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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七十二

兰斯睁开眼睛,觉得自己的肋骨处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

“我想大概需要给他安装上人造骨骼……这一片骨头全都烧化了,内脏也受到了严重的损伤。”

“但是按照赤犬的能力不应该啊,好歹也要打穿吧?居然只是把内脏烧伤的程度……难道放水了?”

“想也知道不可能吧。”

“说的也是哈……”

……好痛……为什么这么痛……

他难以忍耐地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听到了那两个人的声音“哎呀醒了呢……”“真是让人钦佩的意志力啊”之类的台词。

……好吵……

兰斯睁开眼睛,然后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手按住了肩膀:“别乱动……不然你大概肠子就断了。”

兰斯倒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疼痛去看那个人的面容,发现他是香克斯船上的船医麦加尔。

那么另外一个……

“兰斯你醒了?哎呀真是可怕的意志力啊……这样居然都能活下来什么的……”

“香克斯……”

“哦?看来没有失忆啊?”那个红发的男人在上面俯视着他,笑得傻气并且大大咧咧,“真是太好了啊~”

“……为什么……我会在——嘶……好痛……”

“哦,是我们和海军口头协议停战来着,”香克斯笑起来,“我去得比较迟那时你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所以我就把你顺便带回来了……”

兰斯全身动弹不得不然肯定狠狠翻一个白眼:“谁问你这个!!嘶……痛死了……”

“啊?你是问我结果如何吗?”

……结果。

兰斯表情停顿了一下,然后想要深深吸一口气却碍于伤势无法行动:“你……你先别说。”

但是香克斯根本不给他后悔的机会:“艾斯被路飞救了出去,现在行踪未知……白胡子战死了。”

兰斯全身颤抖了一下,然后眼泪几乎瞬间就落了下来。

“……我想你现在的心情一定是百感交织难以形容,所以也就不打扰你了,麦尔加,剩下的交给你了——请务必治好他。”

“哦……但是这个伤势不对啊赤犬当时脑子进水了了还是别的什么……”

他什么东西都听不见了,脑子里面重复着香克斯的那句话。觉得大脑轰隆隆好像有什么东西碾压着无法思考。

艾斯活着,白胡子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觉得开心呢?

那个和罗杰作对了一辈子的人死了,为什么他却觉得心里什么东西被堵着,眼睛酸涩得难以忍受呢?

……艾斯以后要怎么办?

……新世界……以后要怎么办?

兰斯发现,即使他和白胡子位于不同的阵营,他也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觉得,只要白胡子在——那么就一切都没有问题。

哪怕是不由自主的,白胡子是撑起所有海贼心中那片天空的英雄。

“诶你别流眼泪了……抽一抽的我很为难啊,你知不知道你的肋骨被烧化了几根啊,很多器官都受伤了喂!”

“太好了……艾斯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他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看起来前所未有的脆弱,但是这样的姿态却没有让麦尔加说什么,他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道:“果然船长注定孤独一生了。”

太好了……牺牲了那么多人,终于把艾斯救了回来。

那么,这一切的流血就都是有意义的。

“别激动别激动啊啊,不然呆会儿你要是一口气背过去我可救不回来啊……诶诶别动别动!!”

兰斯闭上眼睛,决定忽略掉自己活下去的原因。然而精神上的放松让他终于支撑不住困倦,慢慢地睡了过去。

艾斯在模糊不清的梦境里看到了兰斯的样子,大概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兰斯的脸看起来还有些婴儿肥。他很开心地靠在栏杆上眺望着大海,风吹起他的头发飘飘荡荡的。

艾斯朝前走了一步,看见他笑容美丽地像是午后的阳光。他有些晕晕乎乎,慢慢的朝他走过去,结果听到他在问:“今天会起风下雨吗?”

……起风?

“不会啦不会啦……看着天气万里无云的,”有一个金色头发的男人从后面按住了他的脑袋,“我们可是小木船,经不起大风浪的。”

“但是我闻到雨水的味道了……哎哟!雷利大叔你干嘛打我啊!”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哪个副船长会怕暴风雨啊笨蛋!”

“劳资我本来就是被罗杰生拉活拽扯上船的!才不会喜悦的享受大海的风浪呢!”

结果果然就下雨了。

艾斯看着小兰斯在狂风呼啸中在甲板上跑来跑去的样子,觉得他好像在那么多年以后还是这么毛躁。但是他的眼睛始终是笑着的。

“如果我死了,一定是死在大海上的。”兰斯在吃饭的时候突然开口。

“诶?小子说什么呢。”罗杰大口大口地吃饭,顺便狠狠揉了揉他的脑袋,“考虑死啊活啊的问题——你是更年期到了?”

“…………就算你是船长这么说也太过分了!”

“哈哈……z zzzzzz……”

“别突然又睡着啊混蛋!!”

艾斯发现,兰斯的眼睛一直看着他的父亲。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尊敬和仰慕。

——你想成为海贼王吗?

——我是受了你父亲的委托来的。

——在这个世界上,在乎你是谁的儿子这种事的只有老子一个人!!

——当然是因为你了。

艾斯微笑起来,明白了自己所怀疑的从一开始原来就有了答案。

——我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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