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别哭,妈妈没事。”欧阳婧顾不得疼痛,爬起身,将小家伙小小的身子搂在怀中安抚。 贺夫人没出声,孙子不是亲孙子,对他的疼爱也没几分。 贺杰洋也没动,帮别人养儿子已经够大度了,能指望他对孩子付出多少父爱,不缺他吃,不缺他穿,不虐待他,就是个合格的便宜爸爸了。 听着小家伙的哭声,盛夏心软了,大人之间的深仇大恨与孩子无关,孩子是无辜的。 盛夏看了一眼贺夫人,又看向贺杰洋。“后悔吗?” 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贺杰洋痛苦的表情里,带着数不尽的殇。 他的苦楚,他的痛苦,他的纠结,岂是旁观者能体会。 他爱乔柯,在叶夜的威胁下,他娶了乔柯,却又不敢碰她,他需要发泄,无论是情绪,还是身体,出轨一次,尝到了甜头,他就收不了身。 乔柯的身体也不干净,他们的身体都脏了,可他们的心是干净的,是纯粹的,盛夏揭露他出轨,乔柯不但不谅解,还执意跟他离婚。 “你是叶家的女儿,她是你的表姐,她与叶家有这层关系,你们居然瞒着我们,你们太阴险了。”贺夫人忍不住开口。 盛夏轻蔑的目光斜睨一眼贺夫人,冷笑一声。“你们一直觉得我姐嫁进贺家是高攀,是飞上枝头当凤凰,殊不知,不是我姐配不上你儿子,是你儿子高攀不起我姐。” 贺夫人被盛夏怼得哑口无言,盛夏现在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她得罪不起,心里怒涛涌动,她却只能屈辱的忍着,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这么憋屈。 “盛夏,你姐没你想的那么干净。”贺杰洋讽刺道。 盛夏一愣,深知贺杰洋言外之意。“我姐只有叶夜一个男人,而你呢?贺杰洋,你睡过几个女人,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贺杰洋脸色一沉,难堪极了,咬牙切齿。“你们还真是姐妹情深,连这种事她都与你分享。” “小贱……盛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姐只有叶夜一个男人?我儿子呢?她和我儿子结婚五年,她……”贺夫人越说越没声了,从贺杰洋难堪的表情,她接收到一个信号,无性婚姻。 错愕、震惊、不可思议。 “儿子……”贺夫人声音颤抖,心疼自己的儿子,怪不得儿子会出轨,五年啊!不出轨会被逼疯,她可怜的儿子啊!太屈辱了,太欺负人了。 盛夏没打算揭露这种隐私,是贺杰洋逼的,这种事,无论对谁,都不怎么光彩。 “呵呵。”贺夫人笑了,笑声凄凉,有些疯癫。“表哥和表妹,他们真敢在一起,叶家的家教真令人佩服,就不担心他们生下的孩子会畸形吗?” “贺夫人,我提醒你,我哥是我爸跟他前妻生的,不是我妈生的,我哥跟我姐没有丁点的血缘关系,他们生下的孩子,不会畸形,相反,就我哥和我姐的优质基因,他们结合生下的孩子,绝对是优质宝宝。”攻击乔柯腹中的孩子,盛夏绝不容许。 贺夫人哑然,盛夏的话,她反驳不了。 “从法律上,他们就是表兄妹。”欧阳婧见缝插针,丝毫不放过一丝朝乔柯泼脏水的机会,乔柯身份卑微时,她都嫉妒得快要发疯了,现在乔柯的身份远胜于她,尤其是还怀上叶夜的孩子,乔柯怎么会这般好命? “从法律上,他们可以结婚。”盛夏一字一顿,字字清晰,她都怀疑,欧阳婧到底有没有法律常识。 别说乔柯,就是她,若是没有血缘,叶夜连她都敢娶。 想想盛夏就觉得叶夜太疯狂了,那个时候,在法律上,她和叶夜是异父异母的兄妹,怎么会对她生出这种心思? 想到乔柯嫁给叶夜,欧阳婧就嫉妒不已,却嘴硬的说道。