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幽掀起帘子,承瑞却站在门口,好似痴了一般。半响,还是晚晴问:“怎么,见我在,便不想进来?”承瑞的眼神定定的落在晚晴身上,撕也撕不开。周遭的一切皆消失了,他的眼里只有她。许久许久,承瑞才坐在炕边,打量着屋中的摆设,道:“真好。”
晚晴让人把炭盆挪到承瑞脚下,道:“别以为我原谅你了。”
承瑞拉住晚晴的手,问:“你如何才能原谅我?”
晚晴沉默片刻,道:“以前只要你不娶新妃我便心满意足。这几天我想明白了,三王妃的位置,我要自己来守护。”承瑞动情道:“我从未允过别人做三王妃,三王妃的位置,我只许诺你一人。”历经诸事种种,他的心意,晚晴岂会不明白。
给他一次机会,亦是救赎自己。
她垂脸轻笑,露出素日俏皮的模样,道:“你打算如何跟王上交代?”承瑞将她拉入怀里,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耳朵,道:“我怎么交代,自有办法。你能回来,我实在太高兴了。这几天你藏在哪里了?我派出去十个营的兵马,竟然寻不见你。”
晚晴扭身站起,先朝屏幽道:“给殿下拿身袍子过来。”他原来放在飞凰殿的起居物件一直放在原处,如同晚晴从未离开。
屏幽应了,转身便拿来一件宝蓝色立蟒白狐毛袍子。
晚晴边伺候承瑞穿衣,边道:“你记着,如果你将来再敢欺负我,我便彻彻底底的让你再也寻不见。”稍顿,又正色道:“庄承瑞,别以为我回来了,就会任由你摆弄。太子是如何死的,恐怕你还记着。若你敢立新王妃,我定有办法将清国诸事的来龙去脉通通告诉王上。到时,你便是娶十个新夫人,也于事无补。”承瑞抿唇一笑,低头看着置气的小妻子,只觉连日来的愁苦瞬间消失无踪了,满肚子的称心如意。
他道:“好。”
晚晴回府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王宫。王后闻之大怒,旋即邀魏贵妃入太鼎殿进言。庄王亦震惊,欲要惩治承瑞,召左右大臣于殿中商议,不料人人劝谏。
庄王惊觉承瑞手握重兵,已无法挟制,一气之下,竟病倒了。
朝中素来不乏见风使舵之辈,闻形势有变,愈发拉拢承瑞,日日往三殿下府献殷勤。承瑞诸日来往于中书省,礼仪规格已与太子无异,承瑞亦未推辞,安然享用。
年关将近,各郡县进贡诸多御品,内务司一箱箱搬来给承瑞过目,又言:“三殿下若有喜欢吃的,尽管挑了去。王上有疾在身,御医吩咐要少食修养。”承瑞知道他们巴结自己,遂淡淡笑道:“父王虽要少食修养,但宫里还有王后做主呢,你且抬去后宫罢。”
内务司掌事深知失言,忙道:“殿下说的是,奴才鲁莽了。”待抬箱的太监们转了身,忽又听承瑞道:“柿子易引起积食腹胀,父王定然不肯食用,王后又脾胃不好,食柿子无益。”停了停,旋即笑道:“我瞧着橙红可爱,放着坏了倒可惜。”
掌事忙转身谄媚道:“三殿下所言甚是。”
承瑞颔首,道:“去吧。”
飞凰殿难得热闹,兰烬从吴府回来,领着丫头们换纱晒书,洗衣晾被,把整座殿宇里里外外的拾掇了一遍。晚晴拿红缨枪在院中摆弄,承瑞教了她几个新把式,她练了数次,依然不得要领,正觉苦恼。至午膳时候,厨房端来火锅、蒸菜、瓜果、点心两桌,晚晴吃了三碟涮羊肉,又将剩余饭菜皆赏与底下人,懒懒坐于炕边盯着兰烬整理冬天穿用的袍子。
外间屏幽进屋,福身道:“娘娘,殿下遣人送来两箱柿子。”
晚晴肠胃素来娇弱,幼时在清国,每次吃完柿子都会肚子痛,遂道:“你们拿去分了吧。”
屏幽犹豫,道:“听闻是内务司的进贡御品,娘娘好歹瞧一眼,尝一口。”
兰烬亦劝道:“也是殿下的心意,娘娘…”晚晴蓦然大怒,道:“承瑞的心意,如何你有说的份?”屏幽唬了一跳,哪敢再劝,福身应了“是”,忙却步而退。
夜间承瑞回府,进门便问:“柿子好吃吗?”晚晴歪在炕上,眼睛看着兰烬在外间替承瑞换衣,晚晴道:“给底下人分了。”
承瑞微微惊异,兰烬道:“娘娘吃柿子积食。”
晚晴闻之愈发不悦。
承瑞进里屋俯身立在晚晴身后,道:“你喜欢陶潜的诗。”他的呼吸很近,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酒的味道。晚晴转过脸想要和他理论几句,例如他是怎么收买了兰烬,例如他答应了兰烬什么好处,不料话未开口,却被承瑞轻轻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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