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曾听奇人言,天下王朝寿不过三百载,究其根本……”
赶回县衙,赵为民秉烛夜执笔,洋洋洒洒写了万言书,再抬头双眼眯起,窗外阳光刺眼!
“天亮了!”
揉揉血红双眼,赵为民洗了把脸,准备将写好文章,誊写到奏折上。
突然有下人来报:“老爷,李家二少爷来了!”
赵为民起身:“快请!”
仆人跑了出去。
李三思手中拎着一个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取出一碗汤色清亮的白丸子,笑道:“为民兄,最近富县出了一种美食,小弟特意买一些来请你尝尝。”
赵为民嗅了一口,惊喜道:“好鲜啊,敢问无忧贤弟,这是美食什么做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李三思说着:“前几天县城才开的,这丸子是用鱼肉做的,吃起来有嚼劲,汤喝着还鲜,那家店还很有意思。”
“嗯,鱼丸有嚼劲,汤也很鲜,真是人间美味!”
吃了个鱼丸,喝了口汤,赵为民来了兴趣:“一家鱼丸店,竟然无忧贤弟感兴趣,那肯定不一般了?”
“一般店铺,都是一个掌柜的,其余都是伙计!”
李三思啧啧称奇道:“而富县鱼丸,里面一共八个人,全都是掌柜、也全都是伙计,每个人干股一致、赚了钱大家一起分,用他们的话来说,一起努力、共同富裕!”
赵为民轻笑:“想不到一家小小鱼丸店,竟也包涵天下大同思想!”
“对,有那个意思!”
李三思扼腕一叹:“但这还不算最新奇的,最新奇的富县鱼丸每天只卖四百碗,卖完了便关门谢客,无论你出多少钱一碗,他们也不会多卖!”
赵为民双眼一亮:“物依稀为贵,拿钱就能买到的,大家很快失去兴趣,这样有个限制,生意才能长久,那八个掌柜伙计中,里面有高人啊!”
李三思摇头:“店里我去了一次,八个伙计掌柜虽然很机灵,但都算不上高人,不过他们背后肯定有高人。但无论怎么问,他们全都不说。”
“想不到小小富县,真是藏龙卧虎,前不久遇到先生,现在贤弟又遇到了一个!”
赵为民哈哈一笑,吃完鱼丸开口:“无忧贤弟,无事献殷勤必有所图,为兄熬了一夜,有事就快说吧!”
“哈哈哈!”
李三思大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为民兄,那小弟就不客气了。定龙台诗会,半个月后开始,此次主持大儒海天先生,听闻您与他乃忘年之交,我想请您写封推荐信,讨要一个名额!“
“五年前在京师,我与海天先生有往来,写封推荐信自然可以!”
赵为民轻笑点头:“无忧兄这封信是为先生讨的吧!”
定龙台诗会,三年前一举行,在大业名气极大。
不过这些年,大业疆域被侵占,九山郡沦为边陲。
来的人才少一些,但仍非举人不能参加。
不过大儒名家,会给额外名额,以便提携晚辈。
王渊与李家关系,他早打听清楚了,感觉李三思是为王渊二连。
“咳咳!”
李三思尴尬咳嗽:“他现在一心扑在蝇头小利上,早已不读书了。这封推荐信,我是为建业贤弟所求,他想与我一起去定龙台,还请为民兄成全!”
赵伟明蹙眉:“无忧贤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看好先生?却亲近那人品低下的刘建业?先生之才经天纬地、万倍于刘建业!先生与令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真的为李家贤婿!”
“为民兄,你是被他拆墙之策、那四句绝句给糊弄了,他有多少才华我还能不清楚,连个秀才都考不上,现在一心跟乡民厮混,还能有什么出息!”
李三思嗤之以鼻!
这些天调查过王渊,发现他真带领村民捕鱼卖鱼,直接气的七窍生烟。
大业士农工商等级森严,商贾再有钱,也上不了台面!
李家女婿,岂能是个操贱业的渔夫、商贾!
“无忧贤弟,你是太不了解先生了,且看这个!”
赵为民听得蹙眉,拿出写好的万言书,递了过去。
“什么?王朝大限三百载……这、这好像真的……阶层固化、财政匮乏……解决之策……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
李三思看的脊梁骨直冒凉气:“为民兄,这这计策谁想出来的?”
赵为民眯眼:“我昨天去了王村,这是先生的教诲!”
“什么,竟然是他!”
李三思勃然大怒:“他好大的胆子,竟然想出这等计策,这是与天下官绅为敌,这是要断读书人的前程,此策若传了出去,别人知道他与李家关系,我父亲又要被连累的不能翻身。”
赵为民蹙眉:“无忧贤弟莫慌,此策我会以我名义上奏,不会写出他的名字,也绝对不会牵扯到李家!”
李三思抱拳俯首:“多谢为民兄!”
赵为民眯眼:“抛开个人利害关系,不知无忧兄怎么看此策,推行下去是否挽救大业,为王朝再续命一百年!”
“……若真按此策推行,自然是可以的!”
李三思沉吟许久:“但是为民兄,不是每个读书人都是你,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大业再长久,若不能优待读书人,谁又愿意为朝廷卖命。”
赵为民苦笑!
也是,谁还为朝廷卖命,衮衮诸公都在争权夺利!
便连天子也为了排除异己,将黑甲军那等国之重器毁掉。
不然,大业何至于,被荒人逼迫至此!
李三思催促道:“为民兄,快写推荐信吧,不管你如何推崇他,我始终看好建业贤弟,家有余财不说、举人功名未来可得,稍加栽培便是国之栋梁!”
“国之栋梁!”
赵为民哂笑提笔,也不再辩解什么,写了封推荐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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