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时，我意外地发现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正在等我。 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血天刀魔书房里见过的，一花剑尊。 更令人惊讶的是，她面前还摆着一桌酒菜。 “李公子，辛苦了一天，喝一杯再走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前辈。” 我在一花剑尊对面坐下。我努力模仿着面对血天刀魔时的轻松神情，但内心却十分紧张。 “你不是不喝酒吗？” “这酒不是为我准备的，是为你准备的。” “多谢前辈。” 她替我斟满一杯酒。 我没有丝毫犹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就这么喝了？也不怕我在酒里下毒？” “我虽然没有检查，但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哦？说来听听。” 我张开嘴，吐出一小口剧毒酒。剧毒酒不仅可以解毒，含在口中饮酒还能中和毒性。 “你是什么时候……” “刚才向您问候的时候，我已经偷偷含了一口在嘴里。” “你竟然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喝剧毒酒？” “这可是上好的剧毒酒，体积很小，而且我平时也练习过如何含着东西说话，不会被人察觉。” 一花剑尊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恕我直言，我知道前辈对我并无好感。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毫无防备地喝下您给的酒呢？” 我坦白自己事先含了剧毒酒，一花剑尊反而不好发作。她只是追问道： “那你和刀魔喝酒的时候，也含着剧毒酒吗？” “那倒没有。” 一花剑尊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你信不过我？” “我和刀魔前辈第一次喝酒的时候，可是经历了不少事情。” “我们之间也经历了不少事。” “不，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的语气十分坚决，一花剑尊忍不住反驳道： “当初可是我推荐张虎加入黄泉阁的。” “您推荐张虎，是为了讨好刀魔前辈，让我不要与他走的太近。您这样做，真的是为我好吗？” 我没有咄咄逼人，而是放缓语气说道： “我希望和前辈之间也能发生一些故事，所以，我愿意喝下您亲手递来的，没有下毒的酒。” “你不用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 “我句句真心。” “你的心里，明明只有刀魔！” “如果前辈是我，您希望自己的心里装着谁呢？” 我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没有再含剧毒酒，以示我对她的信任。一花剑尊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她一向心高气傲，自然不愿被人拿来和血天刀魔相提并论。如果让她选择，她当然希望我更看重她。至于毒药什么的，自然只有那些庸俗之辈才会使用。 “李公子。” “前辈请讲。” “说出你的条件吧。” “我希望您能帮我成为天魔，而且，我不希望您以此为条件，让我和刀魔前辈断绝来往。我只有一个要求。” “李公子，这世上哪有不付出代价就能得到的帮助？只有父母才会无条件地帮助自己的孩子。” 一花剑尊拒绝了我的请求，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道： “你真的送了刀魔一份生日礼物？” “千真万确。” 她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虽然她装作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但我知道，她其实很在意这件事。 “你送了他什么？” 我拿起桌上的那瓶剧毒酒。 “就是这个。” “你倒是舍得。” “因为他值得。” 一花剑尊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我回到房间换衣服，却发现院子里又来了一位客人。 竟然是父亲！继两位魔尊之后，父亲也来了。如果要给今天取个标题，那就叫“与大佬们的邂逅”吧。 “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这是父亲第一次来我的住处。我们父子之间，好像总是充满了“第一次”：第一次一起狩猎，第一次一起吃饭，第一次来我的住处…… “进屋坐吧。” “一个大男人住的地方，有什么好进的。” “那我给您搬张椅子出来。” “不用了，今天已经坐了很久了。” “也是，我记得以前魔医说过，久坐伤身，坐得越久，寿命越短。您在太师椅上办公的时候，也要注意休息。” 我走到父亲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怎么，你想长命百岁？” “当然想啊，我还想体验更多的人生乐趣呢。等我体验够了，再死也不迟。” 我转头看向父亲。 “您呢？除了成为天魔之外，就没有别的愿望了吗？” “没有。” 父亲的语气十分坚定，我甚至觉得，他不是没有别的愿望，而是愿望太多，不知从何说起。 “等以后有机会，我想带您去中原作客。” 父亲斜睨了我一眼。 “我可不是说要去攻打武林盟。” 我的玩笑终于逗笑了父亲，他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我只是想带您去见识一下，那里的人们是如何生活的。您有没有兴趣？等以后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我听说，夏天的雪山非常凉爽。”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夕阳。 “我今天在路上遇到了，一花剑尊。她说，如果我愿意和刀魔前辈断绝来往，她就支持我成为天魔。” 我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 “你想选择谁？” “从掌控难度上来说，一花剑尊更容易掌控。不过，刀魔前辈也有他可爱的一面。” “别大意，小心阴沟里翻船。” “您说得对，那老家伙确实有让人放松警惕的本事。” 说到血天刀魔，父亲应该比我更了解他。 “您为什么要把天外神丹给刀魔前辈？” “我之前让他帮我办一件事。” 父亲没有透露是什么事，但这件事应该发生在他们年轻的时候。 “你打算怎么做？” “我两个都要。