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初试

蜀山幅员辽阔，绵延数百里，其间数座主峰遥相呼应，彼此间隔甚远。若是依照张天成往昔徒步前行的速度，即便走上数日恐怕也难以抵达目的地，待到试剑大会落幕之时，或许他仍在路途之中艰难跋涉。 张天成踏入山门已有数年光阴，但目前仅习得了剑术与内功，对于御剑术尚一窍不通，自然也就无从谈及御剑翱翔天际之事。至于张虎和叶宁等人，则更无需赘言，他们天资平平，又不肯刻苦修炼，长此以往，天玄峰几乎沦为了仙剑派后进弟子们的聚集地。 清风子催动脚下的葫芦，如仙人般乘风而行。张天成等人端坐于葫芦之上，心情激动万分。当望见天空中的云朵从身旁悠然飘过时，张天成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试图抓住它们，然而最终却是徒劳无功，双手空空如也。他不禁心生慨叹：“这云朵自由自在地飘荡着，正如人生一般变幻无常啊！” 清风子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以为平日里所见之物，便能够轻易握于手中么？”接着，趁着兴致吟出一句诗来，倒是让几名弟子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春日才看杨柳绿，秋风又见菊花黄。 荣华终是三更梦，富贵还同九月霜。 老病死生谁替得，酸甜苦辣自承当。 人从巧计夸伶俐，天自从容定主张。 谄曲贪嗔堕地狱，公平正直即天堂。 麝因香重身先死，蚕为丝多命早亡。 一剂养神平胃散，两钟和气二陈汤。 生前枉费心千万，死后空留手一双。 悲欢离合朝朝闹，寿夭穷通日日忙。 休得争强来斗胜，百年浑是戏文场。 顷刻一声锣鼓歇，不知何处是家乡。” 不知道这首诗词是哪位名人所写，倒是寓意深刻，似乎是在借此告诫众人，世间万物皆虚妄无常，莫要被表面的浮华所迷惑。 一盏茶的工夫，清风子四人便抵达天机峰。只见一名天机峰弟子迎了出来，向清风子施礼道：“师叔好，请随弟子前往翠云楼，掌门和各位长老都在那儿。”清风子微微颔首，便跟着这名弟子来到了翠云楼。 翠云楼大厅内，掌门和其他峰的长老均已悉数到齐。见到清风子，众人忙道：“清风师弟，快快落座。” 虚云子作为此次大会的承办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朗声说道：“本次试剑大会以剑论道，考验本派弟子修为，试剑大会最终将选出本门的五名优秀弟子，作为日后重点培养对象。” 门派中几位平素鲜少露面的长老也端坐于观礼席上，其中一位长老站起身来，讲解了比赛规则：“此次大会，参赛的皆是各峰的精英弟子，比赛时要施展出平日所学，但也需点到即止，切不可误伤同门性命。比赛以擂台为界，出界或者认输者皆算淘汰出局。” 接着，这位长老又念了一下比赛的对决名单。张天成听了一番，发现第一天似乎并没有天玄峰弟子的名字，要到第二天方才轮到。 其他峰的长老都在密切关心本峰出战弟子情况，千叮万嘱，一定要在此次大会上拿到名次为本宗争光添彩。唯独清风子坐在那里，宛如老道入定，一动不动，闭目养神，真是有点格格不入。 张天成心想，反正今日自己无需参赛，正好可以观摩一下其他师兄弟的修为，为明日的比赛积累一些临阵经验。 他扭头看了看，只见张虎正和旁边其他峰的弟子聊得热火朝天，而叶宁却不知所踪，莫不是找女弟子约会去了？这小子仙剑派门规森严，也不知他是否会触犯门规。 这时，只听那白胡子老头说道：“第一场比试开始。”首场对决的，是天机峰弟子玄风和天枢峰弟子徐鸣。这玄风和徐鸣二人，平日里私下就常常较量，没想到今日两人竟都排在了第一场对决，真是一场好戏。 玄风身着一袭褐色长袍，年约四十，一副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模样。徐鸣则是一身白衣素净，年纪比玄风要小上几岁，看上去颇为俊朗。 只见擂台上的玄风稳如泰山，背上的宽剑与他的气质相得益彰。他低声说道：“徐鸣师弟，请出剑吧，今日你我就在这擂台上一决高下。” 徐鸣微微一笑：“师兄，还请不吝赐教。”徐鸣手掐剑诀，背后的宝剑犹如出水蛟龙，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龙吟，应声而出，引得擂台下的弟子们阵阵喝彩。 玄风却并未拔剑，他静静地站在擂台中央，面不改色地看着对面的徐鸣。徐鸣大喝一声：“看剑！”一道青色剑光如蛟龙出海，气势磅礴地压向玄风。