“他们结婚,只会被人唾骂。” “谁敢?”盛夏眼眸骤然凝聚,张狂又霸气。 欧阳婧红艳的双唇微颤着,看着嚣张狂傲的盛夏,叶家是顶级豪门,叶夜的身份地位更是让人望尘莫及,他与乔柯的婚姻,即使会受人笑柄,又有谁敢当面讥讽,只会恭维的祝福他们。 乔柯居然能与叶家攀亲,更气愤的是,勾搭上叶夜,还怀上叶夜的孩子,真是气死她了。 尤其是盛夏,上辈子拯救了银河,这辈子命超级好,身份尊重,嫁的老公还是颜家继承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颜楚为了初恋和他跟初恋的孩子跟她离婚了。 盛夏身后是叶家,纵使离婚,她也不需要怜悯,她是签下离婚协议后,叶夜才宣布她叶家小姐的身份,众人只会叹惜,颜楚弃了明珠,捡了鱼目。 更让欧阳婧憋气的是,她还不敢拿盛夏离婚来攻击,或是唾弃,只会自取其辱,叶家的女儿,低嫁,嫁妆可扶摇直上,高嫁,嫁妆可锦上添花。 “盛夏,你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你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贺杰洋问道。 盛夏眼眸闪烁一下,斩钉截铁的回答他:“破坏婚礼。” 盛夏也不担心贺杰洋告诉贺爷,让他们提防她,那种明知她的目的,却又无力阻止,咬牙切齿的憎恶她,却又干不掉她的样子,享受着报复的快感。 “破坏婚礼?”三人面面相觑,心底顿时萌生出一道曙光,大房这些年因贺杰洋跟乔柯离婚,老爷子取消了贺杰洋继承人的身份,让三房的幼子继承贺氏,又因贺杰洋无法生育,没少遭受二房三房的白眼。 贺杰洋娶了欧阳婧,她也生了个儿子,对于这个儿子,大家心知肚明,却心照不宣,这是受到老爷子的压力,给他们大房留有的最后一点颜面。 “你跟杰溢没结什么怨?盛夏,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破坏他们的婚礼?”贺杰洋是真想不明白,因乔柯,与她结怨的不是三房,而是大房,她要报复也是报复大房,难道是不想贺段两家联姻,这也不可能,贺段两家联姻跟她有什么关系? “记得李雪儿吗?”盛夏反问。 “李雪儿。”贺杰洋猛然一震。 “贺杰溢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贺夫人几乎是脱口而出。 “呵呵。”盛夏笑了,却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危险笑容。“原来,你们都知道她的存在。” “听说,她怀孕了,出了车祸,孩子没了,她成了……”植物人三个字,贺杰洋没说出口。 “她怀了贺杰溢的孩子,贺杰溢又与段小姐订婚了,老爷子很看重贺段两家联姻,段家可以容忍贺杰溢婚前在外面养女人,却绝对不会容许那个女人怀孕,更别说让她生下孩子,老爷子很果断,在曾孙与段家,他选择了段家,唉!老爷子的手段的确是残忍了些,安排了一场车祸,孩子没了,人也成了植物人,唉!也是可怜。”贺夫人故作惋惜的叹息。 盛夏脸上洋溢出诡异的笑容,眸底涌出蚀骨的愤然,贺夫人这是想借刀杀人,她还指望他们去告发她,现在看来,他们只会助她一臂之力。 在利益面前,敌人的敌人,果真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想借我的手,对付三房的人,你们就不担心,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盛夏提醒,贺家的人没一个省油的灯,二房的人还在虎视眈眈盯着。 