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郡，平舆城内，郡守府中。</p>
袁术正坐在主位之上，在其下手，一众文武皆在其下，低头不语。</p>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片阴沉之色。</p>
随着陈纪传来新蔡的消息，坏消息便如雪花一般接踵而至。</p>
由于曹操的牵制，袁术的主要精力一直都在汝南战场。</p>
本以为后方有纪灵死守，即便那三家猛攻，也不会出现多大问题。</p>
他们可以慢慢等到击败曹操之后，再回军收拾那几家！</p>
因而寿春即便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他们也从未担心过。</p>
可他们却没想到，寿春方向不是没有消息，而是压根没有机会传出消息！</p>
眼下，寿春陷落，两万大军陷于敌手。</p>
纪灵、陈兰等人战死，袁涣、雷簿等人投降。</p>
而与此同时，刘备获取了淮南的绝对主动，不仅劝降了秦翊，还收服巢湖郑宝的大量贼兵。</p>
关羽夺取了汝阴、新蔡，斩杀了陆勉、袁胤。</p>
在他们西线战场全面崩溃的局势下，东线战场也已经全面崩溃。</p>
简单来说，现在袁术已经被夹在了曹操和刘备两家中间，完全没有了翻盘机会。</p>
这种突发的情况，任是谁都难以接受。</p>
故而众人现在虽然聚在一起，却不知道该说什么。</p>
整个府内就是如此沉默着，无人发话。</p>
直到过去了许久，方才听到了袁术的座位上传来一阵呓语。</p>
众人听之，都是一异。</p>
他们能听见袁术说话，却没听清楚袁术是在说什么。</p>
犹豫了一会儿，杨弘上前低声道：</p>
“陛下方才所言何事？”</p>
但他一上前来，却见袁术双目无神，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张着嘴喃喃道：</p>
“朕问刘玄德安能如此？”</p>
这话说出之后，他眼中回复了一些神采，怔怔的看着案桌道：</p>
“量彼一织席贩履之徒，兵马不过万余，将不过关张，安能至今日之势？”</p>
看着袁术如此模样，杨弘顿时神情一滞。</p>
袁术若是问其他事情，他还能扯上几句。</p>
可若是问这个，实际上他也是蒙的！</p>
在他们眼里，刘备算个什么东西？什么也不是！</p>
论家世，织席贩履出身，口口声声说自己汉室宗亲，谁认啊！</p>
论实力，几个月前这家伙还龟缩在小沛城内半死不活！</p>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短短半年不到，却成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p>
谁能想得到？至少他想不到！</p>
如果在出兵之前有人告诉他，这一次刘备会乘势崛起，他一定会嗤之以鼻。</p>
毕竟，刘备压根就没那个实力！</p>
孙策、吕布，还有他们，谁不比刘备要强？</p>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刘备异军突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势崛起，简直叫人难以想象。</p>
这要他解释出个一二三来，他能怎么解释？</p>
可看着袁术的眼神，杨弘却又有些胆颤，只得低下头道：</p>
“臣属实不知！”</p>
而他话一说出，便见袁术抬起了头来，似乎又恢复了一些神采，目光扫向众人声音沙哑道：</p>
“诸位爱卿说说，刘备小儿安能如此？”</p>
随着袁术的眼神扫过，众人尽皆低下了头去。</p>
和杨弘一样，这个问题他们同样回答不了。</p>
唯有阎象见得此状，微微一叹，迈步而出道：</p>
“启禀陛下，若论如今之势，恐怕皆是刘备之所谋也！”</p>
“我等中了刘备之计矣！”</p>
见得阎象出列，袁术眯着眼道：</p>
“何为中计？中了何计？”</p>
阎象闻之，便是一脸严肃道：</p>
“我军恐是中了轻敌之计！”</p>
“虽不知是何人谋划，但臣敢断言，如今之势，必是有人在背后推动！”</p>
“陛下想是忘了，当日我军收到吕布南下，刘备夺取相县信报之时，下臣便已告诫，吕布不足为患，刘备方是我军大敌！”</p>
“当时下臣所以如此言之，乃因彼时吕布虽然南下，但得利者却是刘备！”</p>
“只是不知为何刘备得利，却是吕布出面。”</p>
“如今看来，彼人从当时便已经开始谋划！”</p>
“吕布南下，并非吕布之意，而是有人谋划让吕布南下引起我军注意，让我军忽视刘备已经崛起之实。”</p>
“而后曹操起兵，又令孙策、吕布、刘备三家进军。”</p>
“看似三家同进，实则若是刘备此人没有算计，他在沛国，自当先到。”</p>
“可结果却是刘备最后抵达！”</p>
“可见刘备此时同样在算计，他知道我军尚未远离，故不敢动！”</p>
“彼时我军大敌乃是吕布、孙策、曹操三家，并未注意刘备。”</p>
“如此，刘备便已占尽先机，只需好生谋划，便可占据主动。”</p>
“从现在之势也可判断，刘备确实有此谋也！”</p>
“孙策、吕布两家，必是遭了刘备算计，我军同样遭到了刘备算计！”</p>
“彼等多半是被刘备暗算，而我军却是中了轻敌之计。”</p>
“从始至终，我军就从未重视过刘备，只以另外三家为敌！”</p>
“在如此有心算无心之下，我军如何能不败啊！”</p>
说到此处，阎象便放下了手，一脸无奈之色。</p>
要知道就凭他们的实力，即便单独面对曹操那都不是对手！</p>
而现在还要面对一个异军突起的刘备，他们哪里还有余力？</p>
更别说现在给刘备谋划之人，能力远远超过他们这些人。</p>
如果说面对曹操，他还能想到办法的话，现在面对刘备，他是真没办法！</p>
因为曹操打仗尚且有迹可循，而刘备背后这个人，谋划却是令人恐惧。</p>
远在半年前就开始谋划现在的局面，并且还谋划成功了！</p>
这种人，就是以天下为棋盘的操盘手，压根就非他们可比。</p>
而袁术听得阎象之言，更是愣在当场，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p>
如果事情真是像阎象现在所说的，那刘备这一次就是同时在谋划四家，甚至连曹操也在其谋划之中。</p>
一次性谋划五家，这是人力可及之事？</p>
刘备一个织席贩履之徒，那里有这种能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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