委屈她。” “可不是赶巧了吗,就说听我的吧。” …… 这边秦云何跟陈二聊着天儿,那边范弘跟玉哥儿也说着话。 只有如意蹲在玉哥儿身后双手不停,认真劳作,两个手还在不停地一边拽一边往玉哥儿的篮子里扔。 范弘跟玉哥儿说了一会儿话,再抬头,就看见如意正往玉哥儿的篮子里扔一把开着开着小花的野草。 “如意!你摘错啦,那不是秋菜!” 玉哥儿听见范弘喊赶紧回头,正看见如意往他篮子里扔,他的篮子里已经被如意扔了一堆的花草。 旁边属于如意自己的那个小小的篮子也已经装满了各种花草。 “哈哈,如意,这个菜不能吃,这个才是秋菜。”玉哥儿将自己刚摘下来的一片秋菜举起给如意看。 “能吃,这个是黄花菜。”如意仍然认真的拔着。 “这是黄花菜吗?”玉哥儿也有点自我怀疑。 还是范弘比较懂:“这不是黄花菜,黄花菜不长这样。” 秦云何跟陈二在不远处听见几个孩子的讨论声,想起小时候玉茹跟他们出来玩的日子,又感慨又想笑。 这个时候的秋菜最是鲜美,几个人满载而归,玉茹中午就做了一顿秋菜汤。 吃过午饭,秦云何叫过范弘。 “你考过玉哥儿了吗?” “考过了……” 秦云何看他低着头有点惆怅的样子,估计玉哥儿答得不好。 “要不要跟玉哥儿来一起上课?” 范弘很犹豫。 虽然玉哥儿说是他自己没有记住,不是姑父教的不好。但是,万一他跟姑父学也是这样呢? 其实就算姑父教得没有学堂的夫子教得好,他也更想跟姑父学。 可是他又担心,那样他娘会不会连姑父也要骂? 以前他还什么都不懂,现在他懂事些了,大抵也知道他娘多少有些……跋扈。 想起小时候姑姑住在自己家的时候,娘其实就经常骂骂咧咧,只是他小孩子只顾玩,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现在他懂事了,甚至想过姑父是不是因为生娘的气才不肯教他。 “姑父,我也不知道。我想跟你上课,不管你教得好不好,我也想来。可是……可是……我又怕辜负了爹娘的期望。” 秦云何知道,范弘这两年懂事了不少,其实他心里很明白用功读书才会有更好的出路,所以学习也很刻苦。 前后两世,秦云何一直挺喜欢范弘这个内侄的。 且不说之前玉茹没回来的时候,每次去范家,只有范弘一如既往的热情欢迎他。 就算是上一世,直到最后,范弘都拿他当姑父。 是他来告诉秦云何玉茹离世的消息,甚至看到他喊的也还是“姑父”。 那时候玉茹离世的原因被瞒得很紧,人们只知道范家的姑奶奶死了,尸体被带回娘家安葬,却少有人知道原因。 又是范弘告诉秦云何玉茹离世的原因。 那时候范弘已经是少年了,伶仃站在那,难过的好像要碎了。 “姑姑是……被人杀死的,我让爹娘报官,他们不肯,呜呜呜……姑姑身上都是伤……呜呜呜……来娣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就因为这些,秦云何一直对范弘是很感激的,也正是因为这些,他当时确实是怕自己只顾着考试,耽误了范弘的功课。 现在看范弘这样犹豫纠结,他也不忍心了。 “要么这样,你什么时候想来跟玉哥儿上课就来,不想来就去学堂。学堂的夫子教过很多的学生,给你打好基础绝对没问题的。后面经义、策论,如果觉着不懂,就来找姑父,好不好。” 本来很纠结的范弘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好。” 第二天玉哥儿来上课,秦云何突然想起昨天的问题,于是随口道:“必使学者即凡于天下之物——下一句是什么?” “莫不因其己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 没想到玉哥儿一口气背下来,背完还一脸骄傲等待夸奖。 秦云何挑眉,之前几次每次一到“以求至乎其极”就会背错,这次竟然背下来了。 “不错。” 玉哥儿松了一口气,幸好昨天回家就认真背诵了一遍。 “昨天弘哥哥考你,你可背下来了?” 玉哥儿一僵:原来是先生让弘哥哥来考自己的吗?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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