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小禾!”安期瑾见禾泽陷入昏迷,着急的喊他。
把禾泽放在床上平躺,安期瑾招手让后面跟着的大夫过来检查。
“脉象混乱,精气有阻,他这是中毒之象啊。身体这么虚弱,不仅是中毒还有刚刚受伤失血所致。但是……”大夫翻翻禾泽的眼皮,又观察他的舌苔,“这、这……六皇子,下人实在……这毒过于罕见,小人实在看不出个头绪啊。”
安期瑾看到禾泽脸色惨白的虚弱样子,再一听大夫的话,怒砸手边的桌子:“废物!看不出病人得了什么病要你这大夫何用!”
“主子,御医请来了。”易亭在门外说道。
“快进来!”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御医走进来,先对六皇子行礼,而后又把手虚搭在禾泽手腕处。
老御医仍记得来之前皇上在他面前踱步,刚开始时让他走一个形式,但他刚要出发时,皇上又把他叫住,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圈,最后下了决心吩咐自己全力救治。
这足以见得六皇子在皇帝眼中的身份绝不一般,能让皇上在心里掂分量最后还以对方为重,看来朝中局势差不多已定,只是有些人还被假象蒙在鼓里。
但……老御医的眉头越来越重,这明显是中毒迹象,但全然查不出中了什么毒。
他仔细的给禾泽检查一遍身体,叹口气,“六皇子,恕老臣无能啊。禾泽公子这是中毒了,唯一能查出的是毒中含汞……且中这毒已经很长时间了。”
“唯一能查出来的?”安期瑾又怒又急“还有多少是没查出来的!”
安期瑾深呼气几口,强迫自己稳定一下,“现在该怎么办,你能否缓解小禾的中毒态势?”
“能……也只能维持一阵子,”御医开出药方,“这是老臣祖传的方子,有保护身体增加气血的功效,颇为有用,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还要请六皇子多想办法,老臣回去太医院,也会翻阅古籍,与同僚讨论,争取尽快得到解决办法。”
点头挥手让御医离开,安期瑾把药方扔给易亭,“煎好这药,顺便把圣京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招来。”
安期瑾坐在禾泽床边,无力的感觉侵袭了他的身体,他此刻愿意用任何东西去换禾泽的健康。
外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人们匆匆忙忙的进进出出。
看到监考的老师走出来,几个认识的连忙围住他:“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监考老师摇摇头,扬扬手上封了的卷子,“禾泽考试过程中晕倒了,不过卷子答完了。”
再多的老师也不肯再说,快步朝院长办公室走去。
“禾泽晕倒了?”
“怎么回事啊?”
“原来他不是也晕过吗,现在是不是旧病复发?”
一群人在外面嘀嘀咕咕。
禾兴看了眼身边的人,那人点点头往前走几步:“禾泽是不是知道自己考试不行故意晕倒啊。看他刚来时候的表情,估计那时就计划好了。”
“对啊对啊。”又有几个人应和,“禾泽这个蹲级好几年的人,怎么可能突然之间考出那么好的成绩。如果不是他作弊怎么可能考出这样的水平!”
“我想起来了,考试的时候禾泽好像把手缩进袖子里了,可能就是在抄呢!”
第一个说话的人笑骂:“你怎么刚说,就凭你看到的就能定禾泽的罪了。”
“我这也是刚想起来。”那人呵呵的笑。
“不过这禾泽也是真无耻啊,竟然装晕,还有他想不出来的招么,我听了都害臊,咱们学校怎么能有这种人!”一个个子矮矮瘦瘦的人不忿的说。
“对!我们学校不能出现这种败类!我一定要请院长将他开除出去,不然这种品行不端的人真的让咱们学生寒心。”
一呼百应,一时间大家都吵吵嚷嚷的说请院长开除禾泽。
童帆看着这些故意煽动的人和随声附和的人,心里特别佩服他们的智商,“你们怎么不用脑子想一想,刚刚老师说的是禾泽已经答完了试卷。他答完试卷才晕倒!怎么能说他逃避考试呢。”
“呦,这是谁啊。”一个人说完,另有几个人发出嘘嘘的声音。
“真不是禾泽的新跟屁虫!真是奇了怪了,禾泽那种人也有人巴结。”一位着装整洁,站姿板正的学生鄙视的嘲讽。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生怕这番话说出来别人听不见,另一个站在旁边的学生大声说:“这位童同学自从被甩,可是拼了命的要挤进上层圈子呢,他以为能抓住个宝,其实连草都不如!哈哈~”
一群人也跟着在那里哈哈的笑。
童帆脸色有点不好,但还是做足了气势:“看你们这群小人模样,也不过是在这时候逞几句口舌,感觉自己这么厉害进去在六皇子面前说啊,禾泽清醒的时候怎么不说啊。切!还以为多有能耐,也只不过会在背后嚼舌根!”