贺夫人自嘲一笑,说道:“你错了,我是一个女人,也是一个母亲,痛失孩子对一个母亲来说无疑不是毁灭性的打击,纯属是不赞同老爷子赶尽杀绝的残忍手段,并没有其他不良的居心,何况,如今的大房不过是苟延残喘,早已丧失了斗志力。” 痛失孩子,盛夏深有体会,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妈,她的目标真的只是破坏婚礼吗?”贺杰洋看向贺夫人问道。 “李雪儿只是她的朋友,为了朋友,她都可以两肋插刀,乔柯是她的表姐,乔柯嫁进贺家,我们是怎么对待乔柯,她心里很清楚。”贺夫人说道。 “妈,您的意思是,她要对付我们大房和三房,若是如此,二房就真的渔翁得利了。”欧阳婧情绪有些激昂。 贺夫人看着欧阳婧,骂道:“愚蠢,她是要毁了整个贺家。” “毁了整个贺家?”欧阳婧倒吸一口凉气,她才嫁给贺杰洋没几年,富裕的日子还没过够。“哼!毁了整个贺家,就凭她吗?” “对,就凭她,就凭她身后的叶家。”贺夫人伸出手指,戳着欧阳婧的头。“猪脑子,真是晕了头,才同意让杰洋娶你进门。” 贺夫人真不是一个善茬儿婆婆,无论她如何卑微的讨好,人家根本不领情,总是鸡蛋里找骨头,对她恶言相向更是家常便饭。 “要告诉爷爷吗?”贺杰洋问道。 贺夫人想了想,说道:“先跟你爸商量一下,让你爸做决定。” 只是针对三房,只是单纯的破坏婚礼,他们就当没碰到过盛夏,显而易见,盛夏的目的没那么单纯,无论他们如何暗中争斗,在共同的利益面前,他们要拧成一股绳团结起来力往一处。 盛大的婚礼,排场阵势大,几乎轰动了整个c市,贺段两家在c市也有些地位,连政界的高官都被他们请来为两个新人送上祝福。 十二点,婚礼准时举行。 新娘的父亲将新娘交到新郎手中,听着令人感动的婚礼誓词,催人泪下的结婚誓词,盛夏只觉得极其讽刺。 他们喜结连理,李雪儿却要痛失孩子,成为植物人。 是李雪儿的错吗?李雪儿是错了,错在爱上贺杰溢,错在没有快刀斩情丝,错在怀了贺杰溢的孩子,错在不该想要生下孩子。 贺杰溢是她的劫,她逃过一次,上苍却又安排他们重逢,面对贺杰溢的纠缠,她没有立即抽身,而是沉沦其中,从而导致悲剧。 大大的屏幕上,播放着两人幸福又甜蜜的拍婚纱照,突然,画面一转,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急促响起,一个女人躺在血泊中抽搐,肇事司机仓皇跑来,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脚下一崴,双腿重重的跪在女人腹部,顿时惨叫声响彻起,双腿间流淌出鲜红的血,妖艳又刺目。 这才是给李雪儿致命般的一击,毒辣又残忍,赶尽杀绝,不留后患,这段视频,盛夏看了无数次,看一次,自责一次,后悔一次,她不该优柔寡断,更不该掉以轻心。 现场一片混乱,有人为这惨不忍睹的一幕声讨,也有人指责谁这么缺德,在人家婚礼上放这段晦气的视频。 新娘的父母惊慌的站起身,厉声质问。“谁干的?敢破坏我女儿和女婿的婚礼,不怕得罪贺段两家吗?” “关掉,关掉,快关掉。”贺老杵着拐杖,急切又烦燥的大声命令。 盛夏沉浸了许久的愤恨,一瞬间被点燃了。 “谁敢?”冰冷而狂傲的声音从盛夏的红唇中溢出,冷若冰霜的眸子盯着贺老。 寻声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盛夏身上。 有点眼熟,有人很快就认出她,惊讶的出声。“上次舆论的主角,将孕晚期的孕妇推下楼梯,导致孩子胎死腹中。” “楚少的前妻。”也有人惊呼出声。 “叶家的千金。”也有人爆出。 “叶家的千金不在a市,跑来c市参加婚礼。” “看样子,她不是来参加婚礼,她是来破坏婚礼。” “出车祸的那个女人跟她是什么关系?”