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小蔓拉着丁丁的手往门外走,她不愿回头张望,那些庭园里的楼阁山水再也和她无关,丁丁却一步三回首,小孩子的灵性让他知道这不是暂时的出行,他望着颓然坐于沙发的周志成,甩开了小蔓的手,奶声奶气地问道:“爸爸,你为什么不高兴?”
志成的脸微微地有些抽搐,脸色青里带着黑,很是难看,那两片丰硕的嘴唇咬得紧紧的。丁丁有些被唬住了,惊恐不安地用眼光求助于平时对他宠爱有加的奶奶,可是奶奶的脸色也是一脸的肃穆。
丁丁对志成示好,他试探般地用手搭着志成的膝盖,欲爬上去,可还没来得及稳住脚已被志成轻轻地推开,不远处传来周老太的声音:“快些走吧,你妈在等你。”周志成紧闭着双眼没有说一句话。
懵懂的男孩他哪里知道大人们的所有心思,这几天这个家已被他这个不该出生的小家伙颠覆得支离破碎。小蔓怕丁丁被无辜地伤害到,她急急地唤着儿子:“丁丁,快些帮妈妈拉一下子箱子,乖孩子。”
丁丁略有些失望地松开了志成的手臂,他边往外走边回头望着志成,给这个庭园留下了伤心的一瞥。
小男孩弄不明白,前几天爸爸还是那么地爱着他,带着他四处地走动,给他买喜欢的摇控车,去儿童公园玩。坐碰碰车时,爸爸从背后紧紧地拥着他,深怕他被吓住。爸爸经常给妈妈带些她最爱吃的绿豆糕,托着绿豆糕的盒子看着妈妈吃绿豆糕,露出喜悦的神情,还忍不住亲亲妈妈的脸。
小男孩的眼里志成是位和蔼可亲的爸爸,可今天是怎么了?难道说大人的世界里也要变天?
是变天了,可怜的小孩。
自从身无分文的小蔓被周家请出了家门,与其说是赶,不如说是“请”来得体面些,这是所有仅存的几个人知道这个秘密的相同感受,因为那份dna的报告掀起周家的轩然大波,只是没有普通人家的打打摔摔,也没有恶语相向。
走出这温暖的家庭,那黑漆漆的镂空铁门很快严严实实地将她锁在外边,她不再是这家温和孝顺的媳妇,也不再是被丈夫娇宠如宝的妻子。
小蔓拖着疲倦的身体,仿佛丢掉了灵魂的躯壳漫游在这座城市,没有方向,没有目的。
离开了志成,她突然发现自己无处可去,无奈的她恍恍惚惚地给老家的母亲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姐姐梅小婷,电话那头的声音在嚷着“什么,你离婚了?不过,这年头离婚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慢慢哭吧,过段时间就会好的。”没说上几句,姐姐就挂了电话。
姐姐离婚已有些日子了,现仍单身,想想自己娘家母女三人相同的境况,小蔓不禁有一丝冰凉的感觉,那种寒冷轻轻地冷嗖嗖地从后背划过。
怨谁呢?那狂风暴雨中难以启齿又叫人不可思议的事情,能对谁说?她不想也不敢回到老家,无奈之中,托人将丁丁带回老家,先由外婆带着吧,但愿意这是暂时的事情,想着看不清的未来,小蔓的眼泪只能流淌在心里。
临别时,车站,她红着眼捧着丁丁的脸,亲吻着丁丁的额头说:“丁丁,在外婆家要乖,听外婆的话,你要记住,妈妈很爱你。”
“那爸爸呢?”小男孩一脸的懵懂,小蔓的泪水就快决堤了,小蔓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亮亮闪闪,她硬生生地将眼泪憋进去:“爸爸,他也很爱你,只是这些日子需要到很远的地方去采蜜,丁丁你不是最喜欢喝蜂蜜水吗?”
丁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丁丁被老乡带进检票口,回首向小蔓挥挥胖胖嘟嘟的小手,眼眶里布满了不舍与期盼。汽车发动时,小蔓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往下流,眼泪打湿了衣衫落到了地面上。
痛哭流涕后,她擦干了眼泪,用丁丁平时的压岁钱租了一间小平房,她想尽快找到工作,这样可以尽快接丁丁来城就学,毕竟丁丁还有两年就上小学了。
出租屋很小,一室一厅,不到30平方米,梅小蔓仿佛韩剧中情场失意的女子,衣服当被子卷成一团,包裹着身体,她的眼泪早已干涸。
夜深人静时,只听到闹钟一步步地在走,仿佛发出“铜墙铁臂”的声音,这四个字被复制了一样,反反复复地敲打着她的太阳穴,好不容易意识模糊,浅浅入睡时恶梦就跟着进来。
恶梦经常做,内容却一成不变,但梦中的紧张恐怖气氛一次比一次加强,梦中的小蔓穿着一条米色的睡裙走在悬崖峭壁上,蹑手蹑脚地走着,突然脚一滑,从高处往下落,米色的睡裙蹭着悬崖的树枝藤条往下滑,坠入万丈深渊,周围全是冰凉的石块,抬头向上望,不见人影,只有志成和霄剑的叹息声,长长而又痛苦。
绝望的叹息声。
她很害怕黑暗,这黑漆漆的夜很冷,她很清楚地记住这两个男人都喜欢那件软绵绵的米色睡裙,和这两个男人缠绵的画面就这样交错在脑海中,像一幅画,又像一场电影没完没了地在她脑海中放映,霄剑说:“你一定要等我,我不甘心我们就这样结束了。”志成的话随即又覆盖而来:“如果我不爱你,就让水鬼捉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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