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确实也是记不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在一次梦中,却回忆了其中一部分的情形……
    他父亲摸着他的脑袋,看着树上的鸣蝉,说道:“园中有树,其上有蝉,蝉高居悲鸣饮露,不知螳螂在其后也!
    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蝉而不顾知黄雀在其傍也!
    黄雀延颈欲啄螳螂而不知弹丸在其下也!
    呵呵……可知弹丸亦于弓柄之中也……”
    当时的刘协完全不懂,现在么,似乎懂了一些。
    夕阳落下之后,天边隐隐的那一线红光,就像是在北面翻腾起来的血浪……
    “陛下……”
    细细弱弱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来了?”
    刘协并没有回头,因为这个声音他很熟悉,这是伏寿的声音,这也是在这些年凄苦和困顿之中,一直陪伴着他,带给他温暖的声音。
    伏寿低声回答,然后问道:“陛下,唤妾身至此,不知何事?”
    “你我相识,也有十年了罢?”
    刘协依旧望着北面,低声说道。
    伏寿沉默了片刻,说道:“十一年了,陛下……”
    刘协叹息一声,“十年如弹指……十年了啊……十年了……”
    “陛下……”
    伏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惊慌起来,心脏咚咚得跳得很厉害。
    一时间宫墙之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剩下夜风的呜咽。
    天边那条红线最终还是隐去,稀疏的灯火在宫墙之外斑斑点点,有一处特别的密集,刘协知道,那边就是司空府衙的所在。
    曹操,朕的大汉司空,你又在谋划着什么呢?
    刘协将头上的通天冠取了下来,然后就那样拿在手中,低声说道:“秋日之蝉,其鸣也寒……皇后,你我便是这蝉啊……”
    蝉在古代人是风餐露食的高洁之虫,所以在通天冠上,还有许多场合之中也有蝉的形象。
    “陛下……”
    伏寿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朕记得,这通天冠,还是你亲手缝制的……”
    刘协转过身,将通天冠放在了伏寿手中,说道,“可是,现在,这冠旧了……”
    “旧了?”
    伏寿低头看,但是在昏暗的光火之中,根本看不出来这个通天冠具体是怎样的情况。
    刘协沉默着,片刻之后忽然说道:“朕准备除了你的皇后之位……”
    “什么?”
    伏寿吓的一个哆嗦,通天冠也拿不稳,跌落在地,骇然的看着刘协,“什么?陛下你说什么?!”
    “朕要立隐妃为后……”
    刘协声音有些木然,就像是在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所以……”
    “陛下啊……”
    伏寿伏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
    “只有朕封了隐妃为后,司空才会放心……”
    刘协转过头去,不再看着伏寿,沉声说道,“回去罢……让人将后印送来就是……这通天冠,你便带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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