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你说什么啊!
水顷含泪摇着头,长长的丝带直指魄殒,魄殒抬袖将丝带打掉,水顷轻轻咬住下唇,眉宇间有些抖动,“魄殒!你说好会将我娶回去的!你说会喜欢上我的!你骗我,如今你还想要了我的命吗!”
“只是每十年要你一小碗心头血罢了,不会死的。”
“魄殒!”
又是一根丝带袭来,镰景躲在魄殒身后动也不动,魄殒不费任何力气地打掉。没想到七哥这么厉害,为什么当初能被四哥打成那样?
“别闹了水顷,你知道这丝带伤不了我的。”
“可是我就是想给你点颜色!不打你几下我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气!”水顷说着一根丝带缠上魄殒的手臂,她猛地一甩,将魄殒狠狠甩到了墙壁上!
“唔。”魄殒轻轻皱眉。
“七哥!”
水顷吓得急忙放下丝带跑到魄殒身边,落姬呆在一边,自己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你为什么不躲!你躲的开的!”
魄殒撑起身子,淡淡地说:“你不是想打我吗?”
“笨蛋!你怎么这么傻啊!”扑倒魄殒的怀里,水顷哭的厉害。就算是这样,魄殒也没有将他抱住,就算怀里的女人这么爱他,这个男人都没有丝毫的安慰。这样子的七哥让我都觉得生气,为什么连一丝动容都没有。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能让我姐哭成这样?”
声音从洞口传来,如火般红的光线刺得我眼睛微闭,“是你!丫头难道你同意嫁给我了?虽然是一见钟情,我不急,我们慢慢来,哈哈!”
肩膀被人搭住,落姬微皱眉头,“放开你的手!”那边还哭的死去活来,这边的人却笑得合不上嘴。落姬不耐烦地说,“听见没有?”
男人轻轻笑道:“不要这么冷淡嘛,我可是真心的好不好。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落姬拉开他的手,“没礼貌!不知道问别人名字之前要先说自己的名字吗?”
“水瑜,本公子就是青丘之国的水瑜上神,”他得意洋洋地指着前面哭哭啼啼的水顷,“那是我姐姐,哟!那不是魄殒嘛!哟,我姐终于可以嫁出去了,狐狸洞终于要平静了!”
“什么?你是水瑜上神?”
“嗯哼。”
“水瑜,”落姬回头正撞上了魄殒的手臂,他将落姬和水瑜拉开,“放开她。”
水瑜一手抓住落姬的手腕,“魄殒,别这么凶嘛!反正你妹妹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嫁给我不是更好?咱们亲上加亲呗!”
“她已经嫁了。”
“那就嫁给我……什么!嫁了!”水瑜大受打击地看着落姬,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水瑜收起扇子,笑了出来,“呵呵,嫁人算什么啊,嫁人了也可以改嫁嘛!”
“我嫁给你你会给我你的心头血吗?”
水瑜微愣,扇着扇子的手顿了下来,反笑道:“没有问题,只要你愿意,我把整颗心给你都行。”
魄殒把落姬拉到身后,“不行,不要忘了你嫁的人是天君的重孙,你若改嫁会引起一场战争。”
“那你娶了水顷上神?”落姬乘机说了一句。
水顷抹着眼泪站起身来,期待着魄殒无情的回答,“不可能。”
“为什么?”这句为什么是水顷带着几万年来的感情对他问的。
“为什么?”这句为什么是落姬又生气又失望问出来的。
“没有为什么。”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回答,击碎了那个等待他万年的人。
魄殒捂住胸口出去,落姬追了上去拉住他,“我们不能这么就走了!还没有拿到我们要的东西!”
“不要了。”
“什么叫不要了!”
“不要了就是不要了。”
冷静急忙拉住他,“七哥!我们不能不要了!你真的就这么看着父王魂飞魄散也无动于衷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七哥是这样的人!就是平时你再怎么冷淡再怎么无情,但七哥从来都不会欺负我!我不相信七哥会是这样的人!
”
你可知道爱一个人爱了几万年的感觉?
你可知道一瞬间将几万年的爱恋化为乌有的感觉?
那本是一个人的爱恋,却让这么多人牵扯进来,所以那个人的感受我明白。等一个很难,等一个人几万年更是一种煎熬。若不是真爱,又怎么会如此执着?
