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微臣微臣”常太医欲言又止。
林翡儿便知他有话要说,她温声道“常太医,你有话不妨直说,本宫不会怪罪于你。”
常太医应了一声, 声音苍老, 缓缓道“娘娘, 微臣年迈,家事又繁杂, 微臣分身乏术, 想年后以老乞休, 恐怕不能再替娘娘分忧了。”
林翡儿一听其实有点意外,常太医四十二岁, 其实在古代的确算得上老年人,不过这太医也是越老经验越丰富, 医术越精湛, 四十二岁还可以在太医院继续当差, 不过常太医许是经过在慎刑司被折腾几日后, 他可能意识到自己卷入到后宫的争斗中, 想要保命就只能从太医院退出来, 留住自己的一条命,不然很可能连命都有,她理解常太医的想法,是她没能护住自己人。
“常太医,本宫感谢你多年来的忠心,常太医若是想以老乞休,本宫不会反对阻止,常太医若是还留在京城, 无论出了什么事,常太医都可找佟家帮忙,你对姐姐,对本宫尽忠多年,本宫没能让常太医在太医院步步高升,还险些丢了性命,是本宫的不是,还望常太医能原谅本宫。”
常益良哪里敢说原不原谅主子,他的确是害怕了,害怕丢了性命,佟妃并非皇贵妃,这主子都换了,他担心新主是不是信任他,新主再好也比不上跟旧主多年来培养的信任,他怕自己不得信任,不被重用,加上这一回又差点丢了命,后宫纷争不断,他已经被卷入漩涡中,只要他有一日当这个太医,他就无法避免,这一次是差点,下一次就是直接丢命,甚至还有可能牵连家人,他退缩了,不过佟妃的话让他的心放了放,不管怎么样,佟妃愿意放他走,说明佟妃还是很善良的。
“多谢娘娘,娘娘的大恩大德,微臣没齿难忘。”
“常太医别这么说,是本宫要感谢你才是,你快起来吧,在你还没有离开太医院前,梁答应这一胎先托付给常太医了。”
“微臣会尽全力保住梁小主的胎儿,娘娘,这太医院谁可信谁不可信,微臣已经写好名单。”
常太医从兜里掏出一张折叠的黄纸递给她,林翡儿打开后简单扫一眼,对常太医的好意更是心存感激,“常太医,你真的有心了,本宫收下了,往后有什么事,你可以尽管找佟家,能帮的,他们会尽力帮。”
“那没什么事,微臣先告退。”
等常太医离开后,林翡儿又细看那张纸,上面不仅写着谁的医术高明,谁是可信的,那些太医背后的主子疑似是谁,哪些太医背后无人,常太医都罗列出来,不管情报是真是假,这份好意,她先承下了,接下来便是用时日来验证这份名单的真假了。
“娘娘,为何不挽留常太医,常太医是我们在太医院为数不多的人脉,能替我们办事,常太医一走,我们便失去在太医院唯一可信的人。”如春着急,常太医医术精湛,又能为他们所用,这样一走,她们要收买下一个像常太医的人该有多难。
“人既然想走,留也留不住,强行把人留下来,万一让人丢了命,我们怎么对得起常太医这么多年的忠心,太后既然晓得常太医是我们的人,往后还会有法子针对他,还不如让他告老还家,至少能保住命。”
话虽是这么说,可常太医既然上了她们的船,哪有中途下船的道理,常太医也并非没有获益,他能从一名没有官衔的小太医到如今五品官衔的太医,怎么不算步步高升呢,有多少太医不得重用,只能在太医院一直抄药方,连看诊的机会都没有,如春觉得常太医这是退缩,像是在士兵在打战前上缴兵器给敌方乞求保住自己的性命一样,并没有真的为娘娘着想。
“娘娘,常太医一走,我们在太医院没有十足亲信的太医了。”
“那便从这名单上再找,如春,我们不能要求别人为我们把命豁出去,常太医都不要自己的前程官途了,我们就不要强行挽留,人各有志,只要常太医没有被他人利用,反们一把刀子,我们何不尊重他,把人强行留住,反而会让常太医怨恨我们。 ”
如春叹口气,既觉得娘娘说得有道理,又觉得很可惜,再找一个信得过的人何其难,谁知道对方藏着什么心思,太后如今掌管后宫,还不知道太后的势力渗透到什么程度。
眨眼间到了大年初一。
她们承乾宫的小主一早过去宁寿宫给太后贺岁,说些吉祥话讨荷包,林翡儿终于见到毁容后的宣常在,她脸上的确有两道比较长的伤疤,人看上去也瘦了一些,以前那股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眼神已经没了,在太后身边安静许多,而新进宫的三个蒙古格格跟蒙古郡王,她这一次也见到了。
