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墨看着御案后的皇帝，道：“恨。”</p>
皇帝苦笑：“你倒是敢说。”</p>
季子墨目光清亮：“孩儿未见父皇时是恨的，恨父皇对我不理不睬多年，恨虽有至亲却好似孤身一人，可当孩儿见到父皇就不恨了。”</p>
“为何？”皇帝问。</p>
“因为父皇虽没在我身边，但父皇也一直在我身边。”季子墨道，“若非父皇，镇国公不可能常伴孩儿身畔，教授孩儿学识；若非父皇，孩儿也不能安稳过了十四年；若非父皇孩儿早已经死了。”</p>
皇帝道：“若非朕，你可能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郎君，根本不必承受这些。”</p>
季子墨弯唇，温润若秋水。“若非是父皇，又哪里有孩儿。”</p>
“可父皇不止有你一个孩儿。”皇帝道。</p>
季子墨低笑了声，道：“父皇，若孩儿日后也是父亲，也不会只有一个孩儿。”</p>
“孩儿常听闻‘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当手掌握下手心无碍，以拳对敌又是手背有损，多少都有偏心，但若非手心于抵手背又怎能有力？孩儿以为无论是手心还是手背缺一不可。”</p>
……</p>
季子墨退下。</p>
殿门关闭，皇帝吟喃：“大伴，你说朕可能信他？”</p>
一直静立在后的高德无声走前几步，道：“殿下与五殿下好的就像是一个人儿。”</p>
皇帝也笑了：“是啊。”</p>
对这个儿子，他是愧疚的。</p>
回宫之后也想着要弥补，可哪怕因为明妃，也不免心有隔阂。</p>
今儿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实乃欣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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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云奉上折子也不管会是什么后果，只顾去忙了。</p>
昨儿晚上老父亲祖父就给她出了这个难题，既然觉得上朝有意思，那就意思意思呗。</p>
还想着先写出来请老父亲祖父看一看，突然间有人暗箭伤人，她也就顾不得了。</p>
费脑子的事儿她真干不来，完成任务这种事情她可以做到。</p>
当日下午，皇帝携百官在猎苑游玩。</p>
皇帝每年都来猎苑，但每年猎苑都和往年不同，随同的官员也未必和往年一般无二，皇后和贵妃未同行，是以抬眼看去只见满眼朱红紫袍。</p>
冯云护卫在侧，看到了不远处的神医爷爷，意料之中祖父和老祭酒没在这边，据说是去泡温泉了。</p>
高德大监侍奉在皇帝身侧，太子像是孝子在另一侧小心侍奉，三皇子和旁边近前的几位大臣说着话，四皇子五皇子在旁边像是在随声附和。</p>
一开始二皇子也在皇帝身后跟随，渐渐的就凑到了三皇子那边。</p>
太子的眼中略有急色，皇帝似乎是察觉到，要太子唤三皇子上前。</p>
太子唤过三皇子，三皇子站到了太子原来的位置上，太子到了后面和一众官员言谈。</p>
待皇帝停下歇息时，太子又急匆匆赶过来侍奉。</p>
冯云不知道旁人怎么看，反正她看着太子有点儿累。</p>
当然她更累。</p>
一路上就盯着皇帝，都顾不得看行宫花苑之景。</p>
好在皇帝歇息时，朝臣们各有本事，吟诗称颂，字字不凡。</p>
一个半时辰，皇帝才回转，冯云只能说皇帝身体不错。</p>
入夜，高德大监前来。</p>
冯云摒去左右，高德大监给她一份折子。</p>
正是她呈上去的，皇帝在她所写旁边做了批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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