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沙河边的援军在天黑前赶到了,虽然水位下降了,但是这片寸草不生的荒地泡了一天一夜早已泥泞不堪,数十人一起推着三辆车淌过及膝深的泥水,等终于走上泥沙路时已经亥时了。
    大家虽然早就疲惫不堪了,但总算看到了希望,所以又都精神振奋起来。
    将车厢里的行李搬出来后,朝容和星纹终于有了休息的地方。
    其他人能骑马的继续骑马,不能骑马的便将马匹交给前来接应的士兵带着,去坐后面的板车了。
    一路风尘仆仆,终于到达河边时天已经快亮了。
    按照规矩女人不能进军营,所以便在军营外面的小树林边搭了帐篷,让朝容和星纹休息,另外派了士兵在附近值守。
    朝容和星纹都是两宿未睡,早就疲惫不堪,匆忙洗漱了一下吃了些东西,便回到帐篷换了衣服倒头就睡。
    众人在这边休整了两天,好在并无人生病,所以第三天就继续上路了。
    由于那场雨太大,以至于冲垮了河坝,这几日士兵们都在忙着重修加固。
    所以说起来也是凑巧,那日正好有一队人马外出巡视汛情,正好看到了荒野里升起的浓烟,后来循着方向赶来,这才将助他们出了困境。
    这日护送他们渡河的正是那日去营救的百夫长,朝容上车前跟他道过谢,顺便问了一下对面辽军的驻将是什么人,百夫长回答说是辽国威武上将军的两名侄子……
    朝容面色微变,辞别百夫长后有些心不在焉的上了车。
    “你怎么了?脸色有些不对劲啊!”
    马车缓缓启程,星纹放下窗帘,转过头好奇的问道。
    朝容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更多的却是未知的惶恐。
    因为对岸驻军首领不是别人,正是她数年不见的两位表兄。
    程家虽然是将门世家,但是越到后来人丁越是稀薄。
    舅父程曦那一代只有兄弟俩,大舅父早年驻守连云山,在与贺拔流亡残部的战斗中牺牲了。
    程曦一直未婚,但却将兄长的两个儿子视如己出,抚养长大。
    朝容比他们小了两三岁,幼年时经常一起玩闹。
    后来他们渐渐长大,也都开始习文练武,少不得天天求着程曦要参军,后来实在拗不过,便让他们在军中历练。
    朝容一直以为他们还在上京,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竟然跑来驻守边境。
    一日离家一日深,这两年她已将家园远远抛在脑后,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
    然而此刻,自幼一起长大的伙伴就在对岸,可能片刻之后就会看到,她不由得心潮起伏,再难平静。
    程至刚和程至勇都是心直口快的武夫,如果他们看到她的时候流露出任何异样的情绪,都会被其他人觉察到的。
    她最为苦恼的是两年来孙定没有给她送来只字片语,而处于重重监视下的她也不敢更打探任何有关西辽的事情。
    她不知道当年的事孙定究竟怎么跟家里说的,更不知道舅父和表兄他们到底知道多少……
    星纹很是纳闷的望着愁肠百结的朝容,打趣道:“我可是很少见到你有这种天快塌了的表情。”
    朝容叹了口气,掀开帘子朝外望了一下,道:“咱们即将进如辽国境内。”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方面纱系上,又用簪发的发针别好,整了整衣襟做好了下车的准备。
    星纹眨了眨眼睛道:“对面是不是有你害怕见到的人?”
    朝容不由得苦笑道:“我已经想不出来如今还有什么人是我害怕见到的。”
    星纹再说什么她便不作声了,慢慢调整着思绪,将心底的紧张和激动尽可能的压抑了下来。
    不一会儿马车缓缓停下,外面传来交谈声,双方说的都是通用语,所以朝容和星纹都听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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