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牢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墙壁上挂着的油灯跳跃着微弱的光,微弱的光把走在牢房中的二人身影拉得极长。
周云所呆的牢房比齐雪宁呆的牢房还要干净两分,就连桌面上还摆放了茶壶茶杯,周云听着传来的脚步声,放下手中的茶杯,便往牢房外看去。
从暗光中出现的是红火的身影缓缓而来,那张倾世的容颜看着牢房中的周云,浅浅一笑,“周家主。”
周云在看到齐雪宁的那一刻,再是看向齐雪宁身后的宇文洌,精明的眼中微微晃动,“宇文公子这么就把杀了郡守夫人的疑凶带走,似乎不妥吧。”
宇文洌那脸上温和的笑容,好似一张面具,只是那双眸子中有着几缕冷意,“周家主太看得起在下了,宇文洌怎有那个本事从郡守牢房中带着一位疑凶?”
周云的视线从宇文洌的脸上移到那任然笑意浅浅的少女,与齐雪宁目光齐平,笑道:“那、你这小丫头是用了什么本事出的牢房?”
齐雪宁朱唇轻扯,端庄的看着牢房中的中年男人,轻言,“不知晋宁公主的身份,能不能走出牢房呢。”
一刹那,强烈的不安与不甘便从周云的心中涌出,周云震惊的看着相隔不远的少女,心脏又是在不受控制的狂跳,那浑身透出贵气的少女,居然是刚出冷宫不久的晋宁公主?
“你?你怎么、怎么可能……?”周云明明已经相信,可还是说出了质疑的话。
齐雪宁唇角的弧度微微一收,她似笑非笑的模样好似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姑娘,却又让人打从心底感到发寒。
“本公主并不在乎周家主你的相信。”齐雪宁那双看着周云的眼睛突然沁出一丝凶狠来,连带着威严的气息慢慢出来,“但是你必须相信,本公主在柳州的这段时间,你……”
“在这牢房中度过。”
周云紧紧盯着齐雪宁的眼睛,“你、你就算是晋宁公主,草民可犯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凭什么在这牢房中度过!”
齐雪宁闻言,古怪一笑,“难道周家主不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吗?”
周云瞳孔一缩,衣袖下的手在颤抖着,他缓缓指着隔了牢门的少女,他周家,被这个皇室嫡女盯上了,可、是福是祸?
“你、你、你不能对付周家……”
齐雪宁深深的看了一眼周云,便转身,声音在这暗淡的牢房中轻轻的飘散着,却是重重的落在周云的耳中。
“不、本公主要的不是周家……”
“是整个柳州。”
……
郡守府邸。
齐雪宁上座在大厅的主位,宇文洌优雅的端着茶杯轻轻抬眸扫了一眼对面有些无措的蒋福,薄唇一勾,便轻抿一口香茶。
蒋福又抬眸看了一眼高位上坐着的少女一眼,此刻心中却是风起云涌,此刻才是知道,皇上放纵晋宁公主出宫,名义上是游玩,暗中定然是在私访,还好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真正贪图富贵之人。
若是他在周家不管不顾的就把这个少女给关进大牢,不光是他头顶上的乌纱帽不保,就连他蒋家一百多条人命怕是也得完。
“郡守大人是怎么了,突然对本公主没话说了吗。”齐雪宁放下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的说道。
蒋福一个激灵,主位上坐着的少女越是这般似笑非笑,他越就觉得这个公主不简单,这般想着,便起身,供着手,恭敬的说道:“公主殿下前来柳州,是微臣招待不周,让公主殿下受了如此大的委屈,还望公主殿下恕罪。”
齐雪宁看着蒋福恭敬的模样,“本公主初来乍到,对柳州真是喜欢的紧,可能会在柳州呆上个个月,所以,蒋大人不必拘礼,本公主对柳州有许多不熟悉的地方,还望蒋大人多多提点。”
闻言,蒋福眼中再次震撼着,如果他此时还没有听懂主位上的人的意思的话,那他真白活了大半辈子。
这少女势必要把柳州的棋局重新洗礼,柳州如果一颗上百年的参天大树,根部错乱有致的树根岂是说拔就拔的?但若是这背后是晋元帝、怕是把柳州各大世族推翻那也不是不可能,这般想着,蒋福又是庆幸了一番,还好这晋宁公主及时的给他亮出了身份。
“提点微臣不敢,只要公主有需要微臣的地方,微臣定当全力以赴。”
“很好。”少女淡淡的说着,“令夫人这个事情,本公主定然不会让蒋大人失望。”
蒋福猛然抬头看着少女端庄的模样,开口道:“公主为何要参与进来。”
齐雪宁无声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跳开话题,“令夫人是被仇杀吗。”
话音一落,就连宇文洌都是看向主位上坐着的少女,不知少女为何这般说,若是要杀害一个人,一定要是仇杀吗?