原先以为这蒙古科尔沁部的女人大多长得跟宣常在有些相似,不过这三个人反而更像是江南女子,姿态婉约,举止柔情,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甚至还有一个长得跟德妃有几分相似,并不像蒙古女子那般人高马大,大概是太后根据皇上的喜好选的人吧。
拿到过年的荷包后,她们又在宁寿宫留下用膳,宫里的主子难得坐在一块,因太后在场,大家都规规矩矩,和和气气地用完膳食,过后,太后便让她们离开。
过年讲究和气,讲究吉利,尤其是头三天,不然一整年都会不顺利,所以林翡儿瞧着太后跟她说话时都很客气,嘴角带着笑意。
大年初二,她们随着太后一起过去戏楼看戏。
大年初三,她们祭祀月神。
到了大年初四,她们这些小主嫔妃才算是可以闲下来,没有大型的活动,林翡儿难得赖床,醒来后还是睡在床上,不愿意起来,直到悦悦嚷嚷着要找她,如夏把悦悦抱过来,放在她的床上。
“佟姨,起来了。”
悦悦抓着她的头发,想要她起来陪她玩。
“娘娘,该起来了,再睡下去骨头都要睡懒散了。”如春已经把洗脸的热水端进来,笑着说一句。
绿枝跟碧荷也进来,这房间内顿时变得十分热闹,大家都欢乐地说着话,把爱说话的悦悦弄得不知道要看谁,只听懂一部分的她跟个吃瓜观众一样不停地转头看说话的人,眼神有些迷茫,两岁的她其实只能听一些简单的句子,带着一个毛茸茸的毡帽的她那样子简直是可爱死了。
林翡儿抱着她亲了一口。
“姨”
“悦悦怎么这么可爱,可爱死了。”
“娘娘,大过年的不能说不吉利的字。”如春提醒一句。
“好好好,本宫不说,今日下雪了吗”
“下了一点雪花,外面冷得很,又冷又刮寒风,奴婢都让小才子他们别守在院子里,都回房间待着,娘娘有什么事,奴婢再跑过去吩咐他们。”
这屋内燃着好几盆炭,暖和得很,在室内感觉到外面的冷,林翡儿还坐在床上,穿着寝衣,而悦悦穿着棉袄,戴着手套,穿得很臃肿厚重,这伺候的人生怕她冷到。
绿枝也跟着说“娘娘,反正今日不用去哪里,娘娘可以一直待在房间里,不过这早膳该吃了,一直用炉火煨着,多新鲜的菜都变得不好吃,娘娘还是起来先把早膳吃了。”
“都听你们的,本宫这就起来。”
林翡儿不能再赖床,还是起来穿衣。
她用膳的时候,悦悦还坐在她床上玩,在床上爬来爬去,如夏她们陪着她玩,连各式各样的玩具都搬上床。
林翡儿用过早膳后到门口那边看一眼外面,的确是下了雪花,地上一层薄薄的白雪,这下雪的日子下得也很妙,前三天需要出门的日子没下雪,不需要出门的日子反而开始下雪。
今年佳氏已经怀孕六个月,加上怀孕两个月的梁答应,顺利的话,今年会有三个孩子诞生。
反正皇上的子嗣还会有很多,所以真正能分得皇上父爱的阿哥跟格格其实很少,像悦悦就很少能见到皇上,跟皇上相处,皇上年前年后也比较忙,年前让人给每个阿哥跟格格一个带有自己的名字银镯子也算是送过过年礼了。
这年,她过得还算安逸舒服,外面天冷,她也不怎么走出承乾宫。
林翡儿在大年初七才被翻牌子。
多日不见皇上,她其实是想念的,只是她没说出口,不过皇上在她侍寝前倒是先说了他想她,她听着只觉得心动得厉害,回搂住皇上的腰,弱弱地说了一句她也想他。
康熙见她有些害羞说这话,脸埋在他胸前,不敢正面看他,他忍不住笑了笑,把她的脸弄出来,不能藏着,见她柔媚娇俏的样子,他俯身下去吻她,勾着她的舌头。
她的手也慢慢攀着他的脖子。
两个人越贴越近,耳边是他们交缠在一块的呼吸声。
永和宫。
夜里十四阿哥啼哭不止,伺候的人哄不了,德妃又怕胤禵这样持续不断地哭喊,把嗓子哭坏,便让让人抱过来给她亲自哄。
胤禵这孩子非常黏她,比温宪还要黏,别人哄不了,她哄了一会儿就不哭了,德妃一点都不觉得烦,反而觉得她的孩子黏她,亲近她是应该的,这孩子就是十分爱她这个额娘,这是她的孩子,她一点点养大的孩子,若是他待她跟旁人无异,才是真正伤了她这个亲额娘的心。
胤禵前阵子也遭了罪,吃错东西导致全身起红疹,那红疹不仅大颗而且有些还会起泡,吓得她以为是患了天花,当时她眼泪都快哭干了,就怕胤禵有什么意外,若是胤禵出事,她都不想活了。
好在最后说不是天花,只是过敏,可是这过敏,太医也治了很久,胤禵当时又是发烧又是惊厥,简直把她这个亲娘的心都要吓跑出来了,几乎是命悬一线,那些红疹是年前才慢慢褪下去,现在才有一点痕迹。
“娘娘,时辰不早了,小阿哥也不哭了,要不让乳母抱下去吧。”张嬷嬷站在床边,说了一句。
“本宫再抱一会儿,这孩子前阵子受罪了。”
