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司玩笑归玩笑,军营之中令行禁止,奉命则行,却是丝毫不拖泥带水。
    廖三火速召集麾下十人去领了一应御寒物资,人马皆披挂裹带得满满当当,顶着漫天风雪策马出了大营。
    小镇西门值守的几个门卒,正缩手缩脚躲在城门洞里堪避风雪,城门也只半开半掩,北风卷着雪片一股脑地穿过门缝往门洞里灌。
    见到熟识的廖三引着一队人马欲要出城,躲在门后冻得青鼻涕直流的一位门卒嬉笑着道:“呦嘿!
    这不是新任的什长廖三啊!
    这大风雪天,还有甚差遣出外?新官上任,竟如此报效心切!
    ““瞧着眼热不?说不得此次出外巡视,途中捡个大功也不一定!”
    廖三平日便没个正形,与军中同袍言笑无忌,人缘却是甚广。
    风雪中瞧不真切,闻言便知是彼此相熟的袍泽,便大咧咧地开口戏谑,手中马鞭得意地打着圈子直晃悠。
    “盖屯将,哦……盖军侯也忒偏心,紧着身边几个兄弟外放差遣、积攒功劳,啥时候轮到俺们出去走一遭?”
    另一个门卒被廖三言语一激,开口不无埋怨道。
    “嘿!
    这个却与俺说不着!
    那是你们什长的首尾!
    再说了,功劳有无且不论,你那双斗鸡小眼,咋就瞧不见俺们喝风吃雪的辛苦来?”
    廖三笑得没心没肺,进入门洞后突想起些什么,勒马停步,向前倾着身子问那几个门卒:“倒想起些正事,如此天候,可有人与俺一样,顶风冒雪出城?”
    “人没见着几个,风倒是灌了一肚子!”
    方才略有怨言的门卒道,“往来皆樵夫脚力之流,这等风雪,还不都窝在家中猫冬?”
    廖三哂然一笑道:“那便好!
    待我等回返,老羊酒铺里吃香喝辣都算俺的!
    不管好,只管饱!”
    几个门卒听了自然是咧嘴连声称道。
    自西门出而向北,迎着风雪肆虐呼号,一路行至北面进山岔道口附近,昔日剿杀马匪的战场,已被皑皑白雪遮盖得看不出丝毫战场遗痕。
    廖三干脆寻了当日茂叔摆车阵的那片树林子,紧挨着道旁,地势又稍高,立于其中,四下茫茫雪野尽收眼底,道口周遭南来北往的车乘人马若是经过皆在视线当中。
    另外有树林稍加遮挡风雪,于背风处倚着树干牢牢系上几块遮风的毡毯,在几株树干之间横架几根树枝,再密密覆盖上一些松枝,可确保战马短时间内不会在户外冻伤。
    安顿好战马,便在马棚边的树下搭起军用毡帐,若是逗留时间较长,还可在帐下挖个地窝子,更为保暖舒适。
    几人窝在帐里养精蓄锐,另外几人轮流出外巡视,这对辽东境内的军卒而言,却是轻车熟路的差事。
    边军一向熬得了苦寒,这般举措乃是家常便饭,虽是辛苦却也不至于染上冻疮甚至冻伤。
    这片林子里很快就多出了三顶毡帐,一个枝杈与毡毯搭配的简易马棚子,外放了三名裹着厚厚披风的士卒,猫在林子边缘的树后或坡下的风势稍缓处,各自以粗布汗巾裹着头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四下了望值守。
    其余人都窝在帐内猫着避寒,刀不离手,卧不卸甲,如若有变,皆可以最快速度冲出毡帐迎敌。
    当风雪肆虐不止,在外守望的三人实在被寒风吹得浑身冰冷,手脚麻木难捱,正打算返身钻进帐篷换人,一名士卒身形一顿,手指着雪幕之中的官道尽头惊讶道:“嘿!
    还真有在如此风雪中赶路的?”
    所见处,白头风雪交加,千里冰寒惨淡,琼枝碎玉林间,浩淼鹅毛漫天。
    南面官道上隐约冒出一个缓慢蹒跚的黑影,在雪幕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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