“你是喜欢她的不是吗?”落姬低着头,怀中的又又早已睡着了,说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七哥,你是喜欢水顷上神的不是吗!”
“不是。”
“你说谎,”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情绪一涌而上,“你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几万年是什么感觉!你现在不承认,魄殒你会后悔一辈子!”
或许他早就开始后悔了。
落姬抱着又又哭着跑出去,若是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口?信以为真的人才最可怜,因为爱一个人会让人变得更傻,这样的感觉很美妙却又让人心酸不已。
为什么要相信男人说过的话,为什么不只是笑笑而已?因为期待与喜欢,冲昏了头脑,因为相信,却被人利用。
所以她很生气,这样的七哥明明就是喜欢的,两个人相互喜欢为什么不愿意在一起?看着对方因为自己而痛苦就是这么开心的一件事吗?
曾经她还想着会喜欢那么一个人一辈子,曾经我还想着有那么一个人值得自己付出一切,曾经的她是多么可笑,连自己都不禁嘲笑自己了。
永不会熄灭阳光的天宫,软软绵绵的白云偶尔遮住光线让天宫暗一些,但是很快就会移开。仙子们在果园采果,一筐筐水果堆得高高的,神兽们一次次运出去。天宫正殿,几队天兵来来回回地巡视,天匠将本就崭新的大殿又打理了一番。
九州八荒,四族八位的人从世界各地纷纷赶来,比起上一次的世子大婚来说更是气派得多了。
这番忙碌全是为了下一任天君的级任大典所准备。等待着的,就是天妃飞升为上神之后。
璃镜宫里,二十二个女人围着一个男人,每个女人都是仙姿玉色,每个女人的手里都拿着不同的衣服。简夜再试到第二十九套衣裳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向站在门口的人问道:“尚华,今个没有折子送来吗?”
“回世子的话,今个是……”
“哦哦!有是吧!你怎么不早说啊!”简夜马上像抓住了一根救命草死的从出二十二个女人中间,“各位夫人很抱歉,为夫还有要事处理,这衣裳就由大家商量商量拿主意吧。”说完便拖走了尚华。
尚华咽下一口口水,方才二十二位夫人的眼神太可怕了,他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出现在夫人面前的好。
“怎么样,小九可回来了?”
尚华双手作揖,回答道:“回世子的话,伊设神殿那边还没有消息,应该是还没有回来。”
简夜不由紧张起来,“那就糟了啊,还不回来这时间定是赶不上了。我去一趟妖界,你留在这里把风,有什么事马上通知我!”
“世子!不行啊世子!您若是这个时候不见了,我,我可怎么向天君天后交代啊!”
“说的也是,”简夜摸了摸下巴,盯着尚华,“不如你变成我的样子暂时给我顶着?”
尚华一听马上软了腿,“别,别这样世子,您就绕了我吧,我还小。”
“放心,我会在你被发现之前赶回来了。”
“世子,”他都要哭了,“您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简夜笑得玉树临风,“不愿意?那现在我就扔你进火坑如何?我记得当年那炎魔兽误入了贻昙上君的羽阴山,好像还留下了个烧了十几万年都没灭的火坑。”
“不不不,”尚华慌张地摆手,那还不如咬了他的命的,“我都听世子的,都听您的还不成吗!”
“嗯,很好。”
简夜随手一抬,璃镜宫的门口便又出现了个简夜,分毫不差。
耳边的鸟语清晰,涓涓河水的流淌声,声声入耳,平复了落姬不安和激动的心情。不该对着七哥发脾气,但是我控制不住,看着水顷上神的样子我就想为她出一口气。
青海湖的湖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下,各种各样的鱼儿快活自在。落姬叹着气捧起一汪水,好凉!低头喝下,淡淡的甜味儿。这里,很舒服。
又又翻了个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又将自己缩成一个圈圈,猫爪盖住自己的眼睛,像是怕阳光似地。将它往怀里抱抱,看来一时半会是不会醒了,一时半会儿她也回不去了。
想着难得的机会要不要索性下水洗个澡,又想着自己不识水性,这里又是别人的地方,若是让别人看见就更不好了,便还是算了,就将双足放进湖中也别有一番滋味。
“你要白狐的心头血做什么?”