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猜测盛夏的来意。 “我认得她,她是贺大少前妻的表妹。” “听说贺大少那个前妻,离婚后跟了叶少,天啊!叶少是她的哥,表姐和自己的哥在一起,这是什么奇葩关系?” “叶少是她的哥,贺大少的前妻跟叶少可没沾什么血缘,从理论上,他们是可以在一起,从感情上,就有点让人……呵呵,你们懂的。” “叶少是怎么想的?以他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偏偏跟一个离婚女人纠缠。” “二婚妇更有味儿,有其父就有其子……” “嘘,别说了,小心祸从口出。” 众人顿时闭嘴,叶家不是他们敢当众议论的,私下议论都要谨防隔墙有耳。 “小夏。”贺老快速恢复镇定,朝盛夏露出慈爱的笑容,招了招手,慈祥的开口。“小夏,过来,到爷爷这里来。” 盛夏脸上是清冷的神色,以前她都被贺老的慈眉善目给迷惑了,慈爱的形象深入她心,总以为他是真心待姐,诚意待她。 “小夏,你能从a市来c市参加我孙子的婚礼,爷爷很高兴,也很欣赏,你没有因自己成为了叶家千金就变得薄情,你如此重情重意,不枉我当初真心诚意的待你好。”贺老布满皱纹的脸上堆积的慈祥笑容愈加慈祥。 这是在跟她打亲情牌,同时提醒着她,以前他是如何待她好,果然是老奸巨猾。 “贺老,我特意从a市来到c市,可不是来参加你孙子的婚礼。”盛夏冷声说道。 “你是来看爷爷,小夏,你能惦记着爷爷,爷爷心里很高兴。”贺老故意忽略掉盛夏的冷漠,继续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盛夏想吐,她的脸皮已经够厚了,贺老的脸皮更厚,比城墙都厚。 她的来意,不是很明朗吗?贺老却故意歪曲,她不信,贺夫人没将她的目的告诉贺老。 “贺老,我朋友出车祸后,我就该出现在你面前。”盛夏说道。 “她是你的朋友?”贺老故作惋惜的问道。 李雪儿跟盛夏的关系,贺老早就知晓,那时候的盛夏不是叶家的女儿,她的老公颜楚也不是颜家的继承人,如果他们的身份提前暴光,他不会动李雪儿,至少,不会用那么残酷的手段。 “我是她腹中孩子的干妈。”盛夏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贺老心咯了一下,苍劲的目光里满是震惊之色,段家父母也是面面相觑。 段小姐却满是不屑,贺杰溢眼底有掩饰不住的悲凉。 “贺老,你在动她之前,可有顾及过她腹中的孩子?”盛夏目光犀利,仿佛想要看穿贺老的心。“对自己未出世的曾孙下毒手,你可有一丝怜悯,没有,你没有,但凡有一丝怜悯,你也干不出丧心病狂的事。” 贺老也不否认,盛夏敢来婚礼上指控他,显然是调查清楚了。“丧心病狂?哼!是她自找的,她活该,哼!我有曾孙,她肚子里的曾孙,我不稀罕。” 李雪儿肚子里的孩子,他不稀罕,李雪儿的身份太普通,也没乔柯那么有能力,更不能像乔柯那般拉拢像叶家那样强大的合作商,只是怀了杰溢的孩子,杰溢是贺家现在的继承人,他不可能看在孩子的份上,让杰溢娶李雪儿,更不能让李雪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成为杰溢的绊脚石。 为了贺家与段家的联姻,他只能将绊脚石给挪开,不可否认,他的手段是太过残忍,可那又如何,是李雪儿不自量力纠缠杰溢,就要付出代价,在李雪儿和她腹中孩子的事情上,贺老没有一丝愧疚之意。 “你不稀罕。”盛夏喃喃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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