我要让他们一个做我的左膀，一个做我的右臂。” 父亲转头看着我。 “你的野心倒是不小。” “这是我的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能将这两个死对头收为己用，我就能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虽然一开始会很困难，但从长远来看，这对我更有利。我的直觉一直在这样告诉我。” “你哪来的自信？” “这自信，不是您遗传给我的吗？” 夕阳西下，将我和父亲的脸庞都染成了红色。 父亲突然说道： “剑尊，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我转头看向父亲，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不知道他是想让我利用一花剑尊的过去，还是想让我对她网开一面。 “我第一次见到血天刀魔的时候，他就说过，他命犯孤星，谁和他走得近，谁就会倒霉，让我离他远一点。可是，我最近和您见面，好像也不比和他见面少。” 我再次表明了，自己想要将他们二人收入麾下的决心。 “既然已经撞上了他的孤星，那我就再撞一撞她的故事吧。” 当天晚上，我去了风月酒楼喝酒。 我邀请了血天刀魔和一花剑尊，但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或者说，他们会不会一起来。 “您尝尝这个。” 老板赵春培端着一盘菜走到我面前，这道菜应该是特意为我做的。 “多谢赵老板，坐下来一起喝一杯吧。” “哎哟，我哪敢和您同桌喝酒啊。” “怎么，你嫌弃我？” “怎么会呢，我敬您还来不及呢。” 赵春培在我的劝说下，坐在了桌边。 我替他斟满一杯酒，他双手接过酒杯，连声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您不必如此客气。” “应该的，应该的。自从黄泉阁在这里设立分部之后，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可就太平多了。以前那些江湖人士，动不动就喝醉了酒闹事，还有不少人吃霸王餐，现在这种情况少多了。” “那就好。” “这都多亏了李公子您啊。” “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一定，一定。” 赵春培喝完我敬的酒，起身告辞。 这时，又有一人走到我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多谢李公子。”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谢我，估计是得到了黄泉阁的帮助。 他道谢之后，便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这时，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你的人气还挺高啊。” 我回头一看，只见血天刀魔背着那柄巨大的刀，大步走了过来。他的出现，让整个酒楼的气氛都为之一变。上次我和他在这里喝酒的时候，因为时间还早，所以没什么客人。但今天不一样，酒楼里坐满了人。 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和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同处一室，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我站起身，对众人说道： “这位魔尊大人，平易近人，宅心仁厚，大家不必害怕，该吃吃，该喝喝。只要别跑到他面前去耍酒疯就行。” 我的玩笑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我回到座位上，血天刀魔没好气地说道： “你小子，就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这也是善意的谎言嘛。大家花钱来这里喝酒，总不能让他们担惊受怕吧？” “看不惯就滚蛋。” “您要是真这么想，那就先把大家的酒钱付了，让他们去别的地方喝。还有老板的损失，您也得赔偿。” “你小子，又在那装好人。” “这不是装好人，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 “你真的是魔教中人吗？” “魔教中人就不是人了吗？” “李公子，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是我们魔教的人，还是武林盟的人。” 其实，我自己也不认为自己是魔教中人。说起来，这也是命运弄人。上辈子，我年轻时就离开了魔教，从此在江湖上漂泊，从未想过要回去。 那些年，我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我当过游侠，也为了寻找炼器材料，见识过各种人性。我受过伤，也感受过愤怒，更体会过什么是真正的人间真情。 我的价值观，就是在那个时候形成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既不属于魔道，也不属于正道，更不属于邪道，我只是我自己。 我之所以想要铲除邪恶，建立新的魔道，也是基于我过去的经历。 我举起酒杯，兴奋地说道： “来，祝您生日快乐！现在还没过午夜，所以不算迟到。” “你小子，小点声。” 血天刀魔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但被人当众庆祝生日，他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自从我认识他以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羞赧的表情。 想想也是，除了那些虚情假意的礼物之外，又有谁真心实意地为他庆祝过生日呢？ “以后别做这种无聊的事了，年纪大了有什么好庆祝的？” “这不是找个借口，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嘛。” “你小子，还挺喜欢喝酒的。” “那是当然，我这个人啊，一肚子的酒虫。有的酒虫，在下雨天就会出来活动；有的酒虫，在心情不好或者遇到烦心事的时候，就会出来作祟。您喜欢喝酒吗？” “以前喜欢，现在喝得少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但你也没戒酒，不是吗？” 我回头一看，只见一花剑尊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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