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这是愚蠢可笑又幼稚掉价的行为,也是对他赤裸裸的挑衅。
服务生是知趣的,本能地看了一眼周瑁远,于是就看到了他那个可怕的威吓眼神——好像在说“你敢结一个试试”。
服务生瞬间变得谨小慎微,没敢去接林子苏的钱,而是小心翼翼地望着周瑁远。
周瑁远睨了一眼林子苏,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嘲的声音,这才递出一张银行卡。
服务员乖乖拿来pos机,却是无密刷卡,很快就完成结账。
一应结束,服务员递小票给周瑁远时,他的手都在发抖,把林子苏看的是目瞪口呆,竟也不自禁地跟着紧张和害怕起来。
周瑁远终于摆了摆手,服务员如释重负,欠身致谢小步离开。
短短几分钟,他没有说一个字,却让人感受到了排山倒海的压迫感,林子苏内心竟第一次有了深深的惧意。
出了餐厅,已有保镖司机等候,见二人出来,保镖便在前面引路前往停车场。
在沉默了许久后,周瑁远才终于发声:“埋单是男人的权利,没能力的男人才让女人埋单。”
什么啊?女人埋单,就是男人没能力吗?我愿意不行吗?我花钱买个心安,不行吗?
而且,我只是想表达感谢,并不是要抢你埋单的权利啊,更没有要冒犯你的意思…,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尽管内心在抗辩和不服,可林子苏还是低了头,没敢说话,因为她已经感受到了他的愠怒——不似先前那么温和绅士,大概这才是真实的他吧。
周瑁远回头盯了一眼一声不吭的林子苏,也看出了她的不服,可这不重要,要的就是这样的听话和驯服!
“在想什么?”周瑁远嘴角微扬,明知故问。
“在想,您是真的‘远’先生!”林子苏斗胆内涵了一句。
周瑁远禁不住朗朗大笑,心情瞬间又开朗了,这丫头有点意思!
周瑁远总裁做惯了,位高权重,话语权极大,习惯了属下的恭顺听话,没人敢拂逆他,也没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只是二人初识,他算收敛了一点强硬的脾性,虽然这对林子苏已经是不可承受之重。
十几分钟后,大奔将林子苏送至旅馆,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周瑁远似乎有些疲惫,所以一直在假寐,林子苏则靠着车窗,望了一路的城市夜景。
周瑁远睁开眼睛,摁下自动升降的车窗,略作环视,也没看到酒店的招牌,反倒是一派老破旧的景象。
他很是质疑:“是这里?”林子苏嗯了一声。
“哪个酒店?”周瑁远仍然不可置信。
“不是酒店,是家庭旅馆。你看不见,它在地下室。”林子苏边说话边准备开门,可是第一次坐这么豪华的车子,完全找不到开门的把手,一时狼狈不堪。
周瑁远俯身过来帮她开,本来和他独处狭小的车厢——
虽然感觉这豪华座驾比寻常轿车空间大了几倍,但此刻却令林子苏感到无比逼仄,周身都弥漫着窒息和紧张。
他骤然俯身过来,那缕摄人的男人香,几乎令她晕厥。
为了避免和他身体发生碰触,她只得缩紧了四肢,身体僵直地靠在椅背上,尽量和他有一息空间留白。
饶是这样,还是免不得面贴面眼对眼,林子苏的紧张和羞色,都被他尽收眼底。
周瑁远微微一笑,些许犹豫后,还是开了门。
林子苏几乎是冲下来的,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后,微微欠身,道了声“谢谢远先生”。
周瑁远沉默不言,只微微颔了下首,林子苏这才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的周瑁远叫了声“林子苏”。
林子苏莫名感到紧张,回头疑惑地看向他,他却不知何时下了车,正长身玉立在车门前,道:“跟我回酒店吧。”