“你欠揍!”几人被童帆骂的脸色发青,像被捅破了心事似的只能用发怒掩饰。
“都闭嘴!”
正在几人把童帆围起来准备推攘时,院长站在教学楼的大门中间。
“你们想干什么?在学校动手?我看你们是不想念了。”院长背着手训道。
被这么一说,不论看好戏的还是准备动手的,都歇了心思。
院长可是说一不二,让哪个学生卷铺盖走人绝不允许第二天那学生再踏进学校。
“禾泽确实晕倒了,但他是答完卷子晕的,等老师们批完试卷,会公布禾泽的成绩,在此之前我要是听到谁散布谣言,故意滋事,绝不轻饶!”院长目光瞄了在场的所有人,“这件事你们只需等待结果,学院保证公正对待,现在都回去吧。”
院长说话还是有绝对力度的,没一会学院里便没了那些学生的身影。叹口气,院长摇摇摆摆的走去禾泽躺着的休息室。
休息室外站了很多大夫,一个一个的进去又都摇着头出来。
形势并不乐观。
院长轻推门进去。
“禾泽怎么样了?有没有起色?
安期瑾正拿着湿巾给禾泽擦拭额头,“大夫能看的都看了个遍,但还没什么结果。现在喂了些御医开的药,呼吸平缓了些。”
这时易亭走进来道:“主子,马车都准备好了。”
安期瑾点点头,对院长说:“我要带小禾去我府上,今天的事情我会严查到底。”
院长叹口气,也不知道是为了禾泽的病,还是为了挑起事端的那些人。
一位老师敲敲门进来,站在院长身侧说道:“卷子都批出来了,四门满分,其它两门一个九十七、一个九十五。”
老师的声音并不小,安期瑾自然也听到了。
院长看着安期瑾:“这卷子……?”
“先把成绩压着,任何人不得走漏消息。”安期瑾要钓大鱼!
说完话安期瑾便小心翼翼的抱起禾泽,朝外面走去。
马车很慢也很平稳,安期瑾抱着禾泽在怀里。
禾泽的脸越发苍白了,时而皱起眉头时而抽搐手臂。
到地方,安期瑾把禾泽放在他主卧的床上,盖好被。
安期瑾已经把身边的人都遣了出去,寻找名医,购买名药。
唯一欣慰的是禾泽还能维持。
入夜,安期瑾没有丝毫困意,只想在禾泽身旁看着他。
据大夫说,小禾好像是慢性中毒,平时毒/药在体内堆积,看不出什么,但碰到特殊的引子,毒性就会爆发,而且这种合成的毒/药从没见过。
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普通人就算有过节,手中也没有这么罕见的东西,更别提将禾泽陷入这般危难境地。所以这事件背后的人决不简单。
那为何要害小禾?还用慢性毒/药去害。
他的目的只是小禾吗?还是有更深的阴谋。
安期瑾想不出头绪心烦意乱。
看禾泽躺在那里,安期瑾过去到他身边,也并排躺了下来,手轻轻的握着禾泽柔软无力的小手,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这样单纯的陪着他。
表面看似平静的禾泽内里并不轻松。
昏迷后他的精神好像被锁了起来,没有具体的形态但禾泽能感觉到周围白茫茫的场景。
就好像走在时间空间都停滞了的不知名领域一样。
刚有了意识的时候,禾泽还记不清自己为什么到了这里,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被一股力量冲击。每次冲击后他就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更轻,更虚弱。
禾泽努力的回想。
是了,他是在考试。
考试的过程中似乎身体不适。
之后就在他坚持答卷的过程中晕了过去。
那么现在……禾泽看了看周围,他是在哪儿?
心理上的空虚和外界力量不停的冲击,让禾泽不知所措。
脑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睡过去吧,睡过去就一切都平静了。
禾泽慢慢的放空意识,这个空间太寂静了,似乎一切东西都会被这寂静吞噬,没有声音没有色彩,连那股神秘力量的攻击都没有了。
慢慢的禾泽享受起这种感觉,只有自己的感觉,主宰!就这样一直在这里吧,声音再次响起,混入禾泽的意识里,融进心里。
扑通、扑通、
不对!
禾泽猛地回神,他在干嘛!一旦放纵自己,就永远沉在里面了!
他仿佛听到了心跳的声音,起初只是一声微弱的心跳声响起,而后慢慢变得清晰,有重量。再之后又出现了另外的一阵心跳声音。两个声音混合,更加有力。
生命的力量。
这是禾泽一直追求并努力维护的东西,怎么能在这里不明不白的交出去。禾泽飘在这片空间里,不断的寻找出口,他要出去!
