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昏死在马车上,隐约间,只看见了小侯爷在身旁,沉默地看着我,久久叹息。
    我知晓,他肯定在想,我的书生意气,终归是吃了一回板斧。”
    “回了蜀州,窦家王业之下,依然毫无盼头。
    这两三年的时间,我最大的念想,无非是多抄些书,帮着兄嫂多还些债银。”
    “直到今天,我遇见了主公。”
    东方敬停下声音,扬起微微发颤的手,指着远处的江山寒色。
    “愿以残身之躯,助主公,夺下这秀色江山!”
    听着,徐牧也一时心头激荡。
    脑海之中,不时浮现出边关内城,燕州定州,见过的一座座城的轮廓,一座座山的绵延,以及纪江和襄江,如巨蛇蜿蜒万里。
    这一幅江山之图,他突然很想握在手中,紧紧握在手中。
    ……
    和蜀州不同,内城的雪,早已经厚得堆了几层。
    用常四郎的话说,一个花娘躺下去,若是生得平坦一些,都以为被活埋了。
    “陈家桥死了。”
    常四郎叹着气,脸色有些不好。
    “我那老友,估摸着要哭一把。”
    旁边的老谋士递来烫好的酒,常四郎一手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主公,陈家桥确是个人才。
    只可惜,当初便不该……送他去小东家那边。”
    常四郎摇头,“仲德错了。
    小东家去边关的那一轮,他是自荐的。
    那时我便知,他这一去,便要易主了。”
    老谋士叹了口气。
    “都是造反的,都是一个锅里的,他偏偏喜欢跳去另一口锅……当然,怪不得他。
    我觉着,他心中追求的东西,估计和我有些不同。”
    “可惜了。”
    常四郎接过第二杯酒,一时沉默下来,将温酒往地上洒去。
    “送一程吧。”
    老谋士看着,有些欲言又止。
    “主公,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讲吧,我常四郎的将军谋士里,仲德是头把交椅。”
    “小东家如伏林的虎,如卧潭的龙,主公该早作防范为上。”
    听着,常四郎一时静默无言。
    许久,才吐出一句。
    “仲德,且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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