几个大大的樱桃从树上掉到落姬头上,“啊!”
“哈哈哈!”水瑜从树上跳了下来,“怎么样,没有砸到吧?”
废话!落姬抓着樱桃准备扔他,“可别扔了,青丘的樱桃可甜了,尝尝吧。”
她微愣,手里红润润的樱桃可爱极了,张口吃下一颗,“怎么样?”
“好甜。”这个不可思议的味道,让她越吃越觉得喜欢。
水瑜拖着个篓子坐在她身边,笑道:“好吃吧!哈哈,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东西妖界可少得很。你喜欢就多吃点吧,我带了很多。”
“很多?”
水瑜将篓子推到她旁边,满满一篓子的樱桃!她顿时将来青丘的目的和七哥给抛到九霄云外,满心欢喜地开始吃樱桃。
“哈哈,慢慢吃,你喜欢的话我把青丘所有的樱桃都送给你!”
“这就不用了,吃的太多了也会腻的,还是少吃一些的好。”虽这么说了,但她却没有停下的。
水瑜就这么拖着腮帮子看着落姬,他的眼睛很亮,不像熙炎是透明的没有温度的,却是浓郁的炙热的。但比起这种热烈,她更想念那种透明的看不见底的神情。
她在想什么啊!摆摆头,落姬急忙忘掉熙炎,为什么会想到他,真是疯了!
“刚刚你在想魄殒吗?”
“嗯,什么?”
他有些失望地说:“你看我的眼神,有一瞬间是在发呆的,是想到了别的什么事情吗?”
“没,没有啊,呵呵。”
“名字,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落姬微微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落姬,我是妖王最小的女儿,落姬。”
“落姬?”他垂下眸子,“怪不得……”
“你说什么?”
他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挂起了笑容,“没事,听说妖王去世了,魄殒能来青丘要我们的心头血就代表是为了妖王的遗体而来?”
“是。”
“我不是不能理解,但白狐的心头血不是那么说取就能取的。”
落姬疑惑不已,水瑜扇着扇子像是再讲一个故事地说:“十年一次,虽然我与姐姐可以,但你们要救的是妖王,男子不可,唯独姐姐。姐姐的条件很简单,只要魄殒点头,以姐姐的修为,不要说十年取一次心头血,就是五年一次都没问题。”
“水顷上神可是青丘洞主的大女儿?”
“嗯,没错,”水瑜指着自己笑道,“顺便一提,我是爹爹最小的儿子,四万三千四百八十四岁,你呢?”
“那水顷上神的年纪应该在我七哥之上才是,为什么会对我那个没血没心的七哥如此着迷?”
他眨眨眼,“落姬,你多大了?”
落姬没好气地又塞进一颗樱桃,“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多吧,不记得了。”
他又眨眨眼,“九万……”
“咳咳咳!”差点儿没被一颗果子给呛死!拍着胸口,“你,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做什么!怎么就突然一下阴暗了?”
“九万岁……”
“九万岁怎么了九万岁!”
“比我大这么多。”
“那你可是要叫声姐姐来听听?”
水瑜大受打击地垂着头,似乎也没听见她说什么,自顾说:“年纪大一点其实也无所谓,只是没想到打这么多,哎,我也不是嫌弃什么的,就是有点儿在意罢了。不过也无所谓啦,这动摇不了我对你的爱!”
落姬被他这么一句‘爱’给呛得急急咳嗽几声,怀里的又又感觉到她的动静不舒服地翻了个身又接着睡了,“小朋友,你喜欢过人吗?开口就爱啊爱的,肉不肉麻啊!”
“有什么肉麻的?我怎么没喜欢过人了,我这不就喜欢你了吗?”
落姬别过头,“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说出喜欢?”
“嗯?”这次换他不解了,“喜欢就是喜欢,怎么不能说了?谁规定了喜欢谁还不能说吗?”
“没有,”没有人规定过,但她有了伤,所以不敢,“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姐跟我哥,一个上神一个妖,怎么会有这段孽缘?”
