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一天天那么多“祈愿”，人类除了抱怨，就不会别的了吗？”
天蓝色的长发女孩边走边吐槽。
有知识就是硬气。
刚整理完神圣教会汇报的祈求，回到天使学院宿舍。
拉雅往床上一扑，决定躺尸，两只小翅膀无力垂下，半边盖在地上。
她觉得她迟早被人类整死。
天使学院—统筹学，一个全学院最最忙的学科。
自找的那种忙哦~
三年级的拉雅自愿开始实习，具体内容为整理物质界上传到天堂的祈愿，区分哪些是合理要求，哪些是想桃子吃的要求。
治病啊，找人啊，这些合理要求神圣教会可以自行完成，实在不行让成熟的天使下凡，装成神圣教会人员辅助完成。
天使一般不直接出现。
但复活，永生这种离谱的要求。
建议不做人了呢，亲~。
唉~没办法，谁让她们需要特殊幻想力呢？
算互利互惠吧。
后世还有求老婆的呢~
天使族本性傻白甜，而自从圣光接手天使族发展，一顿素质教育后，天堂几百只天使总有那么几个“有想法”的，拉雅就是其中一个。
她认为这是交易。
所以，才选择了寥寥无几，整个三年级就三个人的统筹学啊。
统筹学是为了培养能带领天使族的天使，没有点想法并不适合这个专业。
再加上学院初开，教学系统不完善，除必要的常识由圣光亲自教，基本上专业课都要由天使们自己看书的。
统筹学的例子故事太黑暗了，没点变异的天使还真不愿学。
等，刚刚大叔的发言，就是诱拐犯最常用的几个句式。
人间真是险恶啊~
嘿嘿，开个玩笑~
天使多多少少能感到人类内心情感，拉雅虽不是这方面专家，有没有恶意，还是能知道的。
她就是皮一下~
大叔确实是好人。
“我……”我就开个玩笑。
拉雅想澄清，刚到嘴边的话语却被打断。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小妹妹，请暂且相信我。”
“?”
眼前的人单膝蹲下，把那粗糙的手放在拉雅头上，搁这兜帽揉了揉。
迪亚科不动声色看了眼拉雅身上披着的破布，连普通人家都嫌弃的脏兮兮，却被眼前貌似“孤儿”的十二三岁女孩当成唯一保暖的衣物。
想必那般的警惕，是长期以来饱受苦难养成的本能吧。
“小朋友，你饿吗？”
迪亚科温柔地问。
“?，有点……”
拉雅不明白为啥这么问，诚实回答。
仔细想想，为了下界，她连夜跑的，琦薇做的早餐都没吃上。
进食不是天使必要的行为。
但习惯了吃东西后，到点不吃，她心理上还真有点小饿。
这次下界是偷偷的，理论上，她办事完又回归的时间刚好能赶上琦薇做的晚餐。
饿点也没啥。
“真是倔强呢……”
这孩子……
看穿着，大概是外城刚到的孤儿。
穿越丛林，他独自逃难时也经历过，遥远时期的野外真不是人类应该待的地方。
眼前的孩子，孤身一人，能逃到此实属不易，想必一路上饱受饥寒。
但她却说有点，想必就是小孩子的倔强吧。
迪亚科对拉雅越发欣赏，想帮助她。
算是同病相怜吧。
“那个，今天有个餐馆搞活动，免费吃东西，要不要参加啊。”
做法上需要多加斟酌，不但需顾及小孩子的性格，还要不伤到她自尊。
迪亚科用了“老办法”。
“要。”
人类的食物，与天界有何不同呢？。
……
“老板娘，‘老菜谱’。”
进入一家餐厅，迪亚哥对着厨房叫到。
“嗯?”
意味深长的询问声，身着灰色围裙的女性探出头，疑惑又惊喜。
下一秒，便注意到迪亚科后面的拉雅，满脸了然。
“好勒，老……迪，稍等下哦~。”
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那是做菜声。
不久，便有香气传出，那是今日餐馆的第一顿饭。
“哟，老迪，你终于回来了，进货完成了?今天这么早开……来吃饭啊。”
餐馆的第一顿饭，熟客的概率异常高。
被香味吸引的客人走进门，熟练地和迪亚科打招呼。而
看见拉雅的一瞬间，顿了一下，又突然改口。
“那不是为了“清晨第一餐免费”嘛。”
“哦，对对对，嗨呀，被你抢先了!下次我一定第一个。”
说完，双方嘴角都有点僵硬，拙劣的演技使气氛有点微妙。
迪亚科看了眼拉雅，见她还像个好奇宝宝那样打量周围，似乎没主意自己对话的样子。
悬着的心渐渐放下。
使了个眼色，客人也了然，做了个手势，便站在门口。
圣城虽大，一般熟客都是餐馆附近的邻居，多多少少认识一点。
每当有同样的熟客进入，和第一个客人人打招呼时，那个客人都会提醒一句:今天“搞活动”。
那样，客人也会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安静等待上菜。
平时热闹的餐厅，或许只有打烊和此刻是安静的吧。
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懂的都懂。
哪有什么“第一餐免费”，不过是大善人夫妇又爱心泛滥罢了。
“来咯~”
老板娘脱下围裙，换了身裙子，直接坐在了迪亚科身边。
一会儿，服务员接连上菜，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而是老老实实的家常菜，色香味俱全。
倒不是迪亚科舍不得，免费的餐用山珍海味，那将过于夸张，很难让人相信。
与其这样，倒不如做些家常菜，没准还能让孩子感受到家的温暖。
家，对孤儿来讲是遥不可及的。
“这位大姐姐是餐馆的老板娘，你还想吃什么，可以和她说哦。”
“谢谢姐姐给予的食物，不过“老板娘”是什么意思?”
