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嬷嬷拍着手掌叫道:“我的娘娘,玉露殿您怎么都不记得了,那在清都紫府里头,原是陛下的书房,如今改成御女的寝殿了!”
皇后冷笑:“清都紫府,好啊,好一个清都紫府!玉露殿不过一个破书房,倒也算不得她独居一宫,可是把人放在这里,这跟独居一宫有什么区别?分明是打我的脸!”来回走了几步,皇后又问:“陛下呢?”
“陛下今天在含章殿上朝,”咸嬷嬷察言观色,“娘娘,殿选在即,您可不能再跟陛下吵起来了。”
咸嬷嬷是皇后从家里带来的,说话比旁人直接:“太后可是再三叮嘱,叫您沉住气,别跟底下的妃嫔较真。如今要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御女,跑到上朝的地方大吵大闹,岂不是坏了大事?”
皇后也无办法,只能在宫里生闷气。
何嬷嬷等人正吃着早饭,晴翠的午膳也送来了,晴翠忍不住感慨:“以前在宫外的时候,觉得好久才能吃一顿饭,进了绣芳宫之后一天就能吃三顿,但练规矩的时候也很想念下一顿饭,今天觉得时间好快,才刚吃了一顿饭,又来了第二顿了。”
兰香说:“娘子要是不饿,这些菜放到膳房也行,反正现在咱们有炉灶了,待会儿重新热一热也不妨事。”
晴翠便说:“新鲜做的菜,就这么放着可惜了,还是分一分吃掉吧。”向餐桌看一看,晴翠留出六碟菜,两碗饭,一笼点心,对兰香说:“这几样给我留着,其他的你们端过去,跟何嬷嬷一起吃。”
兰香连忙摇头:“主子赐菜也得是吃过了才赏,岂有这样的道理?”
“哎呀我又不饿,待会儿晚饭再送来,更吃不了了。浪费食物多亏心啊,何况嬷嬷和你们这一天为了我都没歇一歇,这算我的一点心意。”说着晴翠将菜放进食盒,自提过去送到何嬷嬷等人桌上,兰香等人追之不迭。
何嬷嬷连忙起身告罪:“岂敢受这么多赏赐?”
“嬷嬷为了我从早上忙到现在,我实在过意不去。”晴翠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宫女的餐食,果然米饭要粗糙许多,菜色也多清素,因此更执意留菜,想让秦嬷嬷和春花秋月也吃到点好的。
两边正谦让着,陆仁嘉在殿外通报:“娘子,外头来了两个嬷嬷,带着四个宫女,说是淑妃娘娘派来的。”
晴翠忙说:“嬷嬷你们吃着,我去看看。”
兰香等人忙跟了出去,看晴翠要往大门外迎接,兰香拽着她往正殿走:“娘子请她们进来就是,没有出门迎接的道理。”
等晴翠在正殿落了座,蕙香便走到门口,吩咐小黄门:“去放她们进来,就说我们娘子有请。”
来的是李淑妃身边的方嬷嬷袁嬷嬷,到了殿门口往里一瞧,见御前四香侍立左右,不由得一愣,随即又恢复正常,带着宫女进了门,快速打眼瞄了一下当间坐着的人,两人便弯了弯腰,笑道:“御女娘子安。淑妃娘娘听说御女在这里,特意预备了些日常用品,派我们送过来。”
晴翠觉得应该站起来听,但兰香袖子下的手一直按着她,晴翠便知道不是站着回话的礼仪,只坐在椅子上说:“安,都安,有劳嬷嬷了。”后头四个宫女便有憋笑的,晴翠心知自己必是哪地方做得不对了,更加不自在,忍不住动了动身子。
袁嬷嬷转一转眼珠,说:“淑妃娘娘有话:‘既然进了宫,大家就都是姐妹了,还望御女在这里不要想家,得空也往惠风和畅坐坐,大家一叙情谊。日后一体同心,报效君父,莫忘陛下恩德才是。’”
晴翠已扶着兰香的手站起来,许多词听得半懂不懂,掌心被兰香轻轻按了一下,知道该回话了,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晴翠只说了一句:“多谢娘娘。”
袁嬷嬷觉得有力无处使,挑剔御女规矩礼数不够也不是她一个嬷嬷能开口的,只好放下东西走了。
桂香带人一一清点登记,左不过是些衣服钗子簪子脂粉之类,兰香正与晴翠解释如何应对此种情况,外头又传昭容娘娘也派人来颁赏了。
晴翠只觉头大,拉着兰香的袖子央求:“兰香姐姐,我不想和她们招呼了。方才那个嬷嬷说的什么娘娘的话,我就听懂了大家是姐妹不要想家,名儿也没记住。”兰香哭笑不得:“娘子只管坐着就是,方才应对就很好。”
晴翠越发明白了皇帝把她放在这里的好意,她只是面对几个嬷嬷就胆怯了,如果这些娘娘召见她可如何是好?这样想着就害怕起来,竟直往兰香身后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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