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来说,当然,这事儿没有十成把握。万一碰到那位领导不食人间烟火,对这事儿不想管,不敢管,或者就不愿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你可能被他们抓起来关进黑屋,他们会逼你交代谁在背后支持你,谁给你出谋划策,你一害怕,会把我今天给你说的全部说出来,他们会儿冲我来,把所有的气撒在我身上。我就会撤职查办,削职为民,结局就是打不着狐狸,反被弄身骚,得不偿失。 秦桦说,你放心姐夫,我打死都不会说出来的。我这个人最讲义气,从小就守口如瓶。只不过,我怎么才能进到会场。 李福来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事儿我们就做下去。” 秦桦问到底怎么做,不会是让我脱光衣服当街撒泼吧,那样的话,我宁可不告状,也不丢这个人。 李福来说,我不会出这种馊主意。明天开会的时候,我给你弄一套法官服,弄个会议证,你就说你是法院的工作人员,或者说是法院马院长助理。只要没人问你,你到会场后找个女厕所把衣服换了,然后直接去贵宾室,所有的领导都在那里休息,下面的戏就看你如何演了。 秦桦说,我一哭二闹三上吊,女人的拿手好戏都是如此。 李福来说那可不行,那样就会炸场,把大小领导都给惹毛了,你的事儿就办不成了。你最好的办法就是能让领导觉得你是哪个领导的人,摸不清底细,又不敢问你,奥妙就在这里。你看准那个领导面和心善能办事儿,他多看你一眼,就表明他喜欢你,至少你说出来的话,他不会着急,慢慢听你解释,最后有可能把你的事儿给办了。 秦桦说你说得太复杂,我一个女孩子想不到这么多,就怕到时候给忘了。 李福来说忘不了,有我呐。不过,有件事儿你真是忘了。今天晚上陪我一宿,如何? 秦桦说咱们说好的,先办事儿,后兑现。 李福来说我怕你赖账,不如现金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现买现卖,两不亏欠。 秦桦想了想,说也可以,明天你要不帮我,我可以先去县领导那里告你去。 两个人吃过饭,李福来出门结账,秦桦看到门外站一个警察,心里打鼓,以为是来找自己的,身体直往外趔趄,想躲开。李福来说,不要怕,我一个朋友,给你办的临时身份证。 那人从衣袋里掏出名片大小一个证件,上面用钢笔写了秦桦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李福来说,有这个身份证你就可以住进宾馆,以后换身份证也方便了。 秦桦感激地点头致谢。心想,这人心眼还挺细的,什么都给想到了,比一个女人想得都周到。以后自己再找个男人能有这样细的心眼,对我这么好就行了。 秦桦有了临时身份证,以为李福来会带她去住宾馆。她也是第一次用身份证,想看看是个啥感觉。没想到,李福来带她来到不远处一个新盖的东盛小区内,在八号楼前站住了。李福来说,咱俩不要一起上楼,免得被熟人看到。我先上去,待会儿你乘电梯到七楼709房,我不锁门。 秦桦感觉怪嘻嘻的,这和小时候偷鸡摸狗的感觉一样。城里人都是这样的脾气,让人受不了。 秦桦在楼底下等待的功夫,一直在思想斗争:“去,还是不去?去了你这一辈子算是一个污点,不再是冰清玉洁一个大姑娘。不去,这官司也就到此为止,张四狗逍遥法外,秦家以后更是抬不起头来。自己没法在村里见人,只能远嫁他乡,永远不要回秦家沟了。” 秦桦想到她的姑姑秦晓风,她和张四狗的亲叔叔,张石头的二哥张石峰谈情说爱,最后怀孕在身,张石峰已经有了未婚妻,双方父母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张石峰心软无能,只能听从父母意见,与秦晓风分手。秦晓风的事儿在附近三里五村都传开了,谁家大小伙子都不愿意捡破鞋穿。秦晓风找对象都困难。眼看肚子越来越大,已经遮盖不住,无脸在村里生活,只好远嫁新疆,找了一个内地服刑的犯人结婚成家,三十多年至今没有回来过一次。 秦桦姐妹兄弟四人。除了大姐秦芳,二姐秦兰,秦桦还有个小弟弟秦鹏飞。秦芳结婚成家,找个对象得不轻松。秦兰在南方上大学,一年回来两次。秦鹏飞在读初中,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秦桦这事儿不敢让他们二人知道,他们是读书人,死要面子,心理负担重。更怕这事儿处理不好,会影响到秦鹏飞以后结婚找对象。谁家姑娘愿意嫁到这个村里受气? 秦桦父母为了要秦鹏飞这个儿子,几次遭到劫难,出去讨饭度日好长一段时间。她那时羡慕村里几个独生子女家庭,人家孩子一个,日子过得唱戏一样。自己家为了要一个男丁,宁愿舍弃一切。现在秦桦明白了家里人多势众,才不会吃亏受气。如果他们姐妹三个都是男人,张四狗不敢这么明着欺负人。明白了大姐为了要个儿子,老公被开了公职也不后悔。 秦桦发誓,自己结婚后一定多要孩子,生个五男二女,或者有七郎八虎的,再和人吵架骂自己站在后面指挥,那些儿子想打谁就打谁,那才快意恩仇。或者挑一个大家族的人嫁了,有兄弟七八个,自己随心所欲地活,也能欺负一下别人,找找今天受欺负报仇雪恨的满足感。秦桦冷静一下头脑,想一想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帮助自己,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秦桦等了一顿饭工夫,看到周围没有人影,她才决心走进去,“先不管那么多,有人帮忙把张四狗抓起来再说。”秦桦咬咬牙,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她走到楼道电梯前,她也不知道如何按电梯,看看上下两个箭头,认为往上的箭头肯定是对的,便捅咕几下打开电梯门。进去,按了七楼,随着电梯上升,她的心也空悬起来,总害怕电梯绳子突然断掉,整个电梯掉下来,自己就成了肉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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