林子苏吓得心头小兔乱撞,赶紧慌忙后退,一边连连摆手,一边忙不迭地说“不用”“不用”。
惊慌失措中,险些被绊倒,唯恐他又像刚才那样独断乾坤,竟是一口气跑进了巷道深处的那家地下旅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灯光深处,周瑁远这才讪讪上了车。
上车后,也没让立即开车,只大开窗户,夜色包裹着他的脸色。
他直直地盯着林子苏消失的方向,目光冷峻,若有所思。
“走!”周瑁远命令道,似乎已有主意,随即窗户摇起。
话说林子苏直到躺在了床上,才发觉,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自己像被施了魔咒一样。
不仅思想和意志被封印,甚至对他竟是开诚布公,毫无隐瞒,完全丧失了防备和警觉,全然忘记了他是个双面人。
而且,整个过程,基本上都是他在问,自己在说,而一旦涉及他的私密,却是惜字如金,要么一言带过,要么转移话题。
以至于相处了一个晚上,对他还是一无所获,甚至连他怎么会在上京大学都没搞清楚。
而他已经对自己不动声色地盘根问底,已然了解得一清二楚。
可见传言一点不虚,他对自己的隐私相当慎重,绝无例外。
在这样的大佬面前,自己既无处遁形,也很难藏着掖着,小白鼠一只,怎么能抗衡得了?
此前一度自以为是的轻蔑和嘲弄,如今看来都肤浅至极,幼稚至极。
连跟他平等对话都根本不可能,他能屈尊和你相处一个晚上,便已是天大的恩惠了,哪还有资格去嘲笑这个如神只一般的大人物?
哎,怎么办?希望不会和他再见面……
林子苏胡乱想着,早就人困马乏的她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林子苏又收到周瑁远的电话,约她在学校饭堂吃午餐。
有了昨晚他的酒店之邀,林子苏就有了戒备心,也不敢再造次,还是乖乖赴约,她打定主意——多吃饭少说话,然后多听他说。
但她的愿望落空了,因为周瑁远总能找到话题让她开口说话。
结果就是,还是她说得最多,而周瑁远仍然是铁桶一般绝缘和他一切有关的话题。
餐将结束时,周瑁远突然说:“小丫头,晚上跟我一起回常青吧!”
“啊!?”林子苏惊讶地张大了嘴,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也不敢直接拒绝,只得找借口——也确实是事实,“我已经订了晚上的火车票了。”
“这不是问题,我给你报销!”周瑁远盯着她。
她没答,还紧咬嘴唇,脑子在飞速转动,希望可以找到更好的理由拒绝。
周瑁远沉闷地嗯了一声,捏着下巴,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想等到她主动开口,见她咬完嘴唇,连喝了两杯水……
可是,林子苏搜肠刮肚也没找打借口,看来只能开诚布公,看吧,还是要坦诚:“我没有理由让您报销火车票,如果和您一起坐飞机回去,第一我买不起机票,第二我也不能接受您出钱,无功不受禄;第三这也不符合公司的规定。所以,总裁,对不起,我不能和您一起回去。”
这次周瑁远竟没生气,见她如此严肃,不禁笑了,道:“我给你一个理由!”
“什么?”林子苏看向他。
“来给我做——,商务女伴。嗯,就是帮我处理一些上京的事务。”周瑁远盯着她,黑眸子里隐藏着些许的玩味和期待,“嗯,就相当于助理的工作,只是会比助理更私密。”
林子苏正在喝水,听到这话,一紧张,被呛得不轻。
他是太高看我,还是没把“助理”当回事?
要知道,做总裁的助理,就说公司的那些总裁助理们,不是名牌大学毕业,也是行业翘楚,能力初衷又能独当一面的。
我一个入职才半年多点的菜鸟,怎么可能胜任他的助理呢?……
而且,商务女伴,又是个什么鬼?竟然还有这样的职业吗?
女伴,女伴,怎么感觉都不像是正经的职业!
