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宫的人——准确的说,如今整个第八荒的人,对于古早之时的情况都不是很了解。
比其他人稍微好一些的就是,纯阳宫至少还知道当年老祖宗有个非常要好的鬼修挚友,至于那个挚友是什么名讳,大家其实都不清楚。
这个存在在典籍之中记载极少,像是被刻意的抹去了。
这意味着老祖宗并不愿意让大家熟知这个存在,既然如此,他们虽然好奇,却也不会多去追究些什么。
为他们创造出一片庇荫之地的前人的心愿,总该被珍而重之的保护。
也只有在云襄同他们说,在临凤城之外见过的那个名为孤阴的鬼修与纯阳宫老祖有旧之后,他们才得知了那个人的名讳,至于长相……因为云襄并没有告知玄明的关系,他是不知道的。
所以玄明不知道孤阴的长相,只是在前几天突然收到了许久未见的安师兄递过来的传讯符,这才将在仓库里一直供着轻易不动的老祖宗遗留下来的旧物整理了一番,找出了这张画卷。
玄明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些画卷,对于他而言,最有用的还是那些心诀和阵法,他跟那位老祖宗的脑残粉不一样,对于作画之类的风雅之事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
所以他也从来没有将老祖宗的画作拿出来欣赏过。
此时玄明拿着这张画卷,内心感觉异常微妙。
怪不得元清什么资料都查不出来,老祖宗护着的人,哪怕现在疑似已经转世了,也不是他们能够随意去查探触碰的。
当时他把元霄扔出去捡徒弟的时候,的确是掐算到了收徒的时机将近,但是玄明怎么都想不明白,被老祖宗这么护着的人,为什么命线会跟元霄纠缠得那样紧密。
总不能元霄是老祖宗转世吧。
毕竟老祖宗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让人辨认出来的东西啊,比如画像或者是佩剑或者其他的什么比较有特色的东西……
这么想想好像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玄明这样猜想着,回忆起以前他花式坑徒弟的种种过往,感觉内心有点小崩溃。
不,元清说不定是这画卷上的人的后代之类的呢,玄明安慰着换了另一个猜测,这样一想,内心就觉得舒服多了。
但不管元清到底是本人还是后代,估计短时间内都回不来。
凭着元清的进境筑基估计还得有个两三年不说,老祖宗遗留下来的那些剑意,对元清也显得格外照顾一点。
至少玄明和元霄去后山密地的时候,没有剑气窜上来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也不会每天晚上都听到几乎要将整个坐忘峰峰脉都震塌的巨响。
以元清那种在能够自主决定的时候,走一步要考虑好几步的性格来说,他肯定不会闷头直接往下冲。
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提高自己的剑术的机会,毕竟这些剑意都是用来给他们筑基之前和筑基之时打基础,以及锻造本命剑胚用的,机会就这一次,若是错过了,筑基之后再去走一遭,也没有任何用处。
而且玄明在第一次听到巨响的时候就去看过了,也见到了那月光炸开的瞬间。
看了一会儿他就觉得,元清恐怕在底下呆的时间要比他之前还要长久一些。
每个人机缘不同,心境不同,所修的心法不同,所见到的剑意也会有所差别,至少那声势骇人的三环套月,玄明当初走这条道的时候就没有见过。
可惜如今他境界已经达到半步渡劫,就算能看到元清所激发的剑意,也无法对其有所领悟了。
毕竟那三环套月声势虽然吓人,但打在玄明身上就跟没感觉似的,虽然震撼,却像是一场烟火一样,看了就过了,惊艳之后便显得寡淡无味。
玄明叹了口气,将画卷细心的卷好了收起来。
这些画卷还是别让别人看到了比较好,哪怕是师兄弟们也不行,省得麻烦。
收好之后也懒得将屋子重新搭好,再一次被两个徒弟生生阻拦了渡劫之路的玄明一捋白须,双手背在身后一路溜达出了坐忘峰。
他得去别的峰转转,看看有没有遗漏下来的老祖宗的那些画卷。
是夜。
轰隆的巨响声让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震颤,尖锐的破空声倏然而至,坐忘峰峰脉之后的山巅上,攒了一整天的厚厚的积雪接二连三的滑落到山崖之下。
坚强的盘在山石之上的劲松也簌簌的抖落着枝盖上的落雪,重新露出苍翠的针叶。
月光将积雪照得透亮,不断飘飞着大雪的峰脉积雪轰隆隆的滑落而下,带着几近灭顶的气势,将峰脉中下游的一切摧枯拉朽的毁灭殆尽。
月上中天,清冽的月光再一次照进那一片深邃的寒涧。
三点寒芒转瞬而至,不同于前几日一般的声势,却依旧将如水的月色困锁在寒芒之间。
寒涧之中的光亮似乎变得暗淡了,紧接着,一柄豁口缺憾颇多的铁剑带着响亮的破空声倏然而至!
在铁剑穿透寒芒之中月色的瞬间,连同那一点流淌的月色一同炸开,化作无数锋利的剑刃,像四方激射而出!
这一朵月色的烟花炸开之后不过须臾,三点刺眼的寒芒紧随而至,将寒涧之中剩下的光亮尽皆吞噬掌握,那柄这段时间以来,元清每夜都要看到的通体如同白玉一般的剑影在一片漆黑之中如同鬼影,穿过了寒芒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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