随着禾泽意识的清醒,那股攻击的力量又出现了,而且更加明显也更强大。急于阻止意识的消散,禾泽伸出双手抵抗这股力量。
令人欣喜的事情发生了,禾泽的抵抗有了效果。虽然意识也还是被攻击到,但远没有什么都不动时伤害的大。
难道要和那股力量硬碰硬?
禾泽等着下一波力量的来袭,这次他打算拼尽全力,看看能不能抵消掉攻击,要是运气好,还可能打破空间的屏障。
聚精会神的感受,终于等来了攻击,认准方向,禾泽加速的全力一击……
好痛!
禾泽在空间里抱着头打滚,那感觉就像被针扎了一样。
深夜握着禾泽手的安期瑾,突然感觉到禾泽的手狠狠的抽搐一下。
惊的他连忙坐起来看禾泽是不是醒了。
但并没有……不仅没有禾泽看起来更难受了。
不仅手在一直抽搐,接着半个身体、整个身体、再后来加上头,都像受到什么刺激,不停的抽动。
“小禾!小禾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安期瑾尽力按着禾泽抽动的身体,一边朝外面喊道:“来人!快来人啊!叫大夫来!”
马上,易亭就带着大夫冲进来。
“主子,发生什么事了?”易扬紧张的问道。
安期瑾一心放在禾泽身上,“大夫呢,快点来看看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全身都抽搐?”
大夫凑到床前,检查一番。
六皇子,禾公子的病情并没有加重,出现这种情况……禾公子是阵画师吗?
“是。”
“那便有点说得通了,”大夫松了口气,“这是好事啊六皇子,身体出现这种情况是证明禾公子在用精神力抵御毒/药的侵蚀。”
“那他怎么会这么痛苦?”六皇子问道。
大夫继续说:“我在看古籍的时候也见到过这样的事,一个人受到伤害,下意识的把自己最重要的部分保护起来。但由于阵画师的身份,精神力比常人强大,所以在自我调节的过程中可能会通过精神力调理身体,逼出伤害身体的东西。”
“毒物也可以?”安期瑾疑惑的问。
“这……”大夫犹豫,“毒物小人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逼出来,但这也算是一个希望。”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缓解疼痛?”
“小人才疏学浅,并不知道。”大夫生怕安期瑾把气撒在他身上,战战兢兢的说。
安期瑾叹口气,对大夫说:“你随时待命,有任何状况必须马上出现。”说完便摆摆手让他们离开。
看禾泽不舒服的样子,安期瑾心疼极了。
禾泽感受不到安期瑾的心情,他的唯一感觉是全身都要裂开了。
禾泽现在的精神力完全比不上毒/药的冲击,那一下撞得他差点再次受伤。
现在只能采用迂回战术了。禾泽心想。唯一的办法是像打擦边球似的在消耗药力的同时增强精神力。
刚开始这个力量禾泽是掌握不好的,不是因为力量小被伤到,就是因为力量大被刺激到。
慢慢的,禾泽才找到合适的力量去平衡。
但烦恼的事又出现了,虽然禾泽可以借助一定的冲击使自己不受伤害,但他也同样消除不了毒/药的能量,如果只能一直这样焦灼还有什么意义,最终还是一直被困在这里。
心知这样不行,禾泽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维持现状。
安期瑾那里也是一样,等禾泽的身体恢复平静,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让禾泽醒过来了。
这几天圣京有些名气的大夫,甚至圣京周边的有名大夫都被请来看过。
来来回回说的都是只能等禾泽自己恢复。
一躺就是五天。
“主子,外面有一位叫柯老的先生找您,说可以治小禾公子。”
“快让他进来!”安期瑾一阵惊喜。
柯老气冲冲的进来,刚进来就扬起手打安期瑾,“你是怎么照顾禾泽的!我有事出去几天,这里就乱的不成样子,要不是我朋友来说你这里一直找大夫,我都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安期瑾听到这话无从反驳,更没有因为柯老动手而发怒。
这可是小禾的师父,而且还说可以治好小禾,打一下怎么样,踹几脚都行啊!
哼!
柯老看安期瑾乖顺的样子也不好再动手了,“我看看禾泽怎么样。”
走到禾泽床边,把手放在禾泽头上闭上眼睛。
等了一阵柯老睁开眼,“好样的,不愧是我徒弟。”
柯老感知到的是禾泽把毒气都吸引到大脑处,虽然很危险,但可以阻止药物进一步的伤害身体。
这也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柯老一遍拿出怀里小心包在木盒子里的一张符,一边说:“臭小子就会给师父惹事,最后还得靠师父救你。这可是师父保命的,给你用了等你活过来一定要反过来救师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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