风中带着甜甜的淡水味道,从对岸的书上莎莎落下几片树叶,蜻蜓点水般落在青海湖的水面上激起一圈圈微波。水瑜双手放在双腿之间的石阶上,仰着头,仿佛是在享受这阵微风的凉爽,或是在回忆什么。
一切都起于他的二哥水茵上神。
话说七万年前的某日,青丘洞主的二公子水茵飞升成为上神的那日,请来了多年的好友,也就是妖界的七公子魄殒。
水顷是狐狸洞主唯一的女儿,成为上神之后便四处游历从未回来过。偏偏巧就巧在水顷回来那日正好是水茵将魄殒请来的那日。两人在青丘国里遇上,因为某件事大大出手,可那时水顷早就伤的严重。魄殒没想到自己不过一击反击就让她吐血晕了过去。
这青丘最好的养伤之处便是狐狸洞,情急之下便将她带了回去,这一回去谁知道他怀里的女子就是水茵的大姐水顷上神。
那一掌本不重,但偏偏就打在了她最严重的伤口上面,这样一来就有了性命之忧。魄殒许诺,倘若水顷救不活了他就赔上自己的性命,倘若救活了他便娶了这位上神为妻。
结果是救活了,却差点儿要了魄殒的命。
水顷醒来后,照顾了魄殒三年才让他能够下床。三年的时光,足以让这个少女情窦初开,面对魄殒的冷漠,她心里却似火一般热烈。
只是这些水瑜都说的模糊,很多事情都太过凑巧。就连之后的事情也并不多说,她也不再多问。
抱着又又起身,水瑜望着她正准备问什么,她却说:“我回去了!”
“回,回哪?”
“大岚景宫!”
“等等!你不是要我姐姐的心头血吧!你应该先去说服你哥娶了我姐。”
落姬回头瞪他,“所以我要回去!”弄醒又又让她变大,她还揉着眼睛抱怨着,“小九,人家很困嘛。”
“回去让你睡个够,快点,回去了!”
水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得,抱着那篓樱桃来给她,“戴上这个呀!”
“不要了,改天再来吃!”
“你还会再来?”
骑上又又飞了起来,“嗯!”
水瑜笑得好像这青海湖的湖水,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只是她不知道,那句改天再来,却迟了那么久。
此时,另一个地方,那里没有终日的阳光也没有温暖的气候,有的只是淡淡的雾霭和微凉的风。那里的建筑是深色的一片,竖起耳朵,是不是会有隐隐约约的呻吟声。但就是这样的地方,也会有阳光普照的空间存在。
男人一身银灰色的长衫,长至大腿的黑发被光照的发亮。背对着他的男人正坐在一把靠椅上,手指上黑宝石的戒指中夹杂着一丝银色的光辉。一把长剑之后,又进来了百名拿着武器的侍卫。
“源乐。”
靠在椅子上的源乐抬起左手摆了摆手,那些侍卫纷纷消失不见。
男人收起长剑,“我要跟你做个交易。”
“哼,”源乐轻笑,“没想到会是你来找我。”
回到大岚景宫,将又又放在大殿门口,它乖乖地睡了。魄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站在大殿之上正与朽炆讨论着什么。
落姬看着他一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得样子就生气!他怎么还能这么冷静!
“小九?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她没理朽炆,直径走到魄殒面前,冷冷问道:“跟水倾在一起很勉强你吗?”
指着桌上折子的手微微一颤,缓缓抬头看她,又缓缓低下头去,“朽炆,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吧。”站直身,魄殒没有回答我的话,转身走下殿去。
“魄殒!你这个胆小鬼!连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勇气都没有!你不配当妖王!”就算让她回来,就算让她当妖王她也没关系!她打心眼里瞧不起魄殒!
“小九!”朽炆拦住她,严厉地说,“别闹了。”
“什么叫别闹了?”落姬呆呆地问,“现在救父王唯一的希望都没有了,我闹什么了?我只是不想看着父王连死了都要魂飞魄散,我只是不想看着自己的哥哥连喜欢都不敢说。”
朽炆松开手,长长地叹气,一边摇着头一边说:“哎,都是孽缘啊。你以为魄殒不想跟那水顷上神在一起?”
“嗯?”
“他们曾经在一起过,”朽炆仰头回忆,道,“我们都以为他们会在一起,成为神界与妖界的佳话,就连妖王和青丘洞主水泊上君都默许了。”
“我不懂。”
朽炆拍拍她的肩,“但是始终抵不过命运。他们触碰了神界与妖界不可以触碰的地方,被迫分开了。”
她摇头,“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以后你就会懂的。比在一起更重要的事。”
回到雪月苑里,将自己埋在被子里,落姬想不通也想不懂,对两个相爱的人来说,有什么是比他们能在一起更重要的事?不懂,她不懂!脑袋像是快要炸开一样!为什么这么疼,有什么东西在她脑中窜来窜去,像要把她的脑袋割开一样!
