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专注地看着南宫乙,芒阳的这个儿子,有他父亲的气度与母亲的美貌。她看着他一步一步执行礼仪,再从庙堂走出来,一步步迈上台阶,走进治朝的大殿,走向曾国的权力中心。
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将那铺了腥红地毯的殿堂照得透亮,初夏的风仍带着春日的温柔,将纷纷扬扬的枣花吹散开,带入一室清香。南宫乙一脚稳稳踏上高阶,高高的诵读声响起,殿下一片肃然。
南宫钥眼前有些恍惚,不知身在何处,心中又作何所想。耳中传来整齐划一的高呼之声,旋即回过神来,只见群臣叩拜,再有临近小国派来的使臣上前送上贺礼。南宫乙转过身,腰间垂落的红色配饰随着他的动作旋起又缓缓落下,稳稳当当地随着他的落座垂落下来。
她有些失笑,这几日来在申弘的带领下他倒是练得不错,很有一副君王风姿。两人目光相接,她才在那冷肃了许久的目光中找到了一闪而过的依赖与害怕。
冲他眨了眨眼睛,从此之后,她便是他真正的姐姐了。
几个频频抬头看南宫钥的臣子落入站在角落的申弘眼中,他嘴角噙了一丝讽笑,还是看出区别了吗,看来还是有漏网之鱼,曾国要想长治久安,这些跟着南宫钰胡闹的奸佞都得杀光。
也是为南宫乙清一条康庄大道。但南宫钰这条鱼不除这条大道便如何也扫不干净。他眼风扫过去,将那几人记下。
自南宫乙上位之后,国之动乱以雷霆之势迅速整顿治理。内里申弘出谋划策,明面上南宫乙行事果断,可唯独曾国士卿大族动不得,内里的黑暗不能深挖。
士卿大夫们还在咀嚼着那喘不平的气,而那几个深掩其中的人已在暗中伸出手脚,触须之长,怕是夜长梦多。南宫乙一方多加安抚氏族,一方雷厉风行地治理乱了许久的宫廷中事。
就连护他上位的“南宫钰”都被他挖出多条罪行,而那些罪行条条令人发指,其中最为让人震惊的是她那被炸毁的宫殿下竟隐藏了一处暗宫,里头有许多形容可怖的死尸和少许饿得发晕幸存的百姓。
这次发现之后便是全宫搜查,又在南宫钥的那处废殿的地窖中找到许多没有处理干净的残肢断臂。
那些烂得面容难辨的,只能凭衣服来猜度身份的尸体中有百姓也有宫人。众人哗然,这曾国被捕的百姓去处虽有了落实处,可这事实却让人一身恶寒。
此事一揭开,南宫钰便是万劫不复,被判了凌迟之刑,然,却在行刑的前一日,让她遁了。
也不知南宫乙如何查到的结果,此事牵扯出好几人,皆是族中之人,曾国的重臣,然无人敢在民愤四起的情况下为他们讨回一条命,如此,睁眼闭眼之间,便有多少人头落地。
大患至此,便不复存在,即便是南宫钰一时没有找到,此人也再不可能有机会出现在曾国之中,即便是在王土之上的任何一个国家,恐此事一出,她也再难有立锥之地。
月亮的清晖撒下,山风袭人,南宫钥站在山坡上,遥望着远处沐浴在暮色下的城池,与她站在一处的是背脊挺得笔直的南宫乙,二月有余,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全新的身份。
即便如此,他还是那个依赖阿姐的小男孩,此时,与那身姿不符的是那张脸上隐忍不住而落下的泪水,且那泪水似是绝提的洪水,源源不绝地往下掉个不停。
南宫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正咬着牙目露哀切的南宫乙,他成了她的弟弟,其实她内心是欢喜的。
远处一道身影走近,眉眼含笑的申弘拿了一个大包袱递给南宫乙:“这是你姐姐给你的。”
南宫乙转头看她,南宫钥笑着想去揉他的头,却在触及那高冠之时收了手:“真儿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这里头是好吃的吗?”
看着可怜兮兮的南宫乙,南宫钥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弯下腰来对上他那双如黑曜石般的双瞳:“嗯,阿姐答应过你的。”她顿了顿:“南宫钰的事情……或者其他,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南宫钥心头正在打鼓,所有问题她早打了腹稿,有些事情不能说就只能烂在肚子里,煽情的话她可以说得很溜,只要南宫乙想听,她肚子里头有一大箩筐。
南宫乙摇了摇头,似是安抚,似是肯定,对南宫钥说道:“阿姐说的我都懂得,阿姐没说的一定是因为这事不必说。南宫钰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我是阿姐的真儿,是阿姐救回了我,所以阿姐的敌人,不论他是什么身份,都是真儿的敌人。”
南宫钥那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便说不出来了,还很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正思忖着说些什么表表自己的真心,就听南宫乙又说道:“真儿想想办法,对外宣称将你找回来了,那样阿姐便可以正大光明地回家了。”
家……南宫钥突然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她的家在断臂山,她在曾国只有一个叫做南宫乙的家人,而曾国,不是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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