林子苏恍然大悟,难不成那次他带去案场的女人,也是他的商务女伴?难道他在每个城市都有一个商务女伴?
然后,商务女伴还陪他看房,说是微服私访巡视案场工作,可是他们举止那么亲密,又是搂抱又是亲的……
所以,他什么意思,也想把我发展成“女伴”?想得美,他把我当什么了?以为我也是那样的女人吗?……
林子苏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想到商务女伴的暧昧导向,满脸的愤愤,又加上被呛水,以至于脸都憋红了,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周瑁远帮她拍了拍背,林子苏稍有缓解,便迫不及待地问:“为什么是我?”
“杨玫跟我讲过你不少事,有一件事,我记忆深刻。她说你有另一个名字,叫‘苏小妹’。你说,你很羡慕苏小妹,羡慕她能和高人过招。后来,你在‘海上之花’项目会议上,大胆提出自己的想法,重新定位,还推翻案名,用另一种思维视角,说服了在场的人。后来你在云连的活动出了问题,原本有机会回总部的,但你却选择继续留在云连,而且还用销售的思维反推策划工作,改变自己,影响别人,带动一个案场的工作氛围。我考察过你,才有的这个想法,不是随便的一个决定。”
林子苏吃惊不已,他竟对自己了如指掌!
所以,他是对我做过调查和了解的吧,就算自己没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也一样有路子把我调查得一清二楚。
所以,从昨天到今天,所有的谈话,他都是在检验我,检验我是否诚实?
所以,他现在发出这个邀约,是我通过了他“考验”的结果吗?
如果他刚才所说是发自内心,那自己就真该死,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虽然他的两面性令人有失好感,但在这点上又不能不佩服他的洞察力。
尽管这个辩解十分完美,但林子苏还是不能说服自己,因为她内心莫名感觉很不踏实。
“我承认你很努力,但是这样的穷努力没用,明白吗?”还真是人狠,话也狠。
刚刚才对他产生的佩服和好感,瞬间又没了,不服气都写在了她的脸上,却没反驳,就想听他有什么“高见”!
“你听过‘二八定律’吧!?20的人掌握着80的社会资源,很不幸80的人去竞争剩下的20的资源。你现在就好比那80的人,底层的人,想破层,除了努力,还得有机会。什么是机会?你提到的和高人过招,就是机会。这也是你的思想觉悟,很难的。而且,就现在的情况,这也是你唯一的机会。你想想,是不是?”周瑁远很认真,完全没有戏谑。
林子苏再不情愿,也拎得清轻重,“和高人过招”——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人生要义。
大学时入学生会,参加辩论赛,事事争先,一半与方老师有关,一半即与此有关。
所谓“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可自通”,大概就是他的意思。
周瑁远的点拨,不管是真心,还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个道理是没错的。
以前,觉得“和高人过招”,是找竞争对手,进行竞争对标。
可现在,绝世的高手大神——虽然不那么讨人喜欢,就坐在自己的对面,只要点点头,那么千载难逢的“与高人过招”的机会就可以唾手可得!
这是多少人争破头都想争取的机会,可我为什么要拒之门外呢?
是啊,为什么呢?……难道就因为他私生活的混乱?