这是哪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阳光太耀眼刺得又紧紧闭上眼睛,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些阴影投来。抬起手挡在眼前,缓缓睁开眼,挥动着的,五彩缤纷的,是蝴蝶。
落姬惊奇地望着头顶上翩翩起舞的蝴蝶,大大小小,从没见过如此繁多的蝴蝶,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了。
咦?有什么滴在她的脸上,用手擦过,红的刺眼!
血,她浑身战栗,低着头,那些蝴蝶幻化成血滴滴在她身上!
“啊!”轻声呼叫,还没急着发音就卡在了喉咙中。浑身的汗水打湿了外衣,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还好,没有血,不是她的血。
被子陷了下去,又是猛地一惊!
“小九,你怎么了?”又又歪着头趴在她面前,黑色的猫眼微微向下垂着,是很担心的样子。
落姬摸着她的脑袋,说:“没事,做了个梦而已。”
“做梦?小九从来都不会做梦的。”
“呵呵。”是啊,我从来就没有做过梦。
“小九饿了吗?你都睡了好几天了。”
又又跳到她的肩上,翻身下床,“我睡了几天?那父王的遗体怎么样了?已经了吗?”
“没有哦,妖王大人不会的。”
“嗯?”
又又跳下地上,化成个人形,小小的个子将她的手挽起,开心地笑道:“小九就跟我去换身衣裳,又又再带你去看。”
“做什么这么神秘?”
“呵呵呵!”
又又给她换上衣裳,蹲下为她系上腰带,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有看向镜中自己身后的空地,突然问道:“熙炎……他回去了吗?”
“谁?”
落姬轻轻咳嗽两声,又问一遍,“我说,熙炎他已经回去天宫了吗?”
“恩恩,”又又摇头,“没有哦,小九这几日没有醒来让小十七可担心了。”
“哦,是吗。”莫名地欣慰,她看她真的是疯了。
妖王的遗体放在大岚景宫的地窖里面,那里被千年的冰包围着,一座冰棺,可以暂时压制住妖王体内的熊熊烈火。
又又带落姬刚走到地窖门口,朽炆、魄殒和魄霄已经等她多时了。她正奇怪,魄霄却已经打开了门让我进去再说。
魄殒生来怕冷,就站在了门口,落姬走到冰棺面前,妖王的遗体还完好无损。衣裳已经不是那日的那套了,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和斑点,眉宇间有些冰,看上去好像会随时醒来一样。
父王从来都没有好好关心过她,但无论她闯了什么祸,杀了多少妖,妖王都只是对她淡淡一笑,告诉她不要在意。以前她对这句‘不要在意’很生气,觉得是自己的父王不在意自己,不把自己当这句的女儿才会连训斥她的机会都不给她。后来她知道,他是因为深深爱着姬莲上神,看着她的脸,妖王又如何忍心骂?她这张脸,也许让她的父王有更多的哀伤。
想着想着落姬就觉得心痛,这样好的父王,为什么要等他死了才知道他好?垂下头,一个奇异的东西进入她的眼中,捂住嘴巴,哭的没有声音,“为什么?为什么父王手上拿着个珠子?”
“归遗珠。”
她哭的更厉害,她只是费尽心思想找来白狐的心头血救父王的一举尸体,可是现在妖王现在拿着的归遗珠不是要用五个人的性命换来的吗?难道是源乐?
“为什么!这样跟我没杀了五个人有什么区别!还是,还是源乐送来的?还是朽炆你去鬼界抢来的?”
“都不是,五位长老也没有死,”落姬停止哭泣,呆呆地回头,朽炆又说,“其实守护归遗珠的五位长老早就去世了,归遗珠一直都被封印在鬼界的圣地,没有人看守。”
“所以是源乐给的?”
魄霄环着手,不耐烦地说:“你烦不烦啊丫头!反正没死人,也不是抢来的,有了不就得了!现在你放一碗血出来,归遗珠要用死者的血才能起效,老头子的血早冰住了,你的妖力与老头子最接近,就用你的!”
