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益湉失魂落魄般走出药房,烈日绵绵,他的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庭院中难民涌动,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晚晴的情形,她立在人群之中,威严赫赫,对他咄咄相逼。或许第一次遇见她时,便已对她心动。后来借故去她的家里,请她查账,送她银子,为她平息祸害,随她去山上采药,一切的一切,只因他爱上她了。他妻妾众多,儿女满膝,却是头一回,热烈的爱上一个女子,为她掏心掏肺,践踏尊严。
他像是吃醉了酒,颠颠撞撞,东倒西歪,连奔带走的往六疾馆外跑。迎面数名稚童笑着闹着过来,他们手里拿着承瑞随手赏的物件,比在阳光底下瞧,竟没留意楚益湉。
晨壮瘦小,“啪”的被楚益湉碰翻在地,他抬头一望,吓得眼泪打滚,慌忙跪地,战战兢兢道:“楚大人饶命。”楚益湉眼睛里满是血丝,眉头紧皱,一副要杀人的模样。旁的孩子们都骇得半死,一灰溜全跑没了影。晨壮浑身哆嗦,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楚益湉抬手抓住楚壮的头发,提线木偶似的吊起他的脸,狠狠往地上一甩!晨壮扑在地上,石子蹭面,立即划出几道血痕。他想哭,但强忍着没发出声音,连承瑞送他压袍子用的玉佩滚落再地,他也全然未知。楚益湉龇牙道:“下贱东西,哪偷的玉佩?!”
晨壮断断续续道:“不是不是偷的,是是师伯赏与我的。”
楚益湉先是愣了一愣,很快明白了,知道是女大夫的夫君赠的,便捡了玉佩在光底下瞧,呐呐道:“倒是好玉质”再细细一看,玉佩底下竟镌刻着“太极元年内务司御制”。不觉微微一惊,暗衬道:“一个女大夫的夫君,何以随手将御制之物赏与贱民?”如此想着,顺手就把玉佩放入袖袋中,朝晨壮道:“玉佩我收了,今儿免你不死!”
晨壮到底是小孩儿,日日担惊受怕,唯恐被掌事大人赶出六疾馆去。听楚益湉如此说,也顾不得玉佩值多少银子,一味的往地下磕头道:“谢大人开恩!谢大人开恩!”
待晚晴和承瑞走出药房,人群早已散尽,故而他们并不知发生了何事。晚晴扬手招来晨字辈的孩子们,叮嘱他们如何煎药,又让小虎子、大块头带着人往后山砍柴,命江无给后院开垦的药草地施水。待一切停当,她才洗净手,背着药箱,朝承瑞道:“走吧。”
承瑞知道她为了照顾六疾馆的病人,常常半夜才回家。眼下突然听她说要走,便下意识的问:“病人都看完了吗?”
晚晴已走到阶梯下,道:“六疾馆有拿俸禄的医女、大夫,我半日不在,没事儿。”
承瑞闻之欣喜,倒是他变成了小媳妇,拥住晚晴手臂,撒娇道:“好,我们回家咯。”卫子离在暗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旁边两个侍卫笑出了声,被他怒眼一瞪,连忙一本正经。
他们走的不是来时的路。
晚晴背着药箱,大步往前,承瑞慢慢随在身后,打量着周围道:“你带我去哪里?”晚晴头也没回,道:“我去找人牙子,把你卖咯!”承瑞趁势抓住她的手心,走到晚晴前面,得意道:“那我不能松手了,省得你把我卖了!”大街上,马路旁,人来人往,车流不息,他死皮赖脸的拖住她的手,走了长长的一路。
上一次这样抓住她的手,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他很满足。
走到半道上,晚晴突然停下步子。承瑞以为她要生气,越发眉飞色舞的哄道:“乖,马上就到家了,到家就松开你。”晚晴似笑非笑,问:“你知道怎么回家吗?这条路是往西边走的,我家在东边。”承瑞一脸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道:“那我们掉头吧”
但晚晴还是站着不动,朝右边扬了扬脸。
承瑞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却是一家裁缝店。他不明其意,怔怔望着晚晴,道:“你想买衣裳?”晚晴没有答话,牵着他走进店里,道:“是谁一大早说要买新衣裳的?”承瑞此刻方明白,原来她早早离开六疾馆,带他来裁缝店,是为了给他买袍子,心下一动,指尖的力气又大了三分。他轻轻道:“晚晴,除了你,我不会爱上任何女人。”
店里的老板认识晚晴,打开柜台的门出来,作揖道:“女大夫好!”
晚晴双手叠在右侧屈了屈膝,温和道:“冯老板好。”去年冯老板的媳妇生产,是晚晴接的生,孕妇血崩,好不容易救了条命。如今两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健健康康,大毛小病的都是找晚晴看诊。冯老板念晚晴的恩,每隔几月就送晚晴新的医女服——当然要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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