“总裁,我能问问为什么吗?如果不是这次在上京大学偶遇,我想您也不会发出这样的邀请。就像您说的,您并不是今天才了解我。”林子苏诚恳问道。
“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周瑁远盯着她,却是所答非所问,“2003年,伊拉克的阿布格莱布监狱发生美军虐囚的丑闻,6名士兵和7名军官受到军事重判。从政府、军队到社会,大多数人都认为是个体行为所致。
但斯坦福大学教授菲利普津巴多——也就是美国知名的邪恶心理学专家,他认为,在特定的情境下,情境力量可以超越和影响个体行为,可以让好人变成坏人,甚至恶魔。
但是政府和军队高层认为这是在为罪犯辩护,菲利普津巴多为了印证自己的理论,主持了一个着名的实验——叫‘斯坦福监狱实验’。
邀请了大学生参与实验。实验再现监狱真实的日常管理,让志愿者们扮演狱卒和犯人。一开始大家觉得新鲜和刺激,沉浸在角色体验。
但实验进行到后面,就演变成了真实的监狱,扮演狱卒的志愿者大学生性情大变,变得很残暴,甚至虐待囚犯。扮演犯人的志愿者大学生,却是心理崩溃,因为不能忍受虐待,策划了监狱暴动…
因为实验太真实,而且最后也超出了预期,所以被迫提前终止。”林子苏闻所未闻,听得目瞪口呆。
“实验的结果,印证了士兵虐囚不是个体行为,而是受到环境影响,身边都是这样的人,想要用个人的意志去对抗强大的环境和系统,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士兵也是人,他也做不到。
要修复的,不只是士兵个人。最应该修复的是烂在根里的系统和环境。这是不能选的情况下,如果可以自主选择,那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个人的悲剧呢?”
周瑁远讲得鞭辟入里,林子苏也听得入神,他继续道:“你说你坐火车,住在地下旅馆,你想过你身边都围绕着什么样的人吗?他们能给你带来什么更高的认知指引?
你混在这样的环境中,就算你把上京大学的课进修完,也不会改变你底层思维的局限,因为你根本没有学以致用的人际关系和环境。方法不对,场景不对,关系不对,学再多,再努力,都没用。
所以,我说你是穷努力。昨晚看见你住在那样又穷又破的地下旅馆,老实说,我很震惊,也很失望。你都到上京大学来进修,却仍然没有摆脱底层的穷人思维。我不想你继续堕落下去——”
林子苏拿起杯子喝水,尽管内心已有所诚服,可大脑却忍不住嘲讽:住个地下旅馆,坐个火车,就是堕落吗?那你呢?每个城市都养一个情人,就是高尚?……
“你在想什么?”一道厉声划破林子苏的走神。
林子苏打了个激灵,但反应很机灵,道:“总裁您说得都对。可是,我想到了一句话,就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站在您的角度看是‘堕落’,可在我的角度却是‘审时度势’,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两害抉择,以我目前的能力,肯定首选‘省钱’。当然,这是您没法理解的!”
你怎么就不能硬气些呢,在怕什么?……林子苏对自己突然之间的不能随心所欲的辩答而感到无比抓狂。
周瑁远嘲弄一笑,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他的神色和缓了些许,“你还知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说明还不是没有一点脑子的!但是,你的理解却都是错的。如果经济价值是你这种算法,整个社会都得停摆了,国家都得破产。
你只想到了钱是经济成本,却忘了时间、健康也是经济成本。一个小时回到常青,你可以睡一个好觉,第二天精力充沛去工作,对工作就是正向积极的反馈,输出更好更高的工作价值。
同样的道理,一小时到上京,你睡一个好觉,第二天带着一个清爽活跃的大脑和身体,你的学习和转化才会更有效。
可是你乘坐一个晚上的火车,睡不好觉,到了常青,拖着疲惫的身体赶去上班,你觉得这一天的工作效率会高吗?万一犯困走神,造成工作失误,比如再发生云连那样的安全事故,更大的经济成本都赔进去了。
这还是当天的损失,你一天休息不好,还会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你会连续几天都精神不佳,需要好多天补觉补精神,这又会耽误很多事很多工作,你损失的远比你节省的多!”
林子苏有些动摇了,没错啊,我怎么从来就没想到这点呢?
