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妃回府已是很晚了。母亲生病,她原本想在娘家侍奉几日的;故而带了奶娘和贴身丫环,并准备了换洗的衣物。听说楚王出事,便连忙拜别母亲,匆匆打道回府。
刚刚落轿,韩王妃便问王爷是否安歇了,结果翠云轩中竟不见元休,书房也没有人影。看着众人闪躲的眼神和吞吞吐吐的神态;回想起大婚以来元休对他相敬如宾下的冷漠。韩王妃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立时招来王爷近侍郭槐问话。郭槐情知隐瞒不过,便老老实实地说:“回禀王妃,王爷已在梦月楼歇息了。”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是听得郭槐此言,潘王妃还是又惊又气。她强忍了怒火问道:“梦月楼?哪个梦月楼?莫非王爷在府外还有妾室?此事我怎不知?”未等郭槐回话,丫环燕儿便脱口而出:“王妃有所不知,梦月楼就在咱们府的后花园里;对外称作是王爷的内书房,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也包括我吗?”“这个”燕儿欲言又止,韩王妃便朝奶娘张氏使个眼色;带燕儿进的里屋详细问话;燕儿本来就对刘娥又羡又恨,况且当家主母训话,她也不好隐瞒,便把刘娥之事和盘托出。
韩王妃潘樱听得原委,立时气得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她一把掀翻了屋内的茶桌,只听得哐哐当当一阵乱响。众人看王妃发怒,一个个息声屏气,噤若寒蝉。“你们、你们瞒得我好苦。”她本出身将门,自幼父母疼爱,在家中如众星捧月一般长大;何曾受过这种委屈。急怒之下,只觉得胸痛侧背、头晕目眩;那眼泪更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奶娘张氏心疼自家小姐,忙上前轻拍王妃的后背说:“王妃息怒,俗话说,气大伤身,更何况这几天你正不方便呢;仔细自己的身体要紧,切莫落下什么病根。”听得奶娘的话语,潘樱这才想起近几日正逢月事;实在不宜动怒动气。可她是要强之人,当下便要赶去梦月楼;并扬言要教训刘娥,还要找韩王理论;不行就闹到宫里。
“王妃,千万不可,且听老身一句劝。”众人正不知所措之时;秦国夫人恰好回府;她刚刚踏进翠云轩,扫了一眼,便已明白当下所发生之事。她是元休奶娘,又是官家亲封的秦国夫人,王妃过门之前,府中的大小事宜都是由她安排。潘樱见是刘夫人发话,便也稍稍收敛。众人见刘妈妈回府,一个个识趣儿的赶忙离开。“刘妈妈,亏得我刚刚入府时,便视您老人家当做自己的奶娘一般看待,王爷纳妾之事,我这个正妃竟毫不知情,难不成是你们联合欺瞒我吗?”“王妃,这话可是严重了,老身哪敢欺瞒王妃,这可是以下犯上,老身可担待不起呀。”韩王妃冷笑着说:“哼,我就不信,王爷金屋藏娇,你老人家毫不知情?上次王爷夜宿梦月楼,还是您打得圆场呢。”“王妃呀,你说什么纳妾呀、金屋藏娇呀可真是高抬了那个刘娥;她可不算什么妾室;只不过侍候了王爷几天;什么名分都没有呢;您就当她是王府里的阿猫阿狗,主人高兴了,就玩两天,赏口饭吃;不高兴了,就丢在一边,或者赶出王府,不加理睬就是了。”
王妃奶娘张氏也插话问:“但不知这个刘娥是哪个府上送来的?刘夫人若真是敬重我们家小姐,就把这个刘娥打发了,遣送回原来的府邸,王府清净了,您也不用为难了是不是?”“这个主意好,把这个刘娥打发走,以后若王爷想纳妾,需得经过我同意。”
“王妃有所不知,这个刘娥不是哪个府上送来的,她出身不明,又没有什么亲眷,好像只有一个表哥,也在咱们府上做事。”“出身不明?肯定是个以色侍人的狐媚子,王爷是被迷了心窍,竟不顾自己皇子身份,做出这等糊涂之事。不行,我们得提醒王爷,今天就要把那个狐媚子赶出王府。”“王妃稍安勿躁,如今有多少眼睛盯着咱们王府,王妃不会不知道吧;今日楚王府出事,圣上已是忧心烦乱,咱们韩王府再出风波;可不正好授人以柄吗?你和王爷本是夫妇一体,家丑不可外扬;这要是传出去了,闹到官家那里,丢的可是王府的颜面。”“是啊,小姐深明大义,还请三思。”张妈妈连忙符合着说。
“话虽如此,这个刘娥一日不出府,我就一日难消心头之气。”潘樱虽说听得劝告,到底心意难平。“王妃莫急,待楚王康复了,官家心情好了,老身想法把她赶出王府。”“刘妈妈,这可是您亲口说的,你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呀。”“老身一定让王妃满意,天色不早了,王妃请安歇吧,切莫做出出格之事;老身告辞。”
送走了刘夫人,潘王妃便让奶娘在她的寝室里支了一张床;陪她安歇。张氏听得王妃辗转反侧,长吁短叹;少不得又劝慰几句:“小姐还是想开些,莫说王爷贵为皇子,如今哪个王府内不是三妻四妾呢;老身早听说陈王府中侍妾张氏持宠而骄;处处都压正妃一头呢。我看王爷并非凉薄之人,他对你以礼相待,可见也是尊重小姐身份呢。”潘王妃幽幽叹道:“妈妈,您也看出来了,王爷对我只是礼敬有加;可我只想和自己的夫君琴瑟和鸣,情意相通。我不想只是顶着正妃的头衔,我想走进他的内心,做他的爱人。”“小姐呀,自古以来女人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有谁不在乎名份的;就连那皇宫里的已故太妃什么的,都还要讨一个死后的封号呢。况且,秦国夫人已答应赶那刘娥出府了,小姐不必过于烦恼。”“万一王爷对那刘娥情根深种呢?”“怎么会?王爷只是一时兴起,男人嘛,还不都一样,任是她花容月貌;新鲜了几天,也就放到脑后了;他最终还是要顾及你正妃的身份呢。”
潘妃听了张妈妈的话语,倒也多了几分慰藉;是啊,自己的正妃地位无可撼动。再说了,今日赶了刘娥出府;保不齐还有别的女人入府呢;她胡乱想着,倒也渐渐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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