“是,好在小阿哥平安无事,小阿哥跟皇上一样都是很有福气的人。”
德妃爱不释手地抱着胤禵,胤禵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她瞧着胤禵的睡颜,胤禵的确跟皇上长得有两分相像,鼻子像皇上的鼻子,都是高挺的。
不过这孩子还需要乳母喂奶,晚上不能跟她同睡,德妃还是依依不舍地叫来人把孩子抱回他的房间,她自己准备入睡前问了一句今晚是谁侍寝。
“是佟妃娘娘。”
“又是佟妃”德妃不由皱眉,佟妃未免太得宠了,这后宫竟然没人能压得了佟妃,皇上宠了佟妃这么多年,怎么还没厌倦。
“可不是嘛,皇上这年还没过完,就急着翻佟妃的牌子。”张嬷嬷忍不住附和,同时也有些担忧,自家娘娘一门心思放在十四阿哥身上,佟妃的恩宠已经越过娘娘,这六宫谁不知道佟妃如今最得宠,在几年前还是自家娘娘最得宠呢。
“佟妃这么得宠,也没生出一个阿哥,不用忌惮,等她什么时候生出一个阿哥,我们才需要忌惮她,皇上虽然宠佟妃,但其它小主也能得到一些恩宠,不然也不会一连有三个小主怀孕了。”
“就怕佟妃这么得宠,迟早就生出一个阿哥。”
德妃想了想,那也没有办法,她们又不能阻止皇上翻佟妃的牌子,也不能阻止佟妃怀孕,若真的有孕,她想这宫里有人会对佟妃出手的,不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的。
“娘娘,该歇息了。”
德妃也的确累了,哄了胤禵一会,又抱他那么久,这手臂都酸痛了,她躺下去,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元宵一过,一月也很快过去,二月便意味着新年过去了,这宫里的红灯笼也被拿下来。
二月初,大年初四飘了雪花,一直到二月一日才再次下雪,今年下雪的次数很少,不过京城依旧寒冽,寒风呼呼直吹。
去内务府那边拿月例回来的小才子跟芸香一回到承乾宫,把东西放下后赶紧烤火,把身子烘热,出去一圈就冷死人。
碧荷在一旁调侃他们不耐冷。
小才子笑着回道“下次,芸香就别跟我过去了,换碧荷姑娘跟我过去。”
“我跟你过去就过去,我不怕冷。”
“那你出去在院子里站一会。”
碧荷吐吐舌头说她才不要,她又不傻,好端端的去院子里站着吹风受冷干什么。
如春跟绿枝听到他们的话,只是瞟过来一眼,然后开始清点二月的份例,数量对不对得上,如春拿着那两盒新的润颜膏,这内务府是每隔一个月送过来润颜膏,都说这润颜膏难得,不受宠的小主还不能有润颜膏,更别说一个月有两盒,内务府那帮人见自家娘娘得宠,正使劲地巴结娘娘,好东西都紧着娘娘。
只是娘娘平日不但不喜欢抹胭脂脂粉,也不大喜欢抹这润颜膏,冬天抹得多一点,怕皮肤干裂,天气暖和一些,娘娘就不爱抹了,说是人只要勤喝水,这皮肤就会水润,上两个月还有盈余的润颜膏呢。
“娘娘”
如春见到梁答应跟她的婢女前来,她示意绿枝去搀扶梁答应,说“梁小主怎么过来了”
“在屋内待得无聊,过来找娘娘聊天,顺便看看悫靖格格。”
如春笑道“娘娘跟悫靖格格在里间玩呢,梁小主,你们进去吧。”
梁答应看了看桌子那些东西,“这是这个月的份例吗这润颜膏还有两瓶,娘娘真是得宠,我那一瓶润颜膏都没有。”
“会有的,梁小主生下阿哥,内务府那帮奴才往后都不敢轻待小主。”
“希望是个阿哥吧,其实格格也不错,像悫靖那样,多可爱啊,我倒希望是个格格,格格的话,我还能亲自抚养。”
如春听梁答应这么一说,她不知作何回答,这关乎阿哥格格的抚养问题,不是她一个奴婢可以随便置喙的,于是她只是笑了笑,示意梁答应可以进里屋。
绿枝替梁答应掀开厚厚的毡帘,里屋更暖和,一股热气扑来。
林翡儿正跟悦悦在炕上玩,她故意在悦悦耳边摇拨浪鼓,悦悦不觉得鼓声大声,而是乐呵地直笑,笑得眼睛快眯成一条线了。
“我在外面就听到娘娘跟格格的笑声。”
“梁姐姐怎么过来了,你有身子怎么还在这种天出门。”
梁答应无所谓地摆摆手,很快坐在炕上,摸了摸悫靖的小脑袋,“没事,我已经是三个月的身子,太医都说过了三个月,胎儿就稳定了,我实在无聊,一个人待在房间无事可做,只能过来找娘娘还有小格格了,至少有个人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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