时间也是成本,我只短浅地看到了显性的损失,却忽略了隐性的长期的成本。
这样比较下来,自己并没有“省钱”,反而造成了更大的浪费。
听他的意思,自己给他做商务女伴,可以抵冲昂贵的机票,这个合作似乎也无可辩驳。
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酬劳,没有什么不妥。
可是这个“商务女伴”到底是什么?……林子苏欲语还休。
周瑁远看着她,眯缝了眼睛,抿了一口水,沉默了一会儿,方道:“跟我在一起,经济和物质上我不会亏待你。除了来回机票、食宿费用,我还可以给你一笔额外的报酬!当然,做了我的商务女伴之后,就不能再住昨天那样的地下旅馆,必须和我住在一起……”
林子苏的脸登时就红了,啊的一声,正要用昨晚那句“我有男朋友”为借口再次拒绝时,不料周瑁远却突然呵斥一声:“坐下!”
脸色瞬间冷若寒铁,林子苏被他骤然的变脸吓到了,脸上的惊恐也是不言而喻。
内心更加愤懑:他竟然毫不掩饰自己的动机,住在一起,怎么可能,做梦吧?想都不要想,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答应你!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没那么容易。但我也不希望你不经过思考就说no,更不要用愚蠢的大脑给人乱贴标签。你没有成为强者前,你的大脑就是愚蠢的,它是你的敌人,身体的反应才是真实的,最忠诚于你。你要学会,用身体去选择,而不是大脑。明白吗?”他的口气严厉,又带着几分警告。
大脑是敌人,用身体决定!?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和道理!!!!!林子苏心绪短暂一驳,却终究还是不敢拂逆此刻他泰山压顶而来的总裁之怒。
“我的意思,你住酒店来,办事方便些。更何况我这个层面来往的人,都是非富即贵,我的女伴住着地下旅馆,我会很没面子,还会影响商务合作,懂了吗?”周瑁远鲜见的耐心解释,但声音却是冷酷的。
听他刚才那番话,似乎并非自己所揣测的那样,林子苏虽然震惊平复,但心里受了气,并不想回应他,只倔强道:“我还没答应呢?”
周瑁远见她心思有所松动,嘴角终于划起一道优雅的弧线,“你会答应的!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声线变得性感和魅惑,且非常自信。
林子苏努力回味着他的话,难道不答应,就是不聪明吗?这是想要激我吗?……
“好好想想,3点前给我回复,我好让张庆东订机票,晚了,你今晚就走不了了。”周瑁远虽然嘴角微笑,但眼睛却一动不动盯着她看。
周瑁远见她憋着一肚子不服气,也不说话,想是刚才动脾气,吓坏了她,便柔了声音,道:“这个世界,是灰色的,不是黑白分明。我不需要你给我好人的标签,我也不需要当好人,我当好人,对很多人就是灾难。但我也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有,我不喜欢被人拒绝,尤其是非常不聪明的拒绝。记住,你的大脑就是敌人,身体的反应才是真实的,用身体做选择,而不是大脑。如果要做我的女伴,你就一定要记住这句话,这很重要!”周瑁远看她的心思毫不费力,可以一眼见底,所以她的那点心思根本瞒不过他。
林子苏嗯了一声。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嗯,他一定会以为我就范了,天呐,林子苏,你在干嘛呢?你能有点思辨能力吗?……
“这件事除了我和你、张庆东,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嗯哼,你‘男朋友’知不知道,那就看你了,”周瑁远盯着她,有点审视的意味。
林子苏心虚——昨晚一时情急的借口罢了,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只能说是心有所属。
但方老师可没答应做自己的男朋友,这点上自己可真有点厚脸皮。
就像被看穿了心事,林子苏的脸噌的一下又红了。
周瑁远嘴角一扬,若无其事继续道:“跟我在一起,你该学习学习,你想要的自由,我不会打扰,也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也不会影响到你和你男朋友的正常交往。如果你不想做了,随时都可以跟我提出来,我不会为难你。而且,这个约定只在上京有效。跟着我,你会学到很多,也会得到很多。嗯,你会感谢我的!”