“啊，这……你把她当成这个店的主人就好。”
迪亚科第一次被这么问，有点懵，但还是用以前的称呼回答。
细心的珈湘却眉头一皱。
“那个，小妹妹，待着兜帽不方便吃东西，要不要把帽子摘下来呢？”
“你干嘛?”
迪亚科凑到珈湘耳边小声嘀咕。
孤儿带兜帽，原因很多，除了最大的原因自卑外，很可能因为丑。
没错，丑，不是天生的那种。
人类的面貌会随环境改变，如军训变黑那样。
长期的营养不良下，再漂亮的孩子也会变得病殃殃的，甚至瘦得只剩骨架。
她们带着兜帽，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病态。
到现在，迪亚科也没看到拉雅真正容貌。
“对不起，不行。”
拉雅摇摇头。
这个真不行。
别忘了，拉雅为什么穿这身破破烂烂的布。
那是为了遮掩天使的两大特征。
一个是翅膀，另一个，就是现在被死死压在兜帽下的她头上的光环。
“那个……”
“你不懂，你先别说话。”
“哦……”
迪亚科陷入懵逼。
珈湘再次温柔地问:
“那小妹妹，能给我看一下你的头发吗？”
“好。”
这个倒是可以。
从领口伸手，拉雅往身后掏了掏，把长发拉了出来。
天蓝色的长发与周围的金毛黑毛白毛格格不入，珈湘眉头皱的更深了。
“小妹妹你先吃，我和他说两句，等下再回来好吗。”
拉起迪亚科，珈湘向后厨走去。
……
“怎么了老婆，你今天怪怪的。”
“你没看出来吗？她的头发是天蓝色，是别国的人!”
“那又怎样，你不也是珑的人吗？”
迪亚科指了指珈湘黑发。
“她是孤儿……”
懂了，迪亚科懂了，巨大的信息量让他沉默。
“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独自从别国流浪至圣祈……不敢想象，她太可怜了……”
珈湘说着说着，泪不禁从眼角滑落。
即为女孩经历的可怜叹息，也为女孩坚强的品质欣慰。
她扑到迪亚科怀里无声抽泣。
而且……
之前的孤儿，迪亚科最后都把她们送去神圣教会孤儿院，这是个好选择。
但拉雅不一样。
她是别国人，天蓝色长发注定要受他人异样的眼光。
孤儿，并不代表品质能有多好，反而因为经历凄惨产生性格上的问题。
迪亚科害怕，害怕他会做一件错事。
“该怎么办。”
迪亚科问。
“我想收养她。”
珈湘回答。
“那女儿那边……”
“我去说。”
“好，不过要从长计议，即使她不愿意被以女儿的名义收养，我也想把她留在店里当个服务员之类的，过得肯定比外面好。”
这也符合她倔强自强的性格吧。
迪亚科下了决心。
不，拉雅并不倔强，她只是被你们夫妇一连串爱心操作怼蒙了。
谈好了，那这对夫妇也要开始操作了。
他们走了出去。
……
“姐姐~姐姐，你叫啥名字啊？”
“拉雅。”
“我叫珈黎尔哒!”
好吧，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夫妇二人目瞪口呆看着拉雅，和她身旁一脸好奇缠着她的五岁小女孩。
迪亚科看了眼门外，放哨的客人丢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外人他拦住了，但内鬼咋办，对于这个内鬼，他才是外人啊。
拦不住拦不住。
“啊，爸爸妈妈，你们出来啦！”
珈黎尔蹦蹦跳跳跑来，两只手分别抱住迪亚科和珈湘的腰，头埋在中间左蹭蹭右蹭蹭。
ok，戏白演了，本想慢慢诉说的真相似乎完全暴露了。
唉~
珈湘抱起珈黎尔，揉了揉笑呵呵她的脸。
……
“那个，其实我们是夫妻的。”
迪亚科说到，不好意思中又有些骄傲，撇了眼腻在老婆怀里嘤嘤嘤的女儿。
不气，但好笑。
“我知道哦~你们的爱从未断过，紧紧相连。”
天使的视角里，是有情感的存在。
当珈湘看向迪亚科的第一眼，他们的惊喜，爱恋，一览无余。
迪亚科说谎时，多多少少有点不好意思，但善意是存在的。
拉雅清楚，也并不打算拆除。
至少在迪亚科摊牌前，她都想装不知道。
现在，不行了。
天黑了。
她还有问题要问迪亚科。
“请问，人都这样吗？”
“?”
“人都像你们一样善良吗？”
没人注意，桌上的菜仍保持它原来的样子，一口未动。
比起饭菜，拉雅对周围的环境更感兴趣，从进店开始，她便观察着周围一切。
以至于之前的回答显得心不在焉。
人类在看她，或是偷偷看她。
这让她很好奇。
他们心中没有她工作时收到，各种各样的诉求，而是一种想要给予他人帮助的同情心或温柔。
为什么，那我在天堂收到的又是什么呢？
拉雅不解，所以发问。
“起码，这座城是这样的。”
“为什么?”
“可能，因为信仰吧。”
迪亚科回想当年。
他以为自己只是从一个城市流浪到另一个城市，但从进入圣城之时，他发现自己到家了。
所有人都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他，但不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怜悯，而是家人的关爱。
上位者施舍的只有眼光，他们不会做任何事，只会投来眼光。
那让他的自尊越发难受，他一度以为，孤儿不配有自尊。
当他以为一如既往时，想要躲避这种眼光时，那些人上前了。
他们亲切询问自己，需要什么，不求任何回报，而是单纯的帮助。
单纯到令人“害怕”。
“害怕”自己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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