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别这样。”
答案已经很明白了。
唐糖愣愣地看着他，贝齿咬着红唇，漂亮的眼眸一下子就湿润了。
韩非常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他下意识的想伸手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可是手刚抬起，又放了下去。既然已经拒绝了，就不该再给她希望，误导了她。
韩非常以为唐糖会哭，甚至闹。可是她没有，甚至于她很快就把眼里的泪水给逼回去了，面色也冷静了下来。
唐糖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去，抿着唇微微笑。“大叔，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我想知道原因，真正的原因。就算死，我也得死个明白。钤”
“别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的！”韩非常不信这些所谓的预言，但他还是不喜欢听到唐糖提到这个字眼，而且是用在她自己身上。
唐糖耸耸肩，她压根不在乎这种东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已经回答过了，在你妈的病房里。”
唐糖一愣，随即苦笑起来。“你知道吗，我真的以为自己可以说服你的？原来我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费的。枉我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可以舌灿莲花帮自己赚了个好老公呢……”
说着说着，声音慢慢就哑了。到底还是难过啊，太难受了。人生地开始了。
“石头。”唐糖在下车那一刻就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恢复了爱笑的样子。“你到很久了吗？”
“没有，刚刚到。”
“走吧，我妈在302房。”
赵磊不着痕迹地观察她，猜测着她去见的朋友到底是异性还是同性。“你跟谁吃饭？夏雨娴吗？”
“啊？不是。”唐糖刻意暂时忘记的人又被提起来，差点儿就破功了。
“那、是那个大叔？”赵磊极其不愿意做这个猜测，但是男人的直觉有时候也是会跑出来作怪的。
唐糖看了他一眼，又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小声地“嗯”了一下。
赵磊顿时觉得心里在翻江倒海一般难受，他把唐糖的表现理解为女儿家的娇羞了。揣在兜里的手握成拳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糖糖，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唐糖苦笑起来。“没有。他不肯接受我。”
赵磊愕然。在他看来，唐糖这样好，没几个男人能够拒绝。像韩非常那样30多岁还娶不上老婆的大叔，就更没理由拒绝唐糖。事实上，他原本就认定是韩非常主动引诱唐糖的。没想到，是他把人给看扁了。
“那是他有眼无珠，你不要难过。”
唐糖失笑地摇摇头，她不怪韩非常，也愿意相信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他说他没有雄厚的家世，没有爹娘可以拼，甚至没有车没有房。最重要的是，他很忙，没有时间照顾家庭。他怕我慢慢地就会变成一个怨妇，然后后悔，甚至怨恨他。”
赵磊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因为这么一来，越发的衬托出韩非常的好了。情敌表现得越好，自己的胜算就越小，换谁也不好受。
“石头，你也会考虑这些问题吗？”
“当然。喜欢一个人，就想要让她幸福，怎么忍心看着她跟着自己受罪？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存在严重的危机，釜底抽薪是明智的选择。”
唐糖停下来，就那么看着他。
“怎么了？”赵磊不明所以。
唐糖摇摇头，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我觉得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太自以为是了？你们都没有问过对方，又怎么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难道有车有房有钱，就一定幸福吗？我们家就是最好的反面例子。如果我爸不是赚了点钱，没准他不会出轨。你要是问我妈，她肯定会选择一起过苦日子，只要我爸还一心一意守着她。”
“或许吧。但人都一样，都想把自己认为好的给自己在意的人。”
唐糖没有接话，一直走到楚小柔的病房都没吭声。
“妈，石头来看你了。”
“楚姨。”
“石头，你有心了。”
楚小柔很尴尬，毕竟自己住院的原因很不光彩。但小区就那么大，救护车都上门来了，邻里们恐怕也都知道了。
三个人刻意的都不去提楚小柔自杀的事情，甚至赵磊都没有问楚小柔的情况，就跟她说一些旅游的见闻。
唐糖心情不好，但也没敢表现出来，跟着一起谈天说地。
不过，很快赵磊就得走了，时间到了。
楚小柔要他把唐糖也带回去，可是唐糖不肯。“妈，回了家我也是想着你，肯定也休息不好，还不去在这里将就一晚上呢。”
“楚姨，糖糖说的也有道理，你就让她陪你吧。”赵磊担心楚小柔一个人呆着会胡思乱想，又做出傻事来。
等赵磊走了，楚小柔叫唐糖关了房门，让她坐到床沿来。“说吧，一晚上心不在焉的想什么？”