周瑁远耸了耸肩,胸有成竹,看着她,抿嘴一笑,补充道:“另外,酒店房间,你是单独的。你不愿意的,我不会强迫。我只欣赏一种女人,那就是身体诚实的。我没有时间去讨好女人,也讨厌浪费我时间的人。
我欣赏你,但我希望你是诚实的,高效的,用身体做选择,服从听话,多做!少想!不说!事情就会很简单。不要用大脑和我对话,那很愚蠢,只会把事情搞复杂,我没有耐心。”周瑁远自信从容,一副置身事外的超然姿态,但一双眼睛却始终盯着她。
短短一天时间,不,也就几个小时,林子苏就彻底领略到了一个人的眼神可以如此专注和犀利,仿佛可以洞穿一切不实和谎言,让人很是害怕,周瑁远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的眼睛会直直地盯着你,仿佛能够击穿你的身体,直抵心灵和大脑,洞察你心里所有的秘密。这也是每次心里想法都逃不过他眼睛的原因。
林子苏一声不吭,不敢看他,习惯性地喝水——似乎只有喝水才能掩饰内心的活动,以躲过他犀利眼神的搜捕,但耳朵却在认真地听他说话……
似乎被洗脑了,也许确实是我想太多了,我总是在违背身体的意愿,而被大脑控制,不是吗?
就像方老师,既然喜欢,为什么不问方老师,为什么不当面表白?
偷偷摸摸地递诗笺,把事情搞复杂了,也错失了了解真相的机会!
唉……也许我是错的,我应该改变这个错误的习惯?!
林子苏的心意有所松动:这个事情,听起来好像还不错,似乎也很有挑战性,只是这商务助理,还是上午女伴的,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样想着,便忍不住问:“具体工作是做什么?”
周瑁远正在喝水,听到她如此严肃地说出“工作”两个字,差点喷出来,放下杯子,若有其事地想了想,才道:“嗯,你可以理解为帮我处理一些商务,陪我参加一些私人的商务活动。”
“就这些,没别的?”林子苏松了一口气。
周瑁远挑了一下眉,戏谑笑道:“嗯,那要看你的意愿了。”
林子苏没听出他的戏谑意味,想到报酬如此丰厚,工作却没有什么挑战,便有了些许的愧疚和不安,便很认真地回道:“我不想不劳而获,或劳少获多,不然我不能心安。”
周瑁远歪着头,又开始盯着她看,似笑非笑的,半天没说话。
林子苏不喜欢他这样的眼神,感觉自己就像没穿衣服,在他面前毫无隐私可言,她被看得不好意思,只得再次闷头喝水。
周瑁远嗯哼了一声,岔开了话题,“我只有一个要求!关于我的事,我不希望从你这里传出去!”
“您放心!我也不是个喜欢八卦的人。”林子苏戏谑道,又带着点负气,“既然要做您的商务助理,总该让我知道一些您基本的情况吧,不然说漏了嘴,您也没面子呢!”
“该让你知道的,我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你也不要打听。”这话有点警告的意味,随即又转而笑问:“等你答应了。我会告诉。你现在还没答应呢!”
“好吧!”林子苏竟有些期待了,他像一个巨大的谜,实在太让人好奇了。
周瑁远看了下表,时间不早了,便道:“好了,你也该上课了,我送你过去!”
林子苏又不自觉地嗯了一声。
起身时,周瑁远过来帮她拿包,林子苏也要去拿,二人的手不经意碰触到一起了。
林子苏像触电了一般,弹簧似的立即缩回了手,那熟悉的心悸,又惹起脸上一片飞霞。
周瑁远却很淡定,看了她一眼,嘴角一扬,也收回了手,见她自己背上了背包,便笑道:“嗯,这个包,也要换了,太廉价!”
哼!廉价?……林子苏心里忍不住想翻白眼,他真的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吧!!
出了饭堂,周瑁远将林子苏送至教学楼门口,临走还嘱咐她:“3点前给我回复。”
林子苏点点头,看着他离去,这才径自去上课。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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