然而，此时的玄风却稳如磐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看着这一剑即将刺中玄风的胸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玄风一个灵巧的挪步，轻松地避开了这一击。 徐鸣见玄风如此轻敌，心中暗想一定要尽快击败他，于是转身又是一击，接着俯身横砍玄风的下盘。玄风纵身一跃，一个完美的后空翻平稳落地。玄风看似身材魁梧，行动笨拙，但他的轻功身法却是如此矫健，着实令人惊叹。 徐鸣的三剑都未能击中玄风，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尴尬。他决定使出绝招，一定要让玄风见识到自己的厉害。只见他使出“白虹经天”，虚空连刺三剑，三道剑气如密网般分别攻向玄风的面门、腰间和膝盖三处要害部位。这三道剑气紧密无间，让人避无可避。 此时再用轻功躲避已经来不及了，然而玄风却不慌不忙，他手指轻轻一挥，背后的宽剑瞬间出鞘，如同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挡住了三道剑气的攻击。紧接着，他反手使出一招“泰山压卵”，剑势犹如泰山压顶，带着千斤之力，仿佛要将徐鸣劈成两半。 徐鸣自然知道这一招的厉害，他先用真气勉强抵挡了一下，然后借着剑势一个前翻，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躲过了这一招，但多少显得有些狼狈。 徐鸣的招式讲究快、准、狠，如疾风骤雨般迅猛，虽然力道稍显不足，但招式灵活多变，犹如狡兔，对体内真气的损耗也较少，颇符合用剑之人的特点。而像玄风这样使用重剑的，门派中实属凤毛麟角，感觉他用刀或许更为合适。玄风刚才的一击，损耗了大量的真气，此刻他稍作调息，便发动了第二波攻击。 徐鸣见快攻难以奏效，便打算以逸待劳，伺机而动。此时，玄风站在擂台的一侧，心中暗自思量：“论修为，自己与徐鸣不相上下，我的招式对真气的消耗极大，如果继续拖延，必然会真气耗尽。不如速战速决，奋力一搏。” 玄风的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突然他大喝一声，手中的宽剑化作万千剑影，如蝗虫过境般铺天盖地地向徐鸣扑去。这正是仙剑派的独门绝技，“剑化万千”。 徐鸣看出玄风使出了绝招，心中不禁大吃一惊：“不好！”他将长剑指向天空，全力催动真气灌注剑身，剑瞬间光芒大盛，宛如一轮耀眼的烈日。 他大喊一声：“破！”，挥动手中长剑劈向玄风。只见擂台上剑气纵横，两股强大的真气激烈碰撞，发出耀眼的白光，如同闪电划过天际，紧接着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声，气浪如排山倒海般翻滚，周围的树木仿佛被狂风肆虐，树叶纷纷飘落，鸟儿也被惊吓得四散飞走。就连擂台下方修为较低的弟子，也在这强大的气浪冲击下，身形摇晃不稳。 众人再次将目光投向擂台上，此时的玄风看上去疲惫至极，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一般。他双腿颤抖着，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让其倒下。原本整洁的衣裳此刻已满是破损，被凌厉的剑气划开了数道裂口，而这些裂口处隐隐透出血迹。 显然，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击几乎耗光了他所有的真气。此刻的玄风气海一片空荡荡的虚无感，就连体力也似乎到达了临界点，难以再有丝毫多余的力量。 与之相比，徐鸣则显得更为凄惨。他直接被玄风强大的真气流击飞出台外，重重地摔落在地上。不仅如此，他的身躯上还残留着几道深可见骨的狰狞剑气伤痕，鲜血不断从中渗出，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这场激战的胜负结果已经毫无悬念。那位白胡子老者缓缓走上擂台，用沉稳而洪亮的声音宣告道：“第一场比试，玄风胜出！” 听到这个宣判，玄风如释重负般长长吐出一口气，但紧接着又低下头喃喃自语道：“好险啊……”然后，他步履蹒跚地下了擂台，并伸手去搀扶仍倒在地上的徐鸣，关切地说道：“徐鸣师弟，此次只是我侥幸取胜罢了。” 面对玄风的好意，徐鸣依然保持着一贯的风度翩翩，微笑着回答：“玄风师兄过谦了，分明是小弟技不如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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