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疑这是另一种和“蜂窝组织炎”
    极为相似、但却致命无数倍的感染。
    斯考特力排众议,阻止了卡莲出院,并且要求同事取样做一次活检。
    他亲自站在显微镜前看完了所有的样本。
    “坏死性筋膜炎。”
    五分钟后,斯考特说出了结论。
    这是症状和蜂窝组织炎极为相似的一种感染,但却无药可治,70患上它的人都会死,唯一有效的治疗方案是切除被感染的肌肉组织。
    卡莲被推入了紧急手术室,医生切开她的大腿,才知道感染蔓延到了多严重的程度,单单切除坏死组织或许已经不够。
    所有人都在犹豫,还有更加极端的治疗手段,但他们不想用。
    “不能再等了,截肢!”
    斯考特果断做出了决定。
    最终手术成功,卡莲活了下来,但她失去了整条右腿。
    “你这个畜生!
    庸医!”
    卡莲的父亲歇斯底里地抓着斯考特的衣领,面若死灰,“她刚收到世界第一的艺术学院的录取通知,她要当舞蹈家的啊!
    为什么你能狠下心把她的腿砍了!
    我懂了,你一定是懒得用更麻烦的手段去救治她,才会用截肢这种方便的治疗方案一了百了!
    你赔我女儿的腿!”
    当时的场面很混乱,斯考特甚至挨了病人家属一拳,鼻血都被打了出来,但他没有介意,因为他理解一个父亲面对此种噩耗的难过,便任由对方发泄情绪。
    然而,谁都没能预料到之后发生的事。
    当晚,下班回家的内洛德夫妇在自己的别墅被枪杀,凶手正是卡莲的父亲。
    被审讯的时候,这位父亲对着警察说:“他毁了我女儿的一生,所以我要他付出代价。”
    ……
    羽生巧听得很入神,待到菲尔的声音停下来的时候,他甚至有种音乐来到高潮后戛然而止的落差感,犹豫了几秒后问道:“你看到了吗,他们死的时候?”
    “嗯,看到了。”
    菲尔的表情和声音都很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颤,“我们当时在吃饭,那个人闯了进来。
    第一枪他打中了老爹的腿,老妈上前阻止,他便打死了她,之后他对着老爹的尸体补了九枪,把子弹全部打空了。
    那一年,我十六岁。”
    羽生巧感觉喉咙堵着什么。
    他自己刚出生没多久父母就死了,所以没有太多丧失双亲的悲痛,但菲尔是目睹自己的双亲倒在血泊中的,连对方开了几枪都记得清清楚楚,这该是多么刻骨铭心的回忆?
    羽生巧嗓音低沉道:“我听自己的老师说,你曾经在未成年的时候就获得了生物科学方面的奖项,是很厉害的天才,但自从你父母死后,你就因为悲痛放弃了科研。”
    “不是因为悲痛。”
    菲尔深深一叹,“爸妈死后,我下定决心继承他们的事业,成为和他们一样伟大的科学家。
    当时我主攻的方向就是坏死性筋膜炎的治疗,因为我总是忍不住去想,如果有不需要截肢也能救活患者的方法,爸妈就不会死,这在接下来的一整年成了我的执念。
    但是……但是有一天,我在新闻中看到了军阀组织用生化武器屠村的报道,那些生化武器借鉴了我爸妈的研究成果。”
    “什么?”
    羽生巧瞳孔一缩。
    菲尔闭上眼睛,声音开始轻微颤抖:“那一刻我感觉好讽刺,爸妈研究了细菌学一生,就是为了治病救人,甚至被自己拯救了的人杀死,但别人想的反而是怎么用他们的成果来杀人。
    于是,我明白了一个事实……”
    菲尔看着羽生巧,一字一顿,仿佛自己所说的话是某种亘古不变的真理:“人类已经病入膏肓,他们既冷酷又贪婪,恩将仇报、索取无度是他们的天性,世界没有他们会变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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