倒是蒋福看了一眼少女,便低下头,隔了片刻说道:“仵作给夫人检查身体时,处处都是致命伤,公主问得很对,若是没有仇,何来每一招都如此歹毒。”
“是簪子所伤至死的?”齐雪宁轻言,目光与宇文洌相撞后,又转向蒋福的脸上。
蒋福身子一颤抖,声音中都带着颤意,“是、是簪子所伤。”
“所以,当时蒋大人是知道令夫人是簪子所致死,才对周家那小女娃没有一丝的怀疑对吗?”
蒋福直直的看着主位上坐着的少女,“公主是真的有路过周家花园假山之处,也确实见到有人谋害微臣的夫人,更是看清了残害微臣夫人的凶手,是吗。”
齐雪宁朱唇轻扯,摇了摇头,“我没有看见,可是,我肯定知道杀令夫人的凶手是一个女子。”
好似在谈及自己夫人时候,蒋福并未有对主位上的天子之女有多大的惧怕,他就那般的站在梨花椅旁,不语。
齐雪宁淡淡一笑,“三日、三日后,本公主一定给蒋大人一个交代。”
蒋福有些不置信的看着那少女,虽然心中对这个少女的话语不怎么放在心上,但还是恭敬的说道:“微臣谢过晋宁公主。”
齐雪宁起身,朝着蒋福微微颔首,便走出大厅。
宇文洌随即起身,对着蒋福供着手,“蒋大人,节哀顺变。”
待大厅之中只有蒋福一人的时候,蒋力从侧厅走出,眼中带着疑问,恭敬道:“老爷,难道你对这个晋宁公主一丝怀疑都没有吗。”
蒋福淡淡一笑,“怀疑,怎么怀疑?天下谁敢胆大包天去冒充皇室中人?还是陈氏之后,陈家虽然早已灭门,南晋再无陈家,可是当年国丈陈国安,国舅爷陈杨凡,一个主事朝廷兵马,一个守着江湖,你看,如今陈家没有了,这十年中,江湖上可隐去多少英雄好汉?”
蒋力愣了愣,的确,从陈家灭门后,江湖上所有派系都低调许多,有的甚至不知所踪。
“自古朝廷有朝廷的律法,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但,朝廷还是南晋的天,尽管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天下莫非王土,只是朝廷与江湖井水不犯河水而已,若真要较量一番,律法还是大于天,规矩却是因人而异。”
蒋力微微颔首,这些江湖上的人都比较低调,他又是问道:“可这些与晋宁公主有何关系?”
蒋福微微佛袖,便坐在一侧的梨花椅上,说道:“当年陈家之所以被皇上歼灭,不仅仅是功高盖主这么简单了。”
“国舅爷有野心,在江湖上广交好友,甚至与各大阁主都是称兄道弟,而国丈带兵的能力可以说是战无不胜,仅仅用八年的时间把蛮夷之地给顺服,从此那些蛮夷人臣服的是陈家,而并非当今圣上。”
闻言,蒋力瞳仁微微一动,“所以,这个有着一半陈家血脉的晋宁公主,天下无人敢冒充?”
蒋福意味深长的看着蒋力,心中嘀咕了一声榆木脑袋,却是说道:“谁敢冒充一个有着陈家血脉的皇室公主?”
