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流言已起。
重华办事十分牢靠,禽鸟妖物本就数量众多,散播谣言更是各种好手,且说那麻雀一族就将差事办了大半,甚是有效率的。他们也不与任何一方起明面冲突,也不取人性命,只是混于人群之中,或是伪装成游方道士,神神叨叨,或是伪装成佛陀,挨家挨户化缘,透露天机,或是干脆换身衣服装成普通人,任意起哄,推波助澜。
流言大意不变,仍是神仙佛爷不顾黎民疾苦执意要与妖界开战,战场已经定在了人间,如果战事爆发,将灾祸连连,生灵涂炭,世人难逃一死,为了增加真实性,重华等妖将近年来的旱涝天灾,有联系的没联系的全都串连在一起,十分骇人,亦十分具有煽动性。
正如云祈所言,平常人为保自身性命安稳早就抛掉了口口声声的仁义道德,平时对神仙佛陀诚心跪拜的信徒们如今全部聚集在神仙祠庙,佛寺圣山,焚香拜求高高在上的神仙们,救苦救难的佛爷们放下身段吧,为拯救黎民百姓,为解芸芸众生苦难,与妖精妥协吧,如此状况已有月余。
尸魔洞内,云祈正与斑斓等人商议。
“云兄弟,现下人间流言似虎,百姓惶恐,帝王难安,可这仙佛两方还未有动静,下一步该怎么办?”斑斓问道。
他已经成了尸魔洞的常客,经常携青灵来访的。云祈与他等野兽成妖不同,乃是人身成妖,闲来无事时,听他讲讲人间趣事,神话怪谈颇有趣味,不过此番是为正事而来。
“斑斓大哥家中就有智囊何必来问我?”云祈道,他与青灵因着洪鳞的关系相处的也是不错。
“他不告诉我”斑斓拉扯青灵衣角委屈道。
“云兄弟莫管他疯癫”青灵道“此事金翅大鹏王已经全部交由云兄弟谋划,自然不能越俎代庖,任意妄为的。”
云祈思了思,招出了十具骸骨沟通人间情状,转而道“当下,凡人们怕是要顶不住了,咱们就再加把火,在各地整死百十来个,我就不信那帮凡人还会接着乖乖跪拜,把身家性命托付给看不见的仙佛。两位哥哥帮云祈转告金翅大鹏王,此事我一力承担,定要人间大乱。”
斑斓与青灵得了下步计划,告辞离去。
“每每看到云兄弟招出那些死人我都皮毛竖起,慎得慌”斑斓搓着胳膊道。
“怎么,怕啊,怕就别认这个兄弟了,老老实实在洞府里睡觉翻身舔爪子”青灵道开玩笑道。
“那怎么行,兄弟道义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斑斓正色道。
“傻猫,云兄弟也是个苦命的,否则怎么会入了妖道,我想,是人间无情,云兄弟的心被伤透了,所以才性情狠辣,对人命格外漠视”青灵猜测道。
妖精皆被世间人称为祸害,孽障,殊不知大多数妖精是不愿理会人间是非,更不会随意取人性命的。而云祈所作所为之中,隐约透露出对人间的痛恨,以及对人命的不屑甚至比他们这些成妖千百年的老妖还重,少见啊。
斑斓又问青灵“你怎看出云兄弟苦命的?”,他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见过天天穿着嫁衣的妖精吗?”青灵反问。
“嫁衣?”斑斓恍然大悟道“你说那红衣是嫁衣。”
他一个山中修行的老虎,哪里会懂得分辨嫁衣不嫁衣的,只知道是件红彤彤的衣服,比洪鳞的颜色还艳,还扎眼。细想想,倒是难怪了。本有爱人在旁,亲人在侧,确因流言蜚语,家破人亡,死后红衣披身,情意定是极深重的。如此一来,心中怨恨,心性大变,合情合理。
“青灵,你什么时候嫁给我?给我穿一回嫁衣看看”斑斓转换话题,不想继续下去,他也是个心有牵挂的,感同身受。
“想的美”青灵挑着一缕青丝搔着斑斓的下巴,弄得斑斓脸色惬意。
“算了,不穿就不穿吧,反正洞房都洞过了,人是我的就成”斑斓搂着青灵的腰,遁风而去,前往金翅大鹏王处。
“让他去做吧,就当是散散心”金翅大鹏王道,“云将军来历涉及私人事务,我不便与你们透露,真的好奇自去问,我这没答案。”
“大哥,我们要是好意思问还来磨着你吗?”斑斓道,虎目热切。
“那我不管,反正我不好奇”金翅大鹏王道,是他将云祈引入修行一途,前因后果十分明了,可能目前为止世上唯一知道云祈底细的只有他了。
“那用不用跟着照顾?”青灵道,那日战场上听云祈言,修行之日甚短不过十载的。
“不用了,云祈虽然修行日短,可道行堪比大妖,到哪都受不了欺负,让他一个人去吧,压抑多年,该痛快一把。”金翅大鹏王接着道“若是有战事先由你们顶着,近些日子先莫去烦他,身前事了他自会回来。”
斑斓和青灵不再多事,与金翅大鹏继续商讨其他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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