抹了泪水,她还不耐烦了呢!
“放就放!你凶什么凶!”猫爪一划,鲜血顺着手臂留了下来,朽炆拿着碗接住。
又又急忙拿了膏药给落姬,她随手抹了点在伤口上,这样的小伤几分钟就会痊愈,根本就不需要膏药的。
“你出去吧,接下来要好好做事了。”
“不需要我就赶我走了?”
“你在这里也没什么,”朽炆摸摸胡子,“只是我想让你回一趟天宫。”
“嗯,我是要回去的。”她都嫁了,能不回去吗?
“去找一个专门写命理的上君,叫做律染。”
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要做什么?”
“妖王转世定会是大富大贵的命,但你父王一生也不少杀戮。自己欠下的债就得自己去还,若是渡不过命劫,那每一次轮回转世都要经历一次。”
“你想让我下界帮我父王度过一劫?”
“魄殒是下一任妖王,魄霄挺有空,你可以让他与你一起去。”
“我才不去!”魄霄一脸嫌弃地说,“老头子的命为什么要我这个做儿子的操心?再说了,我的黄金剑狮昨个跟一头母狮子跑了!我得去找他!丫头,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极度瞧不起你!连个坐骑都看不住,还跟母狮子私奔了?哎,真是心寒。
“算了,连个坐骑都看不住的人我还能指望他什么?我带上又又就行了。”
“不行,又又不行,你得把她借我。”
“凭什么啊!”这是她家的坐骑好不好!
朽炆理所当然地说:“为了将你父王与你娘亲葬在一起。挺远的,我年纪大了,你忍心我一个人扛着你父王去?”
落姬摆摆手,“好好!”
走出地窖,又又拉住她,说:“小九,你去看看小十七吧?他伤的有点重。”
“他怎么了?”
“跟鬼王打了一架,浑身是血地回来,手里就拿着归遗珠。”
停下脚步,原来,是熙炎去要来的归遗珠。
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落姬偷偷摸摸地爬进熙炎的房间,两个爪子扒在熙炎的床边,看他的睡颜。房里安静的她甚至连他的呼吸都听得清楚,连心跳声都感觉得到。
熙炎的睫毛很长很翘,皮肤好像婴儿般白瓷,又透着浅浅的分红,本是蔷薇色的唇这个时候却变得微白。额前碎碎的刘海儿被落姬扒开,她微愣,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在他的左眉上方,像一道柳叶。
伸出手指,落姬想去触碰他的脸,他的鼻,他的眼,还有他的唇,小心翼翼,屏住呼吸,生怕他睁开眼睛。
熙炎的脸突然转了过去,落姬猛地收回手,“落落,你再怎么看我,你自己也不会长得比我美的。”
她慌张地坐起身来,“啊,啊?呵呵,”她紧张个什么劲啊,“你长得比我个姑娘家美的很得意吗?”
“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能拿来跟我比的?”
算了她算是要吐血了,“咳咳,你,你好些了吗?我听又又说你受伤了就过来看看你,看你脸上好像没有什么伤,哈哈!没有毁容就行了,这样好看的脸我可不想你留下什么伤疤。”
熙炎微微一怔,轻笑着起身,“啊!你!”落姬蹭蹭一下满脸通红,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指着他,“你怎么不穿衣服啊!变,变态啊!”
“哦?我的衣裳呢?落落你什么时候扒了我的衣裳了?”
“白痴啊!我干嘛要扒你的衣裳!”落姬慌乱地四处找着,看见床头那一堆忙拿了扔给他,“快穿上!不要说我占了你的便宜!”
“怎么会呢,就当是我还给你的。”
她疑惑道:“什么?”
熙炎淡淡说:“在瑶池我不是就已经看了你了吗?”
她该去找朽炆问问有没有什么能上神的记忆给消除还不留下任何后遗症的法术吗?真亏他说得出口,“你你你,你还是忘了吧。”
“我也想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过一次就忘不掉了。”
“你这是正大光明的调戏我了?”
熙炎默默穿好衣裳,“哦,不是很有趣嘛。”
完了完了,她的心跳得好快。熙炎带着淡淡哀伤的眼神,看不见底的瞳孔,让她忘记了该怎么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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