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寻白起身的时候,门外的谢长宁已然恭候多时,脸上满满的都是怨气。 她才刚刚躺下没多久,就被莫七急促的呼喊声给惊醒,命令她速速去伺候沈寻白。 谢长宁踏入屋内,面无表情地替沈寻白更衣。 当系腰封之时,她心中那股子闷气不自觉地涌了上来,故意将腰封系得紧了些。 沈寻白当即“啧”了一声,狭长的眼眸垂下来,冷冷地看着她。 谢长宁却丝毫不惧,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说道:“大人,几日不见,你倒是胖了些啊。”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又藏着些许的不满。 沈寻白微微一愣,随后笑着问道:“几日?” “什么?” 谢长宁一时没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脸上满是疑惑。 沈寻白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再次问道:“几日没见?” 谢长宁正在忙碌的手猛地一顿,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嘴唇轻抿,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仿佛凝结了一般,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 沈寻白的话刚一出口,便也察觉到了自己言语中的不妥之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仿佛蒙上了一层寒霜。 直到沈寻白离开,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沈寻白坐在马车里,眉头紧蹙,那好看的眉宇间尽是思索之色。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心中一惊。 最近这段时日,自己似乎对谢长宁的关注实在是过于多了些。 他闭上眼睛,仔细地寻思了一番。 谢长宁此人,颇有心机和手段,就像一头难以驯服的狂野猛兽,在自己二十多年生命里,掀起了一丝别样的趣味和挑战。 不可否认,谢长宁虽是个女人,但她的谋略和胆识,的确有作为对手的资本。 自己对她的关注,应当就是建立在这种情绪之中,无关性别,仅仅是对她能力的一种认可罢了。 这么一想,沈寻白心中那团乱麻仿佛瞬间被理清,顿时豁然开朗起来。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谢长宁待沈寻白走后,那股子睡意如同被风吹散的轻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索性一人在这偌大的相府中慢悠悠地闲逛起来。 如今的相府,精简了不少下人。一路走来,也不过碰到寥寥几人。 那些下人们一瞧见她,就像避瘟神一般纷纷避开。 只因昨日,丞相大人杖毙了一个顶撞谢长宁的侍女,而且那侍女还是老夫人那边的人。能随意进出相府,得到丞相大人如此恩宠的人,又岂是寻常之辈? 还是离远些为妙,免得不小心引火烧身。 对此,谢长宁倒是一脸的无所谓。 她就这般闲庭信步,直至那烈日高悬于头顶,酷热难耐,才施施然离开相府,朝着酒肆的方向走去。 酒肆的大门紧闭着,几张醒目的封条贴在上面。 谢长宁熟门熟路地从后门绕了进去。 刚一进去,便瞧见三娘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正从一间屋子走出来。 “三娘。”谢长宁轻声唤道。 三娘闻声,立刻快步走来,神色间透着几分欣喜。 “掌柜的,您回来了。” “嗯。”谢长宁微微颔首。 她的目光落在三娘托盘里的空碗上,又看了看身后那屋子,问道:“如何?” 三娘赶忙回道:“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是方子还没要到,掌柜的,您再给我些时间。” 谢长宁轻点了下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嗯,不急。” 这边话音刚落,如意就听到了她的声音,从厨房一路小跑着出来,脸上满是惊喜,大声喊道:“掌柜的,我又研究了一道菜,您要不要尝尝?” 谢长宁扬唇轻笑,笑容如春日暖阳般明媚。 “好啊。” 如意得到回应,欢天喜地地又跑回厨房准备去了。 谢长宁则进了自己的屋子,三娘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掌柜的,屠东春要是一直不给,会不会耽误您的事?” “耽误我什么事?” 谢长宁反问道,眉梢轻挑,眼神中透着疑惑。 三娘着急地说道:“您不是想进召王府吗?” 谢长宁不禁笑出声来,“谁说我进召王府要通过屠东春的酒了?” 三娘一愣,脸上满是不解,“那您——” “哦,我们不是开酒肆的吗?他那特供王府的酒,要是能在咱们酒肆里售卖,那得多好啊。” “所以,您找他,就只是为了给咱们酒肆酿酒?”三娘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是啊。”谢长宁回答得干脆利落。 三娘一时竟无话可说,原来自家掌柜的心思如此简单,倒是他们都想多了。 这时,谢长宁又吩咐道:“你去准备笔墨来。” “是。” 三娘应了一声,转身退下,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备好了笔墨。 谢长宁轻轻摊开宣纸,握着笔,神情专注,在纸上开始描绘起一幅府邸的布局图。 “这是?”三娘凑近了些,好奇地问道。 谢长宁吹了吹墨迹,随后递给她,脸上带着一抹狡黠的笑,说道: “相府的布局,上面黑点是暗处的布防,你去找人临摹几幅,然后私下对外出售。沈寻白不是仇人多嘛,这个应该能值点钱,就当是酒肆这几日的损失了。” 三娘听了,手伸出去,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脸的为难,哭笑不得地说:“可是要是被他知道了——” 话还未说完,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小茹和如意的声音。 谢长宁进屋的时候没关门,小如一眼就看到了她,急忙跑进来,脸上洋溢着喜悦,说道: “长宁,你这几天去哪了,我来了几次都没看到你。” 三娘下意识地把那图收起来。 谢长宁不紧不慢地回道:“出去了一趟。”说完又朝三娘说道,“没事,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做,这图应该能卖点钱。” 三娘应了是,便退下了。 小如好奇地问:“长宁,是什么图呀?你画的吗?给我看看啊。” 谢长宁说道:“没什么,一个地图。” 小如见她不愿多说,也没多问,只是拉着谢长宁一起去试了如意新研究的菜式。 谢长宁在酒肆待了一会,眼见时间差不多,才慢悠悠地回了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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