蒋福这般说,好似一语双关,蒋力眼中微微一动,他立即说道:“陈家如今还是谋反之族,的确是有人想死才冒充一个陈家的后人,更何况还是皇上的大女儿。”
蒋福沉默了,他不知这晋宁公主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是,他知道,柳州的天要变了。
“蒋力啊,公主在的这段时间,让我们的人都好好办事吧。”
蒋力供着手,“是,老爷。”
“想来晋宁公主也没有想真的隐藏身份,怕是真正的目的便是让柳州这一地带的人都知她晋宁公主到了柳州。”
“这又是为何?”
蒋福微微抬眸,看着蒋力,“你以为刚刚我说陈扬凡与江湖上的人称兄道弟是为何?”
“老爷,属下愚笨。”
“柳州本就是一个江湖之地,若是那些沉寂的江湖中人得知陈扬凡的外甥女在柳州这个地方,晋宁公主有什么棘手的事,那些人不看僧面看佛面,都会出面替晋宁公主摆平!”
蒋力好似知道一般,可是脑中还是有些线路接不上,只是突然眼中一亮,他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道:“哦,老爷,属下知晓了。”
“对付柳州这些根深蒂固的家族,若是用皇室的身份,那定然让百姓甚至南晋其他地方的家族对皇室有着不满,甚至会引起民心的动荡,可是,用江湖上的人就不一样了。”
此刻,就连蒋力都不得不拍手叫好,果然是皇上的女儿……
……
而这边出郡守府邸大门的齐雪宁已经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缓缓在柳州主城里缓缓行驶着,宇文洌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公主就这么自信三日后能找出凶手?”
齐雪宁看着小桌上摆放着的糕点,眼中一亮,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咀嚼着说道:“你以为我是神探啊,你在牢中不是问我为何不在周家显出身份吗。”
宇文洌点了点头,看着少女鼓着腮帮子吃着糕点的模样,浅笑,在他面前还真是什么都不顾。
“你看啊,我被蒋福关进牢房,那幕后主使者一定在这两日不会有所动作,因为在周家所有客人的眼中,都以为我真的是杀蒋夫人的凶手。”
“嗯,然后呢。”宇文洌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真心的笑容,就脸眼中都全是柔和之意。
齐雪宁又是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里,接着说道:“然后我又在这么短的时间出来了啊。”
宇文洌静静的看着少女吃着糕点的模样,少女没有那种细嚼慢咽,也没有狼吞虎咽,可是莫名的,看着就是这么的顺眼。
“我在这么短的时间能从郡守牢房出来,不是你宇文洌的关系,幕后的人定当会调查我的身份,最后,他会……”齐雪宁的手在脖间一比,“快刀斩乱麻。”
“杀掉今日本该被周家小姑娘指证的人?”宇文洌说着,便提起小桌上的茶壶给水杯中倒满。
“对。”齐雪宁说着,看到手边的水杯低头轻轻一笑,继续说道:“这两日我会让暗一盯紧周家。”
“需要我帮助吗。”
齐雪宁把水杯中的淡水喝光后,放下水杯,“当然,特别是盯紧周家的那几个儿子。”
宇文洌会意,“我会安排好。”
“那,谢谢你。”
“不客气。”
……
醉仙楼。
还是那间宽敞的房中,却是安静无比,就算偶尔有声音,那也只是倒酒的声音。
沈洵负手而立的站在窗边,从这里可以看到这十里街的夜景,那双邪魅的眼睛此刻好似沉淀不少,他静静的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宇文凉卿侧歪在太师椅上,眼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柳华裳提了酒壶,好似没有酒了,又把酒壶放下,看了看房中的这个两个男人,轻言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从回来都这般无言,你们两是在担心晋宁公主吗?”
宇文凉卿看了看沈洵的背影,嘴角立即扯出一抹笑意,“华裳姐姐,我这不是在为你的沈公子担心嘛。”
柳华裳淡然一笑,并未有言语。
“沈洵,当初你和齐雪宁掉入悬崖的时候,皇上就是让你跟着她,谁不知道皇上的意思便是让你保护好他的女儿啊,如今倒是好,被齐雪宁甩掉了不说,还和宇文洌勾搭上了,更是一到柳州还入狱了。”
宇文凉卿说着,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的边缘,“皇上怪罪下来,还不都是你背锅,宇文烈可真是什么事情都要参上一脚,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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