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禺摇头不语,默默把祁晖坟头野草闲花扯掉。
转头见祁隆还如郊游一般,领着几个家仆玩耍嬉戏,季禺摇头走上前给了祁隆一个板栗,见他幼小无知却也并未责怪,只是半开玩笑半点醒道
“你小子可要劳记自家荣华富贵从何尔来,是你老子亲冒箭矢刀枪,满身伤痕用命给你博来的卿贵富贵,你日后可要是时前来祭拜,别让你爹坟头再长满枯草了…”
见祁隆似懂非懂的躲与母亲身后点头,季禺不禁转悲切笑道“哈哈…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走罢阿岳,去休…去休…”
吕岳把酒撒下,也叹息一声,随着季禺背影跟上,祁隆年幼不懂,只依稀听到冷风寒梅中传来季禺阵阵悲笑歌声传来:
“寒来暑往春复秋,夕阳西下水东流…
将军战马今何在,野草闲花满地愁…哈哈…满地愁啊…”
季禺擦干泪花,与吕岳疾步行至昌邑,入城中拜会兄嫂,伯苍与黄氏正在收拾细软,准备搬往泽州。
黄氏搂着两小儿忙把季禺与吕岳应进院儿内,着仆役端来炭盆与茶水道“天气严寒,叔叔与吕先生快进屋暖和暖和,莫要冻着了”
季禺颔首点头,抿了一口茶水见伯苍走进来,便朝伯苍夫妇道“大兄,嫂嫂,我今日是来道别的,我…我准备游走四方,求仙访道去了”
伯苍默默颔首一叹“你有出息了,我也拦不住你,家业传承由我来,我也知晓贤弟自幼志高,不类俗人,早晚是要做一番大事的,你去吧,只盼你修成仙圣还能回来看一眼咱家后辈,也留些福源”
季禺点点头,从黄氏手中接过黄鲤儿,抱在怀里抚摸侄儿白嫩额头,垂髻双鬓笑,见侄儿忽然咯咯直笑,季禺不禁伸手把黄鲤儿牛子弹了一把,怜爱笑道“你小子,又想在你叔叔身上撒尿不成,小心把牛牛给你弄绳子勒紧了,看你还敢不敢撒野”
吕岳也从黄氏手中伸手抱过黄鱼儿,抚摸黄鱼儿脸蛋,不禁咧嘴含笑,可吕岳青面獠牙,凶神恶煞,尤其咧嘴一笑,直把黄鱼儿吓得嚎啕大哭“娘…吃小孩牛子的夜叉来了…他要吃我牛子…叔叔救我…”
吕岳青脸一黑,额头闪过黑线,季禺几人哈哈一笑道“你再哭他就吃你牛牛,让你以后蹲着撒尿…”
几人闲谈笑闹半晌,略微冲淡了些悲伤离别,这时门外有小厮来报“小的见过黄将军,夫人,禀先生,渡船已经安排妥当,该往青州上任了”
黄氏给季禺与吕岳披上厚厚狐裘道“一路万里之遥,天寒地冻,你们穿厚实点,免得冻着了”
黄氏夫妇带着两小儿,把吕岳季禺一路送到渡口,早有数艘官船迎旗飘飞,等候季禺二人。
季禺和吕岳正要登船,后面忽然传来呼唤之声“先生…还真先生稍待…”
季禺二人转首回身,见一骑穿着貂绒大敞,飞奔到二人面前下马道“吕先生,还真先生,怎的如此绝情,临走之际,也不与伯严道个别”
吕岳抱拳一礼,季禺双目微涩,一把握住伯严双手“昌侯…吉兄…并非季禺要不告而别,是怕临别吉兄不舍,季禺也悲伤,所以准备悄悄走了”
吉伯严双目赤红,泪花朦胧,一声吉兄,彻底洗去疏离,他也不再客套称季禺先生,感叹道“不知兄弟此去…何时才能归来…此生我二人还能相见否”
季禺也包不住泪花“前路漫漫,我也说不准,还请吉兄保重吧…”
季禺转身欲走,手臂被伯严牢牢抱住,吉伯严忍不住抽泣道“自你我二人相遇街市,畅谈人生,除奸臣,平叛军,百战征伐,数死一生,袍泽相依,只盼兄弟此去求仙功成,学得仙道,伯严与后裔子孙代代扫榻相待,等兄弟回反九州”
见季禺重重点头,吉伯严取酒杯递与二人,捻入泥沙洒入酒杯道“此去经年,二位多多保重,请满饮此杯,宁念家中一捧土,莫恋他乡万两金…”
季禺二人毫不犹豫,一口饮干带有家乡气息的泥酒,抹泪转身登船,船只缓缓起锚,朝黄河而行,离岸渐远,季禺终于忍不住洒泪朝岸边的兄嫂,伯严挥手道别。
一路黄河而下,辗转万里,终至登莱码头下船,早有登州道官吏来迎,登莱靠海鱼业繁盛,船坞众多,可造远洋巨舰,吕岳甚至连忻密道去都没去,直接和季禺在登莱开启造船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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