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田二江大儿子得罪了人,被免了差事还连累了家里,以至于在隔壁县城混不下去,只能回田家村过活。 有说田二江的小儿子犯了事,被人打成这样,为了避风头才不得不回到村里来的。 也有的说是隔壁县城有大户相中了田二江的大孙女,只可惜那大户是个七老八十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田二江不同意,可因着对方有钱有势,把他们一家子整治的如此凄惨。 总之,好几个版本流传出来,谁也不知道哪个版本是真的。 对于田二江一家子回来了的事,田大年作为侄子是应该露个面的。 王氏不屑,“当初不是看不上咱们嘛,那咱们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孩子他爹是没得选,那是他亲二叔,即使再不待见,没到断亲的地步,也得露个脸。 可她是个侄媳妇儿,想怎么样都随心意,一个叔公公而已,又不是亲公爹。 田大年是知道媳妇儿不待见二叔一家子的,他决定自己去看看。 “二叔一家子来得急,吃喝什么都没有,住的地方倒是有了,老房子打扫了一下弄出几个房间,一家子也算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媳妇儿,我就送半袋粮食过去,你看行不行?” 不论田大年说什么,王氏都不吭声。 最后,田大年说只送十斤粮食的时候,王氏才意味不明的含糊应了一声。 田大年如蒙大赦,到灶堂里装了十斤白面就往田家老宅去了。 等他再回来时,已经是天黑了。 这一夜,田大年和王氏屋里的灯,亮到半夜才熄。 第二天一早,破天荒的,王氏没有早起给孩子们做饭。 等到几个孩子看见王氏的时候,已经是半上午了。 “娘,你咋了?” 王氏看起来憔悴不已,“心口窝子疼,老二,一会儿你和老四一起,往你三爷爷那去,帮我弄副治心口窝痛的药回来。” 看见王氏情绪不好,田小春和田小满并没多问,十分利落的就去了三爷爷家。 直到一碗汤药下肚,王氏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娘,你这是咋了?” 姐妹两个都有猜测,怕是老娘这样子,和昨日爹去二爷爷那里的事有关。 只不过,其中缘由,还得详细打听就是。 “你们都别打听了,自有我和你爹在呢。” 姐妹两个什么都没打听出来,不过,也不用他们打听,第二日,田二江老两口子就上门了。 一同来的,还有田二江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儿媳妇儿,小辈几个倒都没来。 与上一次相见时相比,田二江一家子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一般。 只不过,趾高气昂的架势,倒是一点没变。 进屋来后,田二江媳妇儿一双眼睛乌溜溜的转,不是盯着这个瞧,就是盯着那个看,不安分的很。 王氏连炕都没起,根本就没露面,只田大年一个人阴沉着脸亲自把田二江老两口子让到座位里,又给沏了茶水。 田老太太有点不乐意,她三角眼一翻,开口说道,“怎么没看见侄媳妇儿?一点规矩都没有,长辈来了也不知道出来问个安。” 田大年心里虽然有气,可碍着对方是自己亲二叔二婶,只能语气生硬回了话,“孩子他娘身子不爽利,这几天一直没起,二叔二婶这次上门,可是有什么事?” 田二江一下子就撂了脸子,“怎么?没事我就不能到你这来?如今你发达了,嫌弃我们这些穷亲戚了?” “我可没这么说,二叔是你自己想多了。” 这是田大年头一次顶撞田二江,田二江气的一噎,却找不到别的话反驳。 田二江的大儿子见父母吃了瘪,立马说道:“大年啊,你这么对叔叔婶婶说话可不行,咱们田家最重规矩礼仪,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传统,必须得遵循。” 田二江见田大年不说话了,他压了压心里的火气,继续问道,“昨天晚上我和你说的事,你和你媳妇儿考虑的怎么样了?” “二叔,我和孩子他娘商量了,这事不行。” “不行?”田二江语气狠厉,“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一桩好亲事,别到时候后悔。” 一直躲在不远处的田小满和田小春,两人对视一眼,将堂屋里的说话声听得清楚。 亲事?跟谁说的亲事? 大哥?说的又是哪家姑娘? 只不过,接下来堂屋里的对话,却将她们雷得外焦里嫩。 因为田二江所说的亲事,居然不是说给石头的,而是说给田小满的。 田小满无了个大语,自己这具身体才多大? 十二吧?离及笄还有四年呢,这么早就说亲这是想干啥? 田大年面色更不好看了,“二叔,二婶,这门亲事就算了吧,我和孩子他娘商量了,我们家老四是几个孩子里最小的,况且她还没有叽叽,就算她及笄了,我和孩子他娘也不想她那么早就嫁出去。” “真是不识好歹!” 田老太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双三角眼狠狠盯着田大年,“刘家是什么人家?那可是康县大户,家里上万两银子的家底子。如今他们家就想给小儿子寻个小媳妇儿,能给一千两银子呢。有了这一千两银子,你们家干啥不成?” 在田二江一家子眼里,就算田大年盖了大房子,那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宅子不过百八十两就能建下来,和有上万两银子身家的刘家相比,那依然是小巫见大巫。 “大年啊,你别不识好歹,不过就是个丫头片子而已,嫁了也就是嫁了,你想想——有了这一千两,无论是石头木头娶亲,还是以后你们两口子养老,也算有个依靠。” “二叔,二婶,我和孩子他娘都不是卖孩子的人。” “卖?这咋是卖?人家那是给聘礼,一千两银子的聘礼。” 屋里的王氏早就听不下去了,顾不得气的够呛的身子,披了衣服就来到了堂屋里。 田老太太皮笑肉不笑,“呦,侄媳妇儿起来了,不是说病的起不来炕了吗?依我看这哪是病,这明显是不待见咱们老两口子呢? 老头子啊,要我说——咱们田家的家风,什么时候这个样子了,如此不孝的媳妇儿也配做咱们田家媳妇儿?不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玩意儿,老头子,依我看——你就替大年他爹做主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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