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不会忘了西辽朝廷如今主事的人里有顾若云,若她知道她是程曦的外甥女,怕是更要横生枝节。
    一想到这些,她连手指都开始泛凉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探听你的秘密。”
    贺钧书不知何时挣扎着坐了起来,咬着牙气喘吁吁的挪到了她身边,用额头轻轻触了触朝容的肩膀,像是想要安慰她一般。
    朝容抹了把脸上冰凉的泪,抬起头循声望去,看到他模糊的身影近在咫尺,她有些惊愕的望着他道:“你怎么起来的?”
    贺钧书苦笑着吸了口气,低声道:“我的胳膊不能动,但我还有腿。”
    朝容见他疼的连说话都不利索,心里愈发愧疚难当,眼泪顿时流的更凶了。
    “夫人别难过,呃,我该叫你陆姑娘吧?”
    朝容没有说话,手指摸索着探到了绕在腰间的软剑。
    他一点儿武功都不会,所以她轻而易举就可以杀了他,甚至根本不用出剑。
    可是,如果她杀了贺钧书,那贺氏怎么办?贺廷怎么办?
    “我真的不是有意偷听,是这样的,”
    他用真挚的语气解释道:“我今儿傍晚有点不舒服,本来在核对这个月的总账,后来头疼的厉害就想去躺一下。
    不知道怎么搞的就睡着了,你回来推开门时我刚醒,原本是想应个声起来点灯,但我听到有别人的声音……”
    他歇了口气,继续道:“你从来不曾把别人带到书房来,我想着大约是要紧的事,一时间进退两难,只得闭上眼睛装睡。
    我从来没想过刻意打探你的秘密,从来没有……”
    “是不是有意已经不重要了,”
    她缓缓转过头去,眼神冷幽幽的望着他,声音有些凄伤,“我不能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她的声音里有杀气隐现,贺钧书满脸震惊,深吸了一口气,不可思议的问道:“你真的……真的想杀我?”
    朝容喉中堵塞,忍着泪水缓缓抬起手,摸索着轻抚他的肩膀,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无波,“你现在也知道了,我本来就是江湖中人,我想杀一个人轻而易举,你根本逃不掉的……何况,就算我不杀你,别人也会的。”
    孙定虽然走了,但是却留下话来,如果两天之内她不能彻底收服贺钧书,那他一定会过来取他性命。
    他临走时卸下贺钧书双臂,不过是给他一个警告。
    “我不会说的,”
    他挣扎着转过来,道:“我不会把你的秘密告诉任何人。”
    朝容默默的起身,走过去重新点了一支蜡烛,放到屏风前的案几上,转过头静静的望着贺钧书。
    他面色酡红,唇色发暗,竟像是真的病了。
    她走过来俯身查看,以手背轻触它的额头,只觉得一阵灼人的热意,愕然道:“你真的病了吗?”
    “就算我没病,也被你们吓出病了。”
    他苦笑着道。
    朝容很是抱歉,从袖中摸出帕子给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微微皱着眉道:“对不起。”
    咫尺之间,她肩背上的长发垂落下来,发梢软软的拂过他颈侧的肌肤,就那么一瞬间,却让他心头一悸,心跳蓦地加快了几分。
    胸中泛起一股奇妙的情愫,刹那间溢满了腔子,思绪如沸腾的波涛,就这么呼啸而过。
    “我总算明白了,他为什么对你如此念念不忘……”
    他像是自言自语般呢喃道。
    朝容握着帕子的手微微一颤,心头蓦地疼了一下,蹲下来有些急切的问道:“什么?”
    贺钧书这才惊觉方才失言,神色有些惊慌,摇头道:“没什么。”
    “我都听到了,你说的是谁?”
    她咬着唇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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