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所在的地方,是裴远廷订下的那个雅间。窗台外传来花船鸣笛声,不少被救上来的人都一身狼狈疾步上船。</p>
原本热闹的灯会也因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提早收场,茶楼上下一片沉寂,时不时还夹杂几声死去的落水者亲眷嚎啕的哭声。</p>
死去的人都纷纷被盖上白布,排成一列。</p>
一场盛会,成了灾厄。</p>
云恬发现,萧羽竟然也蹲在那排尸体旁边,哭得不能自已。</p>
她瞬间想起被自己蹬了一脚的萧媛。</p>
云砚之看到她的视线落在萧羽身上,慢声道,“他二妹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p>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你们两个是怎么落水的?”</p>
云恬眸底掠过一抹深锐,“是她推我下水的,我顺手拉了她垫背。”</p>
若没有云砚之,如今盖着白布躺在那的,便是她了。</p>
所以,萧媛死了,她没有丝毫的愧疚。</p>
若不是萧媛想要害她性命在先,又岂会落得如此下场。</p>
她抬眼,毫不避讳迎向云砚之的审视,“谁想要我的命,我便要她死在我前面。”</p>
云砚之沉默片刻,慢慢收回视线,“你做得很对。”</p>
“三哥不觉得我心狠手辣?”</p>
“人善被人欺。”云砚之转身背对着他,“这是我在承恩侯府十三年,学到的至理名言。”</p>
云恬刚刚勾起唇角,却又听他补了一句,“你在承恩侯府足足十七年才学会,还是蠢了点。”</p>
云恬,“……”</p>
云砚之没看她的表情,径直打开房门。</p>
云恬一眼看见负手立在门口的裴远廷,唇角的弧度骤然消散。</p>
“云大小姐觉得如何?”裴远廷依然是一副温雅如玉,衣袂整齐的端方君子模样。</p>
“现在才问这话,是不是迟了些?”云砚之口吻肃然,面露厉色。</p>
两人立于水上茶楼,迎着越发凛冽的河风彼此对峙。</p>
目光交碰,犹如火花四溅。</p>
“让小姐受惊,实是禛玉的过失。”裴远廷垂眼,率先结束了这场交锋。</p>
“当然是你的过失!”</p>
云砚之神容冷肃,“你将我妹妹带到这来,却让她掉进河里险些溺死,到底是不上心,还是故意见死不救,我等着你们肃王府给个说法。”</p>
面对云砚之的斥责,裴远廷从容应对,“稷允兄见谅,可实在抱歉,禛玉不会泅水,又体弱未愈,若是贸贸然下水施救,怕是只会拖累云大小姐。”</p>
嘴上说着道歉,眼底却是平静无波,“更何况我与令妹男女有别,今夜河上这么多人看着,于她名声怕是百害而无一利。”</p>
云砚之黑寂的眸子微微眯起。</p>
裴远廷言之凿凿,其实,不过就是不愿与云恬沾上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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