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未断裂,说是从凶手身上拉扯下来的证物有些不妥,指不定是凶手故布疑阵。
包拯突然抬头,“向姑娘,你怎么看?”
书房里的三个大男人全部一致地看向她。
被三人盯着,向晴语自然得很,不看那枚关键的证物平安扣,反而把目光聚向那块手绢:“展大哥,这手绢从何而来?”
手绢的右下角绣着一朵只有婴儿拳头大的繁复粉色雏菊,金黄的花蕊,荷粉的花瓣,雏菊只开了一半,唯有边角的一片花瓣垂下,似昭示着什么。
向晴语翻过手绢一瞧,一摸,顿时乐了:“呵,双面绣,姑娘手艺不错呢。”
她看向展昭,眼里的促狭意味很浓。
会刺绣的姑娘多,会双面绣的姑娘可不多,绣坊里的绣娘都不一定会,更不要说这种正面雏菊,背面单字“菊”,细密的针脚全部遮掩严实的双面绣。
如果不是这块手绢的料子不够好,光这手艺和花费的心思……啧啧啧。
大到家国大事,小到柴米油盐,公孙策都能说出个一二三四,可论到女子的事物,他只粗粗有个概念,更不要说满心公事的包拯和从不关心这种事的展昭了。
怎么说得像是他收了人家姑娘的手绢似的?
展昭一时有些懵,脱口而出:“当时展某找东西包这平安扣,身边一个姑娘就把她随身手绢……”
说着,他意识到不对,主动住了口。即便是急着回府,他也不该如此草率地接过姑娘的随身手绢。
提出这一点的向晴语倒是没有抓着不放,左手手绢,右手平安扣,又看又摸又闻的,眉头皱了松松了紧,看得展昭的心情也跟着一起一伏。
这么磨磨蹭蹭的,三个男人也不催她,静静地看着她琢磨。
末了,向晴语蹲下/身,把平安扣和手绢摊开放在手心。小白的鼻头动了动,而后冲着她点了点头。
公孙策心中一动:“莫非……”
“正如先生所想。”向晴语把平安扣重新包进去放回案上,“展大哥,死者的尸体可是安放在停尸房?”
“你要去?”展昭眉头一皱,并不赞成。
包拯从案后走了出来,一马当先,“一起去吧。”
公孙策笑着跟上,展护卫关心则乱啊。
向晴语挑了挑眉,拍拍小白的大脑袋,一人一虎赶紧跟了上去。
展昭再不愿她去,也只能跟上。
未免阳光照射温度太高影响验尸结果,停尸房选在北面一角,光线不足,常年停放尸体,异常阴冷,向晴语一进来就打了个冷颤。
展昭看着,默默叹气。
一进来便是四排铺着白布的木床,每排五床,总计二十床。
偌大的停尸房内只有两具尸体,其中一具还是刚搬运来的,衣物完好,仵作站在一旁。
包拯一进门,仵作当即上前报告:“大人,死者昨夜子时溺水而亡,无致命外伤,挣扎产生的细小伤口颇多。”
子时?夜晚十一点至凌晨一点,两个小时的死亡时间,不行,太长了!
仵作还在说些什么,向晴语没听,咕噜咕噜看了一圈,从木床的摆放位置,木桌上的各种工具,仵作这个人,直到最后这一具尸体。
溺水而亡的尸体具体什么症状她不清楚,只知道体温低,皮肤苍白。另外,溺水而亡的死者死前会有剧烈挣扎。
若是在井中那么狭小的地方,身上细小伤口多,倒也合理。
仵作刚验完尸并未来得及遮掩,死者苍白的面容印入眼帘,面孔上还残留着些许绝望和惊恐,可以想象她死前的痛苦。
向晴语闭着眼双手合十,“姑娘,冒犯了!”
她扯过一旁桌上的一块黑不溜秋的布,隔着布触碰了死者的面部,微凉。
仵作听见声音一回头就看到年纪轻轻的姑娘去碰了尸体,惊得跳起:“诶,你,你别动乱动!”
“无妨。”虽不知向晴语到底要做些什么,是否会验尸,但包拯相信她不会无的放矢。
而且以她触碰之前还说一句“冒犯”,以布相隔的行为来看,她敬着死者,若不是有什么急需弄明白的,怕是不愿碰的。
包拯都说了,仵作也不说话,站在一旁看她能做出什么来。
他知道这个姑娘是皇上命令留下来协助包大人办案的,可她到底有几斤几两,整个开封府恐怕没人清楚。
向晴语从头至尾没关注那边的情形,弯着腰隔着布把死者从头到脚摸了一遍,而后从桌上拿起一个小刀片,抓起死者的手,小心地抠着她指甲缝里的东西。
公孙策探头一看,褐色、青色混杂在一起,掉落在白布上分外明显,从外观看都是些粉末,倒看不清楚是些什么。
向晴语认认真真地观察着,以食指拇指碾碎粉末,放到鼻下闻了闻,这副认真的模样不由让人肃然起敬。
怕是真懂……中年仵作的手颤了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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