“呵呵，想情郎啊，想得魂不守舍呢。你是过来人，应该明白的。”不想老实交代的时候，唐糖就开始嬉皮笑脸。
楚小柔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虎着脸瞪她。“不许嬉皮笑脸，老实交代。”
“好吧，我不笑。”唐糖清了清喉咙，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态度。
楚小柔差点儿让她给逗笑了。正要再审问，可是看了看她的穿着打扮，微微皱起眉头。“打扮得这么漂亮，见你喜欢那个人去了？”
“是啊，见情郎去了。”
“你是认真的，你真的喜欢他。”
“妈，这种事情能胡说八道吗？我喜欢他，真喜欢。”可惜人家不喜欢她呢。这话也不对，他喜欢她，但不能跟她在一起。靠，怎么听着像电视剧的台词？
知子莫若母，楚小柔知道唐糖若真是喜欢一个人，那是九头牛头拉不回来的。“那有空带他回来，让妈看看。”
“妈，没必要啦。”
“怎么？你怕我反对啊？我保证，只要人品没问题，我绝对不会横刀斩鸳鸯。我就是看看，起码我得知道他长得圆还是扁，免得路上碰到了还不认识。”
说到底，做妈的就是担心自己的孩子被骗了。虽然这已经不是贞操重于一切的年代了，可要是被骗了身又骗了心，那也很要命。
“妈，人家都看不上我，你见了也没用啊。”
楚小柔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有点想笑。“他觉得你哪里不好？”
“他觉得我哪里都好，可他就是不要我。”唐糖站起来，拿着脸盆去打水，拒绝再谈这个话题。
病床里只有一张床，且小得很，唐糖只得租了一张折叠床对付一晚上。
这一晚，那张可怜的折叠床被翻来覆去地摧残，苦不堪言。
……
严谏睡不着，半夜起来到训练场上抽烟，没想到还有人跟他一样。“队长。”
韩非常正在吞云吐雾，闻声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严谏早习惯他的沉默寡言了，也不介意，直接在他旁边坐下来。两个人靠在一起吞云吐雾，不一会儿空气里就充斥着浓浓的尼古丁气味。
“哎，队长，你跟上次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人家不是向你表白了吗？”
韩非常的终身大事，第一消防中队里的每一个成员都很关心。只不过大家都怕他，敢这么大刺刺提出来的没几个，最不怕死的自然是跟韩非常关系最好的严谏了。
“我拒绝了。”
“为什么？因为你是个一穷二白的消防员？”
韩非常不吭声。
严谏也不需要他回答。
其实消防队里很多战友都谈过恋爱，但经常被抛弃，因为没有时间照顾家庭，薪水也不多。
就连严谏自己，也有这样的烦恼。今天失眠，就是因为老婆又跟他闹了。老婆想买房子，可是他们连首付都拿不出来。而且他们两都是农村娃，家里也帮不上忙。为这事儿，他们已经好几回闹得不欢而散了。
“队长，我理解你。”严谏用力地拍打韩非常的肩头。“要是能喝酒就好了。”
“怎么，你们又为房子的事情吵架了。”
“是啊。房子现在成了我们之间过不去的坎儿，一天不买房子，一天就不得安宁。我真怀疑，如果我们不是结了婚的，没准我现在已经成光棍儿了。有时候我都想听她的，离开消防队干点别的算了。”严谏苦笑，越发的想喝酒了。
“你们看过房子了吗？首付大概要多少？你们手里有多少？”
严谏狠狠地抽了两口烟卷，眉头打了个结。
“房子是看了，可是越看越郁闷。阳城的房价你也知道了，别说市中心，远郊都要一万多一平方，还是毛坯。所以我们看的是江北区的二手房，而且是房龄超过十年的小两房，但所有费用算下来，首付至少也得二十多万。关键是，我们手里连十万都不到。”
“我手里有点，不多，也就四五万。你要是需要，就拿走吧。”韩非常的级别比较高，所以薪水也比一般的消防员高些。
“再说吧。你又不是提款机，不能谁有困难都找你要。”
第一消防中队，就没几个人不欠队长的钱。
“反正我也没什么用。”
严谏不同意了。“怎么没用？你自己存点钱，买个房买个车，然后娶个媳妇儿过一过老婆孩子热坑头的日子，不比现在强啊？”
韩非常只是挑了挑眉，没有接话。他们都还年轻，所以还不知道除了房子车子，还有更多需要考虑的东西。
两个人抽了半宿的烟，才回去睡了。结果天才蒙蒙亮，警报又响起了。
一对情侣，女子提出分手，男子不同意。女子铁了心，而且很快就交了新的男朋友。男子一气之下打开煤气罐，要搂着女子一起死。女子逃脱，一路跑到出租楼的楼顶，结果被男子追上并拿刀劫持了，说要跟她一起跳下去。
争吵打闹把邻居给吵醒了，这才报了警。
大清早的，天还没亮堂，而且冷得厉害。但是很多人已经起来看热闹了，大楼周围聚集了很多人，七嘴八舌的在讨论。
女子显然被吓坏了，一直在哭着求男子，甚至提出了要复合的话。可是男子不信任她，固执的不肯放人。
韩非常一到现场，一面吩咐队员支起救生气垫以备不测，一面派温润去稳定男子的情绪。
温和是第一中队的谈判专员，擅长心理战。人如其名，是一个温暖谦和的男子，连声音都是那种一听就叫人心生好感的，脾气更是好得没话说。
温润上去以后，韩非常把周围的环境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最后敲开了顶楼某居室的门。“借你家的窗户用一下。”
把防盗网卸下来之后，韩非常慢慢地钻到窗台外面。
“队长，还是系上安全带吧。”
韩非常摇摇头。他不是要逞英雄，而是系着安全带会妨碍行动，反而会误事。
窗户所在的位置在男子的正后方，他的背就抵在护栏上。他的注意力都在温润那边，暂时注意不到身后的情况。如果从这里翻跃而上，就能出其不意